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的不輕,快去求援。”嚴江將秦王的衣角撕下一片,放在他爪子裏。  陛下當然懂,立刻的起身,去尋了救兵。  嚴江守在秦王身邊,緊緊抓緊了他有些冰冷的手。  然後貼著他的胸口,計算心跳。  皮膚蒼白、發涼,心動過速,都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這下真的麻煩大了。  他顧不得點火可能引來麻煩,找出自己做的蜜蠟燭,點燃一支,放在旁邊。  嚴江打開急救包,拿出一根注射器,就著月光,在手背抽了幾毫升血。  然後又用另一隻注射器,將秦王大腿上流出的血液汲起。  等不及靜置,他飛快將注射器做離心搖晃,很快,血清和血漿分離開來。  他把自己的血漿推出來,定了定神,咬著唇,將血清加入秦王血漿裏。  過了一分鍾,他輕輕搖晃著注射器中的血漿。  血漿平穩地流動著,並沒有凝固。  他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秦王什麽血型,但隻要沒有凝固,就說明兩人血型不衝突,可以輸血。  他立即將注射器紮入靜脈,抽出一滿管的血,用酒精搽了搽表皮,給秦王的手臂靜脈推進去。  這針是急救包裏帶的一次性注射器,注射抗生素用的,容量很小,僅有10毫升。  這就很酸爽了。  二十幾次下來,左臂內側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信仿佛吸毒人員,那敲零打碎的感覺,真的能體會到生命的意義,感覺到真的活著。  而這時,花花猛然站起來,嚴江立刻貼地,聽到了馬蹄聲。  一時間,他心裏又放下一塊大石,還好,這說明來得是秦軍,楚人水鬼還沒有那麽大的膽了,在秦軍鐵蹄下騎馬。  一聲尖鳴,貓頭贏飛快俯衝而下,就見嚴江拿著一根針紮到自己身體裏,頓時頭皮發麻,被蘆葦絆倒在地。  “你失的血太多了。我在救我呢。”嚴江輕瞥它一眼,解釋道,然後繼續飛快抽了管血,給他慢慢推進去。  陛下眼睛何等銳利,立即就落在他手臂上,伸著翅膀,跳脫著指著遠方,示意那邊有的是人。  “別鬧,不是誰的血都可以輸的。”嚴江輕哼一聲,“我這是神仙血,你身體不會抵抗,凡人亂輸,那就是個就是死。”  就在這時,數百快馬飛快衝來,當先一名騎士正是蒙毅手下尉官,向他下跪行禮貌,自責救駕來遲。  嚴江哪還有空和他們寒喧,立即隨他們迴了秦營。  貓頭贏看著他們離開,目光裏寒氣四溢,幾乎把鳥喙都咬碎。  折騰了大半夜,這場驚險無比的行刺,終於暫時平息。  這時,蒙毅也迴到江邊大營,他一身是傷,但有皮甲保護,都不是什麽大傷,隻是默默跪在秦王床邊。  嚴江有些疲憊道:“你速去包紮傷口,現在不是問罪之時,追擊刺客、保護大王才是要事。”  蒙毅心中難受無比:“一切是罪臣失察之過,王上便請次卿多多費心了。”  嚴江點頭。  然後他又抽了幾管血,給秦王輸入身體。  陛下非常憤怒,幾次阻止,險些讓嚴江紮歪了針,於是微怒警告道:“這針極細,要仙法使用,若是斷在體內,我便無命了,你再亂來試試?”  陛下耷拉著頭,整個鳥都委屈了。  嚴江又貼在他胸前聽了心跳,確定比先前平緩了不少,原先冰冷的身體也暖和許多,這才放下心來。  下一秒,他倒在秦王身邊,秒躺。  這次真是嚇死他了。  陛下卻是被阿江嚇到了,飛快在他身邊撲棱著翅膀,就想叫醒他。  但沒有用,它怔了數息,突然停在嚴江身邊,鑽到他懷裏,閉眼睡去。  數息之後,床上的秦王睜開眼眸,他微微抿唇,神色在燭火下極為蒼白,捏住嚴江的手力度漸漸加重,深邃的眼睛眸裏,是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陰鷙。第134章 代價  這時, 太醫令已經飛快過來,給秦王與嚴子都做了診斷。  得出了秦王失血過多, 需要靜養的結論。  嚴子太過疲憊,心神受驚, 脫險之後才會昏睡,但也沒有大礙。  秦王麵色陰沉, 先是讓蒙毅去領了十軍棍,剩下的記著,然後下令在魏地大索刺客,生擒或得屍,皆有重賞,敢有藏匿者, 連坐!  然後下令楊端和, 征魏地之兵下郢都, 南下捉拿昌平君。  以及, 收攏衛兵修理車船,全速迴歸鹹陽。  三條命令被迅速下發。  蒙毅領完十軍棍, 帶著一身血氣, 前來匯報情況。  在秦王被濃煙逼得落水之後, 刺客不顧他們的纏鬥, 也追下水去,而這時沒了幹擾, 士卒也重新奪迴大船纖繩, 將其拉到岸邊滅火, 在與蒙毅匯合花了些時間,就開始大規模搜索秦王蹤跡,擒拿刺客。  結果應該會很快就出來,但……  蒙毅跪地下拜,苦勸道:“王上傷勢不輕,不宜周車勞頓,還傷愈之後,再歸不遲。”  秦王看他一眼,扣著阿江的指尖,平靜道:“退下。”  他不想聽。  蒙毅隻能告退。  秦王政眸色陰沉,又扣了扣阿江的手指,終於勉強控製住心中怒火。  這還是他生平首次,吃了這樣的大虧,這次竟然牽連到阿江。  是他大意了。  華陽太後,一個人尚做不到如此精密之計。  秦國廣開大門,收六國之士,但這些士人,並不都願意見故國傾塌,如此一來,她這迴光返照一招,才能正中要害。  而自己,沉浸於連滅四國之偉業,小覷了這六國餘孽之心。  險些,就讓她得手。  他眉目微垂,仔細思考著這次行刺,他受傷的事情一但傳到前線,必然動搖軍心。  不能外傳,昌平君在外,若有異心,定會影響李信滅楚,先取之。  那麽,如今需要確認的,便是後宮之中,參與多深。  ……  嚴江沒睡多久,就被胳膊痛醒了。  手臂上的針孔密密麻麻地痛,然後抬頭,就看到對麵貓頭鷹正在翻閱奏折,秦王正在床榻上睡得端正沉靜,受傷的他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弱化了他平時的帝王之氣,真心美人。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長得這麽好看呢?  嚴江看了眼正在勤奮翻奏書的陛下,小心地抻手,摸了摸帝王之臉。  有點涼,但光滑柔軟,入手就能感覺到膠原蛋白,還有宛如刀削斧鑿的鋒銳眉眼,手感都非常棒了。  那脖子也修長漂亮,喉結大小適中,勾勒出一條甚是性感的弧線,嚴江指尖一個沒住,向脖子下劃去……然後,他突然間覺得不對,猛然抬頭。  便看到貓頭嬴身體不動,隻是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用漆黑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被當場抓包。  嚴江微微挑眉,不但沒收手,還低頭在秦王的唇上啃下去,然後抬頭,衝著對麵挑釁地勾起唇角。  貓頭嬴沉默了許久,羽毛擋住了它發熱的臉,同時遺憾現在什麽也做不了,於是它隻能歪了歪頭,露出一個“你繼續我不打擾你”的神情,轉頭繼續看文。  於是嚴江又聽了一下秦王心跳,確認沒有大礙後,在他唇邊輕輕咬了一下,這才起身,找出急救包,拿酒精搽了搽手臂上的針孔,亡羊補牢,盡可能地免得感染。  這次很僥幸了,先是血型合適,後是沒有感染,然後是當時還有這個注射器……  嚴江拈起玻璃注射器,這種十毫升的注射器雖然是用來注射抗生素的,但因為這麽大,根不是給人用的——是給動物打的,做野外野生動物救助用的。  唉,他和秦王居然都挨了獸用注射器的針,也是很奇異的經曆了。  不過這時代,當時能有個注射器就不錯了,否則等洗好羊腸來當導管時,大王怕是就涼了。  秦時生活不易,且用且珍惜吧。  一邊的花花看到這針筒,忍不住走了過來,伸舌頭就想舔。  “你已經是隻大花花了,不應該吃奶了,”嚴江擼著大老虎,揉了一把腦袋,“這個針筒可以傳給你兒子了。”  是的,另外一個針筒以前還擔任過奶花花和花花兩個崽兒的重任,想想就都是懷念啊。  花花仿佛迴憶起以前,努力用大腦袋蹭著他胸口,伸爪子要抱,鬧了一會,才又退迴角落裏。  嚴江尋思著等天亮就用開水把注射器煮過消毒,再放急救包備用,還有這次消耗的藥得迴頭補上,然後把包裏的一串精致佛珠往裏放了放。  隨即他笑了笑,眼角餘光瞟著正在努力工作的陛下,將急救包關上,放進背包。  然後坐到陛下身邊,一把將鳥兒撈在懷裏,吸了一口,都低聲道:“今天是不是被嚇到了?”  陛下轉頭看他數息,沉默了一瞬,終是點了點頭。  “抱歉,若不是我要你來,就沒這事了。”嚴江心情有些後怕,他這蝴蝶已經掀起太大的浪了,曆史上根本沒有這迴事吧?  陛下伸翅膀敲了他的頭,然後,然後迴去繼續翻看奏書了。  什麽東西這麽有魅力?  嚴江忍不住湊過去看,卻看到了一份詳細的供詞。  他一邊感慨秦軍拷問的專業水平很高,一邊仔細觀看。  供詞目前有三份,兩份大同小異,他們皆是楚國吳越會稽一帶的水軍,前此日子,秦國攻魏,被調到陳城附近,拱衛離魏國隻有四百裏的楚都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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