“原來是他。”對於這件事倒是很清楚的重茄說:“你們現在的關係是……” “就是普通的朋友,你別想歪了。” 重茄笑了:“我沒想歪。” 清歡轉移話題:“我想跟你說一下,我之前拜托你的事,就算了吧。” 重茄有些意外;“為什麽?”他以為清歡會問他結果…… “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追究了。”清歡輕描淡寫的。 重茄挑了挑眉:“連我都不能說?” 清歡對上重茄真誠的目光,皺了皺眉,才歎口氣:“其實也不是不能告訴你……你知道龍肇嗎?” “那位與你結契的龍神?” 清歡點頭:“我現在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根本就不隻是八十年前結契那麽簡單。” “那是什麽?” “我們以前……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些淵源。”清歡把紫麒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當然鍾黎的事就幾句帶過了——“……就是這樣。” “有沒有可能……”重茄說:“那紫麒麟說謊了?” 清歡搖頭:“那對他沒有好處。” “那你真的不想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龍肇太危險了。”清歡道:“本來我和他結契的事,已經糾纏不清了,我不想再有別的聯係。” “或許……”重茄頓了下:“或許,等你想起來了你就不會那麽想了。” “順其自然吧,等我真的想起來了再說吧。”清歡拍拍重茄的肩膀:“抱歉啊,重茄,麻煩你這麽多。” “沒什麽,”重茄微微一笑:“其實我本來就想告訴你,我一直查不到你的前世。” “你查不到?”清歡本來以為這對重茄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重茄點頭:“你的資料應該是被密封了,密封的資料必須是地宮中的高等級才可以查看,比如十殿閻王,比如地藏王。我這個級別的是無法查閱的。” 清歡聽了也說不清什麽感覺:“什麽樣的情況……會被密封呢?” “一部分的仙佛到了一定的境界,他的資料記錄會消除,還有就是……”重茄說:“涉及到一些不能傳播的秘密。” “……”清歡默了下,才道;“那剛好,這件事你也不用管了。” “……”重茄望著清歡:“好。” 清歡與重茄又聊了幾句兩人才告別,清歡迴了病房,而重茄也迴了地宮,不過他並沒有迴去述職,而是轉往了另一個地方—— 忘川。 此忘川非彼“忘川”,這是真正的忘川。第101章 水骨花命 忘川其實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恐怖,其實,那也就是一條河,而且河水清澈幹淨,卻始終看不到底,忘川兩岸便是叢生的彼岸花,冶豔妖嬈,讓人移不開視線,而不論是河水還是花叢,都是不知盡頭……似乎可以一直看下去,直至忘卻了所有的悲,所有的喜,天地間也隻餘下了自己…… 重茄走到岸邊,見一紅衣女子正在那舀水,身上的顏色與周圍的彼岸花幾乎融為一體…… “子皿。”重茄喚道。 子皿迴頭,容顏絕麗,人如花豔,淺淺一笑,眼中卻滿是漠色:“重茄?你找我何事?” “我想問你,白清歡的事。”重茄也是直接。 子皿把瓢放進木桶裏,站起身,神情慵懶:“原來是他。他與你什麽關係?你要這麽關心他?” “他是我的朋友。”重茄迴答。 “哦……”子皿拖長了尾音:“是啦,我想起來了,你轉世的那一世與他是有牽連,我還以為……”子皿下麵的話沒再說下去。 “你以為什麽?” 子皿搖頭:“沒什麽。你想問白清歡什麽事?” “關於他的前世。” “他的前世?”子皿笑道:“這個不是歸你們管嗎?我隻是送一碗湯而已。” “你原來認識他。”並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子皿笑容一斂:“那又怎樣?” “如果他隻是一般人,為什麽你會認識他?更何況,”重茄注視著她:“他的所有檔案都被封存了……” “他確實不是一般人。”子皿眸光一轉:“有沒有聽說過水骨花命,他命生鹹池,主淫。” 重茄擰眉:“你在說什麽……” “白清歡,當然現在他的命格已經發生了變化,可是有些東西已經注定的是改不了的……比如原來招惹的人,隻怕生生世世都糾纏不清的。” 對於子皿意味深長的話,重茄似乎摸到了什麽,可又說不清:“你說清歡……” “既然你那麽想知道,我附贈你一個信息,他的前世,叫‘薛讓’,是一個……和尚。” “和尚?”重茄想起清歡平日的習性,確實清心寡欲的,隻是——子皿卻說他是水骨花命…… 子皿提起那桶水,也不看重茄,越過他往前麵走去,隻見那桶裏的水,明明在河裏清澈無比,可是到了她的桶裏,卻鮮紅如血。 走了一會兒,子皿卻又轉過身來,對還在發愣的重茄說;“重茄,我勸你,離那個白清歡遠點,別把自己折裏頭了……他,你是招惹不起的。”還有一句話子皿沒有說出口:別再重蹈覆轍了。 重茄望著子皿遠去的背影,心下卻有了異樣的感覺——清歡…… ——————————————分割———————————————————— 鏡子裏的那張臉還帶著少年氣,隻是眼裏的沉穩和冷漠早已脫離了少年的範疇。這張臉,還有這副軀體都不是屬於他的,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周身的那種感覺,甚至是容貌,似乎都有像上一世發展的趨勢……而繼承了這副身體的自己,也必須承擔這副身體的責任,不管遇到了什麽樣的曲折,或許之前自己始終抱著旁觀和無謂的態度,可是現在,他必須忘掉所有的往事,他隻能有這麽一個身份:陳梓然。 從浴室裏出來,陳梓然走到靠窗的那張床邊——白色的床鋪上,少年正安靜地側臥在上麵睡覺,偏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鼻子秀挺,鼻尖微翹,嘴巴小巧得不像是男孩子,就連顏色都是點心一般的淺粉,白皙無瑕的皮膚更是讓人嫉妒——睡覺的清歡確實像個瓷娃娃,而睜開眼睛的時候,透著清冷的眸光又幹淨得給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感覺。 陳梓然蹲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清歡,他伸出手,輕撫著他柔軟的發絲,手指滑下,碰到那白嫩的臉頰,那柔嫩的感覺讓他的心癢癢的,有種想要…… 清歡一個激靈醒過來的,一睜開眼就看到近距離放大的臉,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下才看清那個人是陳梓然:“你……幹什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為什麽,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怪怪的。 陳梓然一點被抓包的心虛感都沒有,在床邊坐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你啊。” “有這麽……這麽近距離看人的嗎……”清歡平順唿吸,坐起身子,嘴裏嘟囔。 陳梓然盯著清歡看,挑了挑眉:“你怎麽臉紅了?”這語氣——雖然吧,是一本正經的,可是怎麽這麽像是在調戲呢…… 清歡有些惱羞成怒,抓起床頭的枕頭就砸在了他的身上;“什麽臉紅……是睡覺睡的……” 陳梓然輕輕鬆鬆抓住了那個枕頭,也不生氣,臉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站起身來:“好吧,我去讓護士送早餐過來,你快洗漱吧。” “……嗯……” 直到陳梓然離開病房,清歡才有些著惱地抓抓自己並不淩亂的頭發,鬱悶地咬著下唇——怎麽會……這樣呢…… 到底清歡一大早的為什麽這麽反常呢……事實是…… 好吧,他昨晚做了春夢了……雖然,是疑似春夢……第102章 意外的告白 清歡當然知道正常男人會有欲望,可是已經近百歲的他卻並沒有這方麵的需求,他一直覺得是自己體質的改變,連帶著也變得清心寡欲起來…… 所以,他怎麽都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做春夢……雖然夢裏的畫麵不甚清晰,可是好歹是學過醫博覽群書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那是在做什麽呢…… 夢裏,交纏火熱的身體——如果那也是前世的映像,那那個人又是誰呢?即使清歡不想承認,那個人確實是個男人。 一向這方麵清淡得很的清歡,竟然做了一個那麽激烈的春夢,當然會有些慌亂——他已經不想要去追究前世了,這個時候卻做了這種夢……難道說,是有什麽預示? 不管怎麽樣,清歡都覺得不是一件好事…… 清歡在發呆,冷不防一隻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啊,你來了。” 來人穿著一身迷彩,腰間勒著黑色的皮帶,腳踩一雙皮靴——一段時間沒見,皮膚黑了一點,可是整個人卻顯得格外精神,連眼神都變得深邃成熟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總是透著漫不經心和不耐煩……沒錯,就是轉進了士官學校的季知秋。 “一來就看到你發呆,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季知秋在清歡對麵坐下,隨手把手裏的帽子放到桌子上。 清歡往後麵一看,很多人都在偷偷看這邊——在這個咖啡館裏,季知秋的打扮確實太過紮眼,當然,更加吸引人的是,這還是個帥哥——相比較以前多多少少的少年氣,現在已經像是一個成熟男性了,倒不是樣貌發生變化,而是整個人的氣勢已經不同了。 “沒想什麽,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清歡當然不能把實情告訴他,轉移話題道:“你這樣過來沒關係嗎?不是說你們的生活是完全軍事化管理嗎?” “放心,我還不至於違反校規來自討苦吃,”季知秋隨意地靠在椅背上,動作慵懶:“我有半天假,就來找你了。” “半天假,不是應該迴家的嗎?”清歡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肯定沒迴家。 “迴家還不是被老頭子念叨,反正我在那個學校裏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了。” 不管怎麽樣,對於他爺爺的敬畏還是不變的。 這時,侍應生走了過來,季知秋也不客氣點了一堆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反而是招牌咖啡都沒看一眼,雖然侍應生提醒了十分受歡迎和追捧的招牌咖啡,可是季知秋連鳥都不鳥一下——他骨子裏還是任意自我的。 清歡對那侍應生笑笑,把那菜單交給他,讓他離開,才對季知秋說:“怎麽樣,在新學校裏如何?” 季知秋撇嘴:“還能怎麽樣,熬著熬著就習慣了唄。一開始早上五點多就要起來早操練真是要人命,睡前還要突擊檢查寢室,更別說文化課之外的實踐課,各種訓練輪番上,都不把人當人看……” “怪不得你看起來黑了些,也瘦了些。”清歡道:“不過看上去精神了好多,也算是收獲吧。” “裏麵的夥食倒也不算虧待,就是很呆板,來來去去那麽幾個套餐,我覺得自己的胃都吃得緊縮了。” 清歡迴道:“不錯嘛,還知道胃部會緊縮,看來文化課也有進步啊。” 季知秋翻白眼:“我就算沒有常識,但是我也不是白癡。” 清歡笑了,“我隻是覺得你進步很多了啊。” “切。” 等侍應生端著餐點上來,季知秋也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雖然吃相豪放了些,可是動作並不見粗魯——本來家教就好,而在士官學校裏,禮儀方麵也是比較嚴苛的。隻是,他麵前的事物消失速度快了點。 清歡支著下巴看著他:“還真像是從獄中放出來的……” 季知秋抬頭瞟了他一眼:“換你進去試試。” 清歡一笑:“那種地方與我無緣。況且,你這還隻是士官學校,並不是真正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