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一時沒反應過來,“您、您這菜都沒上齊呢……”


    “沒上的菜繼續上,我先把錢付了。”我說。


    “好的。”服務員雖然仍然很懵,但還是履行著自己的職責:“請您跟我來。”


    “哎!二姐!”小堂妹也跟著起身,用力地拉住了我的手腕,“你別急著走啊!大姐過來也是為了跟你道歉的!”


    我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一個兩個居然都上趕著給我道歉。


    “不用了,我不接受。”


    我想我平時大概還是太心軟、太好說話,才讓他們認為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我都能原諒,並且一次又一次地來踩我的底線。


    ——我也是時候該硬起心腸了。


    “我一來你就要走,姚希,你未免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大堂姐已經走了過來。


    我連眼角的一點餘光都沒給她,甩開小堂妹的手,自顧自地往前走。


    大堂姐伸出手臂將我攔下。


    “我今天可是誠心誠意來給你道歉……”她的臉色並不好看,語氣中也透著不耐煩,完全沒有表現出她所謂的“誠心誠意”。


    “不必。”我將她打斷,幹脆地挑破:“我知道你有多恨我,你也知道我挺不待見你的,咱們倆何必在這兒做戲,非演成一對和和氣氣的好姐妹呢?”


    我大伯父上庭那天,大堂姐也到了,不過是最後幾分鍾到的,就聽了個結果。


    後來一出法院,她就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非說是我害得她爸坐牢,害得他們家不成家。


    她說:“姚希,你這麽狠毒,以後是要下地獄的!”


    連這種惡毒的話都說得出來的人,我不相信她會真心跟我道歉。


    她跟她爸媽一個德行:沒臉沒皮,一切朝著“錢”看。


    “既然你要撕破臉,就別怪我不顧姐妹親情!”大堂姐忽然變了臉,陰惻惻地笑著衝我身後的某人使了個眼色。


    我還沒來得及轉頭,就聽見了小堂妹的一聲尖叫:“啊!”


    再下一秒,我就被扯入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


    “啊!”又是一聲尖叫,卻是屬於另一個女人。


    隻見一個人影一閃,緊接著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嗵”的一下,鈍鈍的。


    再然後,我大堂姐也叫了一聲。


    我不顧被撞疼的鼻子,好奇地從薑越的胸前抬起頭,看見不遠的地方,我大堂姐被一個女人壓在了身下。


    那個女人的背影……


    越看越覺得熟悉。


    “秦卿!你這個賤人!你對我做了什麽!”大堂姐忽然發狂一般地大叫,扭頭看向自己左邊的肩膀。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她左邊的肩膀上,紮著一個注射器。注射器裏,裝著某種類似血液的殷紅液體。


    “你躲遠一點,打電話報警,再叫個救護車。”薑越把我往外推開。


    他半眯著眼,渾身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我立刻聽話地退開兩米遠,後背緊緊貼著大廳中央的柱子,以防又有人從我背後偷襲。


    薑越上前兩步,踩住了秦卿的右手手腕。


    “啊!”秦卿慘叫著鬆開握著注射器的手。


    薑越把注射器從我大堂姐的肩膀上拔下來,又撿起她落在地上的包,把針尖還滴著血的注射器裝進去。


    我大堂姐的袖子立刻被鮮血染紅。


    她大聲哭嚎著,踢打著身上的秦卿。


    “你這個賤人!你害了我爸不夠,現在又要害死我!”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這個賤人!賤人!”


    看她這激烈的反應……那個注射器裏的東西肯定有問題。


    我心有餘悸地想:如果那一下薑越沒有把我拉開,現在躺在地上哭鬧撒潑、甚至有可能會丟了性命的人就是我。


    秦卿剛那一下似乎摔得有點重,暈乎到現在才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


    “閉嘴!”她重重地踹了我大堂姐一腳,惡狠狠地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她踉蹌了一下,轉了個身,撲向了薑越:“把東西還給我!”


    薑越一閃,她撲了個空,撞到了沙發卡座的靠背,又是半天才緩過來。


    “你不還給我是不是?”秦卿忽的一笑,那陰森恐怖的模樣活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


    她摔了桌上的玻璃杯,撿起一塊碎片,用尖銳的一端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下,玻璃片上立刻沾染了暗紅色的血。


    “我告訴你們!我得了艾滋!馬上就要死了!”她高聲道。


    聽到這話,餐廳裏的其他食客——哪怕離她遠遠的,也都坐不住了,全都扔下手中的餐具往外跑。


    我終於知道了注射器裏裝的是什麽。


    這個女人……居然真的想要我的命!


    “但就算我死,我也要拉著你們一群人給我陪葬!哈哈哈哈哈!”秦卿張狂地大笑。


    或許是已經站在了死亡的邊緣,她無所畏懼,道德、法律,對她而言都失去了約束力。


    我緊張地看著離她最近的薑越,內心焦灼得像是爬滿了螞蟻。


    警察怎麽還沒有到?


    我不住地迴頭看向餐廳的入口,然而那裏仍然隻有不斷往外跑的食客。


    薑越好像一點也沒有被秦卿嚇到。


    他反手從旁邊的餐桌上摸過來一把叉子和一把餐刀。


    “你應該知道,就憑你,還近不了我的身。”他從容不迫地說,“而在現在的這個狀況下,就算我殺了你,也隻能算是‘正當防衛’。”


    秦卿有一刻的遲疑,但很快她又笑了。


    “我反正也是要死的,就算被你殺死,我也沒有半點損失。所以——”她猛地撲過去,“我為什麽不拚一把呢?”


    薑越再一次躲過了她的攻擊,並且將叉子前端插進了她的手背。


    “啊!”秦卿痛苦地大叫,無力地鬆開右手,染了血的玻璃片掉落在地上。


    “薑越,快跑!”我衝薑越大喊。


    可秦卿似乎被我的聲音刺激到,在薑越之前有了動作。


    她用左手將叉子拔出,快步朝著薑越跑去。


    薑越不慌不忙,扶著桌麵一個抬腿,輕而易舉地踢中她的手腕。


    ——叉子卻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隨之飛出。


    秦卿攥緊了叉子,怪叫著朝著他尚未放下的腿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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