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被困陣中,一人受傷。

    冠禮前夕居然出了這等事情,宿家上下沒法不震驚。家主宿奇先聞訊更是氣的將正在著墨的畫作震了個粉碎。

    無爭山莊名頭在外,即便來的是個小輩,也絕不能如此怠慢。

    宿奇先當機立斷,先是將宿維時禁了足,隨後便書了封家主令。

    ——“宿家維時,逆家規,無故傷人。今當明罰敕法,責其此生不得再用‘叱念陣法’,違令即逐出家門。”

    這道令書短短幾行字,卻立時叫宿維時如墜冰窖,宿維承更是在家主屋外跪了三天為幼弟求情。

    可即便如此,宿奇先還是堅決地將這道令書鑄成了靈牌,放進了祖祠。

    靈器七門的家主靈牌都是由靈器書成,立畢便如昭告天下,如輕易更改,整個宿家都會遭刑。

    木已成舟。

    宿維承也知再無可改變,隻好停止求情,轉去安慰幼弟。

    可是宿維時卻把自己關在了屋裏,誰都不見。就連他一向最敬重的大哥都沒辦法讓他開門了。

    元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小小地吃了一驚。

    沒想到這個家主還挺聰明的。

    畢竟這事可大可小,如果真讓原東園知道了,說不得會鬧到多大。現在他們放低姿態,搶先一步降責於宿維時,反倒讓無爭山莊不好再來討說法了。

    狡猾啊!

    不過吃驚歸吃驚,但元原卻並沒有在這事上放太多注意力。

    因為現在實在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關注。

    自那日破陣而出後,元原便看到係統中自己的級別已經達到了15級。隻是他那時並沒太在意,因為這個級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實在沒什麽值得關注的點。

    不料當天晚上,他卻忽覺渾身發熱,骨骼間更是痛得要命。

    最後實在受不住這疼痛,他便在黑暗中摸索著起了身,這一摸,卻摸到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一個麵具。

    一個冰冰涼涼的麵具。

    元原這才發現,自己的遊戲界麵也發生了變化。

    左上角原本寫了個“俠”字的地方,居然被一個既似樹葉、又似麵具的圖標所代替了,而界麵下麵原本空白的地方更是出現了一排由方框組成的技能欄,欄中填滿了技能圖標。

    當然,所有的技能

    都隻是1級,想要提升威力,恐怕還需要他消耗內力不斷升級才行。

    元原心中微哂,沒想到自己居然仍是唐門。

    沒錯,當初玩遊戲的時候,元原就是個炮哥。結果穿了過來,他還是未改門派,堅持做了滾滾和木樁的師兄。

    可是,他現在隻是一個瞎子而已啊。

    一個瞎了的殺手?

    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元原邊這樣想著,邊無奈地將麵具帶到了臉上。

    遊戲中隻是一堆數據的麵具此時卻切實地被他拿在手中,這感覺實在讓他覺得微妙。

    然而等他把麵具帶上以後,就覺得更微妙了。

    麵具覆於眉目上的那一刻,元原隻覺眼前豁然一亮!

    他居然看見了——

    這許久不見的世界。

    元原不可置信地從床上起身,點了燈盞,行到了銅鏡前。

    燈火隱約,卻仍然讓他看清了鏡中的那個自己。

    這個人帶了半麵銀色麵具,穿著一身暗藍色勁裝。這眉目細致宛如水墨成畫,帶著說不出的冷清孤傲。尤其是那雙烏黑瑩潤的眸子,雖盈滿了燭火,卻沒有絲毫溫度。

    ——甚至讓人不寒而栗。

    元原靜靜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直覺這不是自己平時的樣子。

    他雖看不見周圍環境,卻能感知到大致高度。這具身體雖然看起來也是個孩童,但明顯比往常的自己要高一些,手指也更纖長有力。

    他將手附上未遮麵具的半邊眉眼。

    似乎……這也不是他平素熟悉的那張臉。

    難道說,他現在又換了個身體?

    元原連忙打開自己的遊戲麵板。果然,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經更新了。隻不過這次更新出的卻不是什麽文字信息,而是兩個旋轉著的模型。

    其中一個帶著明亮的光輝,正是他現在的樣子。

    而另一個模型,卻與他現在的樣子截然不同,且處於暗影中。

    元原仔細打量住另一個正在暗影中的孩童模型,不禁有些好笑。

    我平素不會就是這個樣子吧?

    這個孩童當真稱的上是俊俏秀麗,身上氣度非常,嘴角還天生帶笑。

    這樣溫潤恬靜的氣質,任是誰都會忍不住心生好感的,也無怪乎楚留香和梁則都願意對自己多

    般照顧,原來是在相貌上有天生優勢啊。

    除了這些,遊戲界麵右下角還多出了一個書卷圖標。

    元原疑惑地點開它,竟是一個自己以前從未見識過的卡牌係統。

    好在這係統是有說明書的,不需要他猜。

    這是一個可以通過抽取卡牌來召喚相應人或物的係統,整個係統共十級,他現在自然是最底層的一級。每一級抽取卡牌需要付出不同的積分。第一級需要50積分,之後逐級遞增。

    但他看了一眼自己可憐的積分那一欄。

    零積分。

    顯然是什麽都抽不了的。

    雖然他很是好奇這係統到底能抽取出什麽卡牌來,但他現在連究竟要用什麽辦法才能獲取積分都不清楚,隻好勉強壓下自己的滿腹疑惑。

    元原向來不愛對自己改變不了的事情多做糾結,是以解下麵具便躺迴到了床上。

    果不其然,在他摘下麵具後,世界便重新迴到了黑暗,原本暗著的孩童模型也亮了起來,而另一個帶著麵具的藍衣身影卻暗了下去。

    這個麵具起到的正是切換的功能。

    自己終於能看見這個世界了,元原心情大好,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出門練劍。

    門外迴殤花已開至全盛。這花為陸南特有,花色淺藍,一年開三季,七月正是它開得最旺時。

    元原雖隻能看看它在遊戲裏的模擬姿態,卻能清晰聞到它的味道。

    與元原最愛的鬱金香的清淡不同,它香氣極重,卻怡人溫和,並不令人厭煩。

    元原忍不住走到花樹旁,輕輕撫上了它的花蕊。

    然而還未待他將花蕊的柔軟感受清晰,另一個感覺卻壓過了這柔軟。

    冰涼、滑膩。

    元原冷笑著捏住了這個東西,果不其然一道同樣的觸感纏上了他的手腕,還晃動個不停。

    這是……蛇?

    元原將蛇捏在手中,嘴角盈笑,還伸出手去摸了摸它。

    說來……雖然宿維時已受到了懲罰,但且不說他本就不一定能修到足夠使用叱念的水平,就算他日後真的會受這家主令所限,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他差點因這人而死,可這人卻隻受了點輕傷和一個虛無縹緲的責罰。

    這可不行。

    元原一

    隻手捏蛇,另一隻手附上枝椏、折下了幾束迴殤,又用內力將這蛇逼到了花枝間去。蛇早被他按的吃痛,得了自由就想逃脫,卻被他直接鎖住了七寸。

    “乖。”他聲音冷淡得發寒,“你要是聽話,我一會就放了你。”

    微微一頓,他又開口,這言語中卻像是結冰般寒意陣陣。

    “但如果你不聽話,我今天晚上就吃烤蛇肉……碎屍萬段的那種。”

    蛇……

    蛇不動了。

    跟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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