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葉心沒轍了,都不知道他在哭什麽了,不敢再安慰他了,等慕容長情和丁卅迴來的時候,許二少都哭得岔氣了,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不停的打著噎膈,眼淚還在斷了線一樣往下掉。 丁卅嚇了一跳,趕緊跑了過來,說:“少爺?怎麽了?” 許二少不理他,還在蹲在地上哭,不和丁卅說話。丁卅連忙給許二少擦臉上的眼淚,說:“少爺,不要哭了,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的。” 許二少一聽,立刻就發了脾氣,抓起一把地上的雜草和土就往丁卅臉上扔,嘴裏含糊的說道:“我就喜歡哭,不用你管……他們都嘲笑我,你也嘲笑我是不是?早知道不管你了,讓你……” 丁卅有點無奈,擋了一下扔過來的雜草,土是擋不住的,弄得他灰頭土臉,卻也沒發脾氣,倒是臉上有些心疼的表情。 倪葉心倒是被身後的慕容長情拽了一把,慕容長情把他拉到身邊,免得被那捧土給殃及了。 “大俠?怎麽樣了?”倪葉心小聲問。 “我們先走。”慕容長情說。 倪葉心看了一眼還在哇哇大哭的許二少,似乎有點猶豫。 慕容長情一見,黑著臉不悅的又用力拉了一把倪葉心的手腕,將人強硬的給帶走了。然後像提小雞子一樣,就把倪葉心給扔到了馬背上去。 慕容長情和倪葉心先行離開,許二少則是哭得昏天黑地,都不知道他們已經走了。 哭了大半天,許二少不隻是哭岔氣了,還蹲的腿都麻了,根本站不起來。 丁卅要抱他起來,許二少又不肯,說:“太丟人了,你背我。” 丁卅哪裏敢和他扭著幹,幹脆蹲下來,讓他趴在自己後背上,背著他站了起來。 隻不過他們身材都不瘦弱,騎一匹馬是不行的,丁卅幹脆就牽了馬的韁繩,拽著兩匹馬,背著許二少往城裏走。 許二少趴在他肩膀上,把眼淚和鼻涕都蹭在他的肩膀上,這才覺得心裏頭舒服多了。 丁卅說:“少爺,別再哭了,眼睛腫了迴去要被人笑話的。” 許二少哼了一聲,不過沒說話,把頭靠在丁卅的頸窩裏,看起來是哭累了有點困。 他這麽一靠,丁卅倒是有點不自在了,感覺脖子上有點癢,能感覺到許二少熱乎乎的唿吸,還算是均勻。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走了很久之後,丁卅以為許二少已經睡著了,不過忽然聽到了許二少說話。 許二少突然說:“丁卅,你以前真的是殺手嗎?” 丁卅點了點頭,怕他看不到,說:“是。” 許二少說:“那你殺過人嗎?” 丁卅被他的話差點逗笑了,說:“自然,很多。” 許二少聽了半天沒說話,丁卅心中竟然有些忐忑,他並不希望許二少害怕自己,但是很多人真的都很怕自己。 許二少隔了半天,才說:“我不敢殺人,想一想覺得很可怕。” 丁卅一愣,說:“少爺怎麽在想這個。” 許二少不迴答他,說:“那如果有一天,我讓你去幫我殺人,你會答應嗎?” 丁卅沒有猶豫,說:“自然會。” 在被許二少救了之後,丁卅已經遠離了一個作為殺手的日子,安易的生活讓他再也不想踏入那個江湖之中。不過如果是許二少開口,丁卅覺得自己不會拒絕。 許二少歎了口氣,說:“可是我不能害了你。” 丁卅一愣,竟然不知道怎麽繼續這個話題了,從來沒人這麽和他說過話。 自從他很小開始,他就被當成一個殺手訓練,後來他武功有成,開始被派去執行任務,一個個任務下來,丁卅的手越來越穩了,他越來越豪不猶豫了,他聽到的是一句句陳述的命令,還從沒人說過這麽一句話。 丁卅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說:“少爺,別胡思亂想了。” 許二少後來沒說話,再過了一會兒,唿吸更加均勻綿長了,丁卅知道他肯定是睡著了。 丁卅莫名的鬆了口氣,迴頭看了一眼走過的路,天色灰蒙蒙的,並不是要天黑了,但是陰沉沉的,充斥著一股壓抑的感覺。 倪葉心和慕容長情騎著馬往城裏走,走出一段路之後,倪葉心忍不住開口了,說:“慕容大俠,我跟你說,下次你不要再一出手就把人打到吐血了,至少……輕一點啊。” 慕容長情側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不過臉色不愉。 倪葉心趕緊又說:“本來就是我們做的不對,如果有人要挖我媽的墳,我也是要和他拚命的啊。” 慕容長情這迴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沒說話。 倪葉心終於換了話題,說:“大俠,丁卅給你說了什麽?” 慕容長情這迴倒是側頭瞧他了,不過抬了抬下巴,一臉的驕傲神色,說:“你想知道?” 一看慕容大俠就在生氣,肯定是氣自己剛才說教他了,倪葉心感覺有點頭疼,怎麽大俠跟個小孩子似的,至少許二少比大俠要小的很多了。 倪葉心小心翼翼的問:“大俠,你到底多大了,不會還在青春期叛逆期罷?” 慕容長情皺眉,他當然不知道青春期和叛逆期是什麽意思,不過絕對不是什麽好詞兒。 慕容長情隻是淡淡的說道:“自然是比你大的多。” 倪葉心搖了搖頭,嘴裏叨念了一句:“不像。”他覺得自己剛才有一種幼兒園大班老師的錯覺,帶了三個特別鬧騰的小朋友。 倪葉心正在撇嘴,就聽到慕容長情的一聲低笑,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愉悅。 倪葉心聽著就傻了,抬頭去瞧他,就看到慕容長情正在瞥著自己,目光有點往下,好像是在看…… 倪葉心一愣,頓時都懵了,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難道是被慕容大俠給揶揄了? 自己剛才問慕容大俠到底多大了,慕容長情一臉鄙夷嘲笑的看著倪葉心的……褲襠…… 慕容大俠還說了一句…… 自然是比你大的多…… 倪葉心愣了半天,臉色瞬間就紅了,通紅通紅的。 的確,小慕容大俠的確挺大的,好像比自己大了那麽一點,就一點點而已。 倪葉心很不服氣,說道:“這不算什麽,反正我是上麵的。” 慕容長情一聽,頓時噎了一個臉青,倪葉心還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昨天晚上把自己給上了! 慕容長情都很鄭重的跟他說了沒發生,但是倪葉心就是不信。 倪葉心說:“大俠,到底丁卅說了什麽?” “不想跟你講。”慕容長情口氣淡淡的說。 倪葉心:“……” 倪葉心說:“是不是跟你說,萬氏的棺材是空的?” 慕容長情一愣,有些錯愕的看著倪葉心,皺眉說:“你聽到了?” “你們走那麽遠,我怎麽可能聽得到。”倪葉心說。 慕容長情又笑了一聲,說:“也對,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倪葉心:“……” 傲嬌的慕容大俠總是喜歡奚落自己。 倪葉心說:“我是猜的。以慕容大俠你的個性,如果丁卅沒有跟你說棺材的事情,你肯定還是要去挖開那個棺材的。既然是關於萬氏棺材的事情,其實就更好猜了,我覺得當年的嫁殤姑娘有八成可能就是萬氏,如果真的是萬氏,那麽萬氏的屍體就不可能葬在這裏了,葬在這裏豈不是很容易讓人發現端倪?” 慕容長情說:“的確,丁卅跟我說,萬氏的棺材是空的,他讓我保密,不要對別人說。” 倪葉心說:“難道許二少並不知道他母親的棺材是空的?” “可能是。”慕容長情說。 丁卅讓慕容長情借一步說話,顯然丁卅不想讓他們其中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而這個人隻可能是許二少了。 倪葉心說:“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母親的棺材是空的?那丁卅怎麽知道的。” 慕容長情說:“丁卅說是無意間聽到的,是許家老二威脅老三的時候,他聽到的。” “啊?”倪葉心一愣,說:“許老二用這個威脅許老三?聽起來還真是複雜啊。看來萬氏的死,許家老二和老三也知道些什麽。” 倪葉心和慕容長情一路說著,很快就進了城來。 他們這一趟走,中間又出了變故,迴來的時候天色昏暗,很快就要天黑了。 倪葉心說:“不知道池隆和趙尹他們怎麽樣了,我們不如吃了晚飯就去找他們罷。” 慕容長情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倪葉心和慕容長情決定迴一趟客棧,順路也就吃個飯,慕容長情這個潔癖,跑了一趟墳地堅持要換衣服。 倪葉心隻好上樓換了衣服,然後就坐在下麵叫了一大桌子的菜,準備等著慕容長情下來吃。 不過後來菜都上齊了,慕容長情還沒下來,店小二好心告訴他,慕容長情要了熱水,看樣子是要沐浴的。 倪葉心隻好趴在桌子上,看著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流口水,耐心等著慕容大俠洗完澡下來一起吃飯。 慕容長情洗了個澡,換了幹淨的衣服,這才從樓上走了下來。 隻是他走下來之後,就看到一大桌子的菜,並不見倪葉心的人影。 店小二正好拎著茶壺路過,趕忙說道:“客官,和您一起的那位公子給您留了個話,說他出去追人,一會兒就迴來了。” “追人?”慕容長情一愣。 追什麽人? 店小二也是不明所以,說:“那位公子剛才一直坐在這裏等您,但是突然急匆匆的就走了,留下一句話,走的很匆忙,我也不知道他去找誰了。” 慕容長情沒有再說話,立刻就出了客棧的大門,出去找倪葉心去了。 外麵人不算多,熙熙攘攘的,但是並沒有倪葉心的影子,慕容長情轉了一個圈,就往前去了。 倪葉心跑出了大老遠,跑的唿哧帶喘的,但是那一抹藍色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了,對方輕功太好,自己完全追不上。 他手裏捏著一封信,不由得皺眉低頭看了一眼。 突然!倪葉心感覺自己右肩一沉,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慕容大俠!你要嚇死我啊。”倪葉心迴頭一瞧,鬆了口氣,不滿的說道。 慕容長情臉色不好,說:“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倪葉心將手裏的信給他看,說:“剛才我在客棧大堂等你,突然就看到外麵有一個人路過,長得和你師弟像極了,簡直一模一樣呢。” “慕容毓?”慕容長情驚訝的問。 倪葉心點頭,說:“就是慕容毓啊。” “不可能。”慕容長情說:“他無緣無故的,到這裏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