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再聚首(紅包加更)    南疆,堰南城。


    夜色迷蒙,沒了白日裏的低迷氣氛,整個堰南城處於一片寧靜祥和中。


    雖然因為二皇子納蘭明暉的死,百姓們不能歡笑、不能聽歌撫琴,但是卻不妨礙京中公子哥們的夜生活。


    在城南有一個有名的湖泊,名為挽歌湖。


    若是在白日裏,可見湖水清澈透亮,遊魚成群結隊在湖中嬉戲。然而到了晚上嘛,則是公子哥們嬉玩的著名場所之一,雖然此時不能褻玩,但是喝喝茶聊聊天還是可以的。就如此時,無數畫舫靜靜的飄在湖中,畫舫上掛著的一串串的燈籠,映照得夜色中的挽歌湖美麗極了。


    若不是因為國喪的關係,將燈籠換成了白色,要是平日,那燈籠火紅火紅的,像是糖葫蘆一般,滿當當的湖上以及水影中都是,那才叫漂亮!


    一艘華貴的畫舫靠近西邊偏僻的湖岸,靜靜的停在那裏。


    在畫舫的二樓,納蘭溪站在窗前,看著在夜色中一漾一漾的湖水,他的心情是激動的。


    十九年了,他終於踏足在南疆京城的土地上!


    這裏是他母親的故鄉,也是他的故鄉。然而,為了某些人的野心,他自小被送到東陵做質子,母親含恨而死。


    在他人生的十九年中,從來都不曾踏足過南疆的土地,對他來說,南疆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充滿著神秘氣息的地方。


    這次迴來,他勢必會讓南疆改名換姓!


    他迴來已經三四天了,一直住在梟王府裏,今兒趁著夜色,才第一次踏出了梟王府。不為別的,今晚他要見一位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的人,他的成敗,便在這個人身上。


    在他的身後側,站著納蘭洵,褪去了白日裏與花子期相處時的不正經的樣子,他滿麵沉靜,都讓人覺得有些不像他了。


    他盡量壓低自己的氣息,靜靜的觀察著納蘭溪。


    他們南疆的貴族幾乎都知道,南疆皇從一開始就是放棄他的,然而,他隱忍了十九年之後,在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迴來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如玉的男子有著旁人不能企及的意誌力和忍耐力!


    在梟王府住著的這幾天裏,他們接觸得很少,但是他知道,能得他的祖父看上眼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人,而納蘭溪就是為數不多的人中的一個。


    而他迴來的目的,不用想也知道——為冤死的母親討個公道!


    這也是他佩服納蘭溪的地方,不像他,父王病死後,母親被納蘭博侮辱而自盡,他卻沒能做出任何的行動!


    如今他願意為納蘭溪所用,為母報仇是一方麵,佩服他也是一方麵,同時也是為了南疆的將來考慮。南疆的皇室子弟,個個心腸歹毒狠辣,從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裏,這樣的人為帝,必將把南疆帶入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


    是以,顛覆納蘭皇室,勢在必行。


    “阿洵,”納蘭溪收迴視線,慢慢的轉身看向納蘭洵,見他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柔柔一笑,問道:“你在看什麽?”


    納蘭洵偷看人被抓包,臉上莫名一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隨便胡謅了一個借口,“我在想這些年你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我啊……”


    納蘭溪被他這麽一問,身子突然一頓,思緒仿佛迴到了許多年前。


    他依稀還記得,在蒼伯還沒有前去質子府的時候,他的人生就是黑色的。府中的仆人全是東陵人,他們陽奉陰違,對他這個質子簡直是惡劣至極。他們時常把他的吃食給吃掉,然後將快餿掉的或者是殘羹冷炙給他吃。以至於身體瘦得皮包骨頭,直到蒼伯到來,慢慢的將那些惡奴一個個的換成他們的人,情況才有所改觀。


    淡淡一笑,納蘭溪迴道:“我在那邊過得很好。”


    他雖然說得很輕鬆,但是納蘭洵依舊感覺到了其間的無奈。張張嘴,他正要說什麽,一道白色的身影飄進了,停在二樓的門口。


    納蘭洵笑著迎上去,喚道:“子期你來了。”


    花子期輕輕的點了點頭,便看向納蘭溪,神色從最初的淡然,慢慢的變得有些激動。麵前這個男子,豐神俊朗猶如謫仙,氣質婉約高華,果真和大姑姑有五六分的相似,不單是容貌,最主要的是氣質。


    納蘭溪亦緩緩的轉過頭去,朝花子期望去。


    這個同樣一身白衣、溫潤如玉的男子,是他大舅的兒子,他的親表哥,今兒他要等的人就是他。


    兩人對望半晌,還是花子期先開了口,“阿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真好!”


    “子期表哥。”納蘭溪淡淡一笑,說不上客氣,反而還帶著一股子的疏離,那是對花家人自然流露的情緒,現在麵對的是花子期還要好些,要是麵對花丞相或者花雨落,他可能會一掌就招唿上去了。


    花子期神情一哂,看向納蘭洵。


    納蘭洵對花子期搖了搖頭,接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勵。他之所以沒有告訴納蘭溪關於他的事,是希望他自己和納蘭溪說,這樣會比較容易拉近他們表兄弟的心。


    花子期收迴視線看向納蘭溪,苦笑道:“阿溪,我知道你恨花家的人,我也一樣討厭。”


    納蘭溪一愣,他沒想到花子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花子期神色難掩痛苦,“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身體裏流的從來都不是花家人的血,但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們改變不了。就好像我的大姑姑,你的母親,她也不想生在花家,可是我們都無從選擇!”


    “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有人和我一樣憎恨花家的人。”納蘭溪道歉道。


    花子期搖搖頭,“阿溪,你現在在這裏表現出憎惡沒關係,但是接下來,我要讓你和花家人接觸呢,你若這樣,那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納蘭溪如玉容顏微微凝起一絲冷意,“你讓我和花家人接觸,是什麽意思?”


    花子期喧賓奪主,指著一邊的矮桌道:“咱們坐下說話。”


    納蘭溪站著沒有動,納蘭洵知道花子期這樣說必定有他的用意,連忙拉著他在地上的軟墊上坐了下來,“阿溪先別急,打架我在行,但是論起計謀,我卻不及子期半分,所以,聽他把話說完……”


    “完”字還未落音,他忽然身形一閃,飛快的朝門口掠去,眨眼便出了艙門,緊接著便聽見打鬥聲傳來。


    納蘭溪和花子期對視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說起功夫,或許納蘭洵是真的比他們好,就好比現在,他們都還未感覺到外頭有人,他便撲了出去。


    二人到了外頭的夾板上,借著桅杆上掛著燈籠,隻見納蘭洵正和一名黑袍男子纏鬥在一起,而在黑袍男子的身後,還跟著一名白衫的女子,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來來迴迴的交手。


    高手過招,比的就是速度和內力,二人的動作雖然不算快,但是卻不難看出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你們!”花子期忽然指著身著黑袍容貌一般的男子叫道。


    “阿蘿。”納蘭溪也在這個時候,看著白衫的女子欣喜的喚著,腳下更是不停的往她走去。雖然此時她容貌普通,他依舊能一眼認出她來。


    與納蘭洵交手的某王爺餘光瞥見他的行動,竟然抽出一隻手來,對納蘭溪的腳下揮出了一道內力。


    “哢。”


    隻聽一聲脆響,甲板被打出一個大洞,若非花子期眼明手快的拉住納蘭溪,他都已經從那窟窿掉下去了。


    “怎麽迴事?”納蘭洵虛晃一招跳出戰圈,轉頭問納蘭溪。


    “進去再說吧。”君綺蘿拉著龍胤的手,朝艙室走去。


    在經過納蘭溪身邊的時候,某王爺很不客氣的對他重重的哼了一聲。


    花子期注意到納蘭溪在喚那位女子的名字時,聲音都是輕快的,而此時在那黑袍男子的哼聲之後,嘴角更是凝起一絲苦笑,心中微微的感到訝異。


    阿溪喜歡這個女子?而且還是別人的妻子?隻是那女子的姿容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出來,阿溪怎麽會看上呢?難道和她那功夫不錯的丈夫一樣,有什麽過人之處?


    帶著這個疑問,花子期跟著納蘭洵和納蘭溪進了艙室裏,看見那夫妻二人已經毫不客氣的倒了茶水,自斟自飲了起來。不由滿頭黑線,他們還真是不客氣。


    納蘭溪很快就恢複了常態,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他指著某王爺對花子期和納蘭洵介紹道:“這位是東陵晉王龍胤。”說著又指著君綺蘿,“晉王妃君綺蘿。他夫妻二人是來協助我的。”


    實在不用納蘭溪再說什麽,花子期二人在聽到納蘭溪介紹龍胤的時候,已然想到他身邊的女子就是名震四國的扶蘇公子和五毒仙子!


    聽聞東陵晉王夫婦鶼鰈情深,晉王誓言一生隻娶晉王妃一人!


    這一誓言在南疆,可是羨煞了不少女子!而現在想來,他們白日裏看見男子對女子滿眸的寵溺和愛意,男子更是狂妄的說出那些話來,已經不足為怪了。


    試問世間男兒,有誰比龍胤更有資本狂妄?


    隻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樣平凡的偽裝下,竟然藏著兩副讓世間男女自愧不如的絕世容顏!他們不禁有些好奇,那醜陋的麵具下,到底是怎樣的驚才絕豔?!


    也難怪納蘭溪這樣謫仙般的男子,竟也對人家有夫之婦都起了愛慕的心思,偏巧龍胤還知道他有那樣的心思。這男人是有多大度,才會趕往南疆來幫助納蘭溪呢?


    當然,能得晉王和晉王妃協助,花子期是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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