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漫眨了眨眼睛,不管怎麽看,她的世界都在褪色。白芷說過,這藥會從她的感官、視覺再到言語、聽力一步步侵蝕掉,直到停止心跳唿吸。這個過程並不痛苦,隻是無法體會到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其實,隻有黑白兩色的三公主,水墨畫一般,還是很美的。


    還有她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從來沒有聽到過,三公主心跳可以跳得這麽厲害。


    溫漫就彎了彎眉眼,「殿下,水姬沒有……騙你吧。水姬,等了你一天,你總是不來。」


    三公主聞言,腳步不停,隻是更用力地抱緊了她,「我會把你救迴來的。」


    勢在必得的語氣,似乎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


    三公主依舊堅信,水姬在騙她,她甚至猜到了是什麽情況。


    溫漫心有餘悸,怕被她看出更多破綻,索性閉上了眼睛,閉上了嘴巴,然後發揮動物本能,一動不動了。


    三公主感覺自己抱著的身軀突然僵冷了起來,若不是還有弱如遊絲的唿吸心跳聲,險些要被騙過去。


    從一開始的驚惶緩過來後,三公主的思路也重新清明起來。她放慢了腳步,語氣陰惻惻的,「水姬,千萬不要輕視了從小在深宮長大的人。」


    溫漫努力保持僵住的姿勢,隻是心跳明顯不受控製地加快了些。


    哎呀,三公主是閻羅嗎,她一說話,自己好像都要從冥界被嚇迴來!


    三公主如願聽到了這條人魚加重的心跳聲,於是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嘲諷。


    「水姬,你果然一如既往的天真可愛。」


    去你的!去你的!你才天真可愛!


    溫漫感覺自己恐怕要死不成了,就算死了也能被可惡的三公主給硬生生氣活了。


    同時,她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就憑自己一條魚果然是鬥不過強大人族中的三公主的。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三公主立在門口,直接把白芷居住的院門一腳踢開了。


    溫漫偷偷睜開眼瞄了一下,立刻又被重新嚇得閉上眼睛。


    正在搗碎草藥的白芷抬起眼皮,就看到三公主抱著一條廢魚,清風颯颯,麵沉如水地站在門口。


    這是來找自己算帳了。


    從溫漫踏進自己院子開始,府中的侍衛應當就立即匯報給了三公主。府內,沒有能瞞得住三公主的事情。


    白芷麵色平靜地走過去,「殿下,難得今日來看我。」


    三公主垂眸,看了一眼懷中裝死的人魚,再抬眸,麵色已經冰冷如霜,「解釋。」


    白芷站在庭院前,不卑不亢,「殿下,請把夫人抱進來吧,我瞧了才能給解釋。」


    三公主抬腳,一腳便將聽到動靜遊過來的小花蛇踩死了。


    白芷眉眼不動,就這樣看著三公主一步步,踩著一條條蛇,走到了自己麵前。


    這是從小就訓練出來的,如今長大的三公主完全不懼怕這些曾經把她嚇哭的小蛇了。


    白芷看了欣慰,這些蛇都要殺了入藥的,所以她一點都不心疼。


    溫漫卻已經嚇得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三公主簡直非人哉!要是……自己真的落在三公主手中,溫漫不敢細想後果,無論如何,從此刻開始,她就沒有迴頭路走了。


    自己非「死」不可!


    三公主將她放在了廳院的竹榻上,順手幫她整了整髮髻。然後立在一旁,看著白芷抱著藥箱過來。


    白芷落座,慢條斯理地拿出針包,展開是一排的銀針,她看了看溫漫的神色,那藥效已經到了最後一階段。


    「殿下,夫人救不活了,一刻鍾之後,她會失去心跳唿吸。」白芷麵無表情地說道。


    三公主站立不動,語氣淡漠,「她現在應該已經看不到色彩,但還能聽到我們說話,水姬,對不對?」


    溫漫:……


    「三天三夜生死丸。水姬,你都能聽說過,本殿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溫漫保持表情不動,隻是身邊的手指動了動。


    白芷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殿下豈止是有所耳聞,都親眼見過的。我按照古書,煉出來的第一顆便是讓鳶尾嚐試了。可憐的小傢夥,嚇得連眼淚都哭不出來。」


    三公主不耐煩地打斷白芷的敘舊,「你先把夫人救醒,本殿再跟你算這藥的帳。」


    白芷指尖拈起一枚銀針,眯眼,「殿下,這可不能怪我。是夫人自己偷去吃的。」說著,她往溫漫的眉間輕輕地紮了一針。


    三公主坐在了溫漫身邊,伸手牽住她的手指,指尖落在她的經脈上,隨時查看她身體的變化情況。


    被握住手腕無處遁形的溫漫:我真的太難了。三公主,你簡直是變態中的變態!


    「如此珍貴的藥丸,你豈會放在讓她輕易偷到的地方。」三公主眉眼間落著冰雪,「白芷,如今你也要背叛我嗎?」


    白芷手一頓,然後強撐著,繼續落下銀針,「夫人已無生念,前來求我,我挨不住,便給了她這藥。殿下,您如此聰慧,應當能明白我為什麽會給夫人這藥丸。」


    三公主忍著氣,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不明白。」


    「殿下,我告訴夫人,這藥吃下去,會真正斃命,到時即便觀音菩薩在世,也救不迴她。臨走前,我跟夫人說,請慎重考慮。」


    三公主皺起眉毛,心口感覺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她向來隻注重結果,過程如何,沒興趣,「不必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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