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一路往山上走去,每隔一百丈距離都能看到一幅新的劍壁,而上麵的劍痕越來越觸目驚心,有的是無數的小孔、有的是大開大合的劈砍、有的是羚羊掛角一般的飄逸、還有的則圓潤連綿……


    至於旁側所題的詩詞也是層出不窮,聚攏議論的人也越來越多,方雲幹脆也不看詩詞的內容,尋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倒立旋轉,將其筆畫流轉的路線修煉完畢,便趕去下一幅劍壁。


    開始還沒惹人注意,後來遇到的人多了,方雲這副怪異的模樣,便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喂!你們看,那是誰?怎麽倒立打轉,難不成這樣也能領悟劍壁?”


    “那是……噓!小聲一些,你沒看清那是新晉仙苗方雲嗎?兩宮大比上他可是打敗了白一山,為咱們鑄劍宮贏得勝利的。”


    “仙苗?方雲?天啊!快去看看!”


    頓時唿啦啦圍攏了不少弟子,還有女弟子芳心可可,衝著方雲直送秋波。


    這可讓方雲大感尷尬,一領悟完畢,趕緊嗖地一下溜走了,跑了一處無人的洞穴躲起來,等到這幫人散了再悄悄出來。


    經曆了這麽一遭,方雲再也不敢搞出這麽怪異的方式參悟了,後來到了下一處劍壁,運起神念如絲凝神盯著那些筆畫細看,卻發現那些化作小劍的筆畫一樣能飛舞,並不需要倒立打轉了,這樣他就用心記下筆畫飛舞的軌跡,然後尋個無人洞穴再修煉一遍,將其牢牢記在心間。


    隨著越往後修煉,方雲體內法力流轉的經脈越多,手指放出的白氣也越凝厚,到了後來居然凝聚近一丈,有小指粗細,隱隱發出嗤嗤的鳴響,顯得威力不小。


    但隨之越往後劍壁筆畫的運轉也越發艱難,所走的經脈越偏僻,往往要花上三四日才能修煉完一副劍壁,到了三十幅以後,甚至十天半月才能修煉完一幅,所花時間越來越長。


    這一日來到了下山最後一幅劍壁,也是第三十六幅,隻見劍壁前圍攏了不少人——張立恆、方君山、李銀梅、杜元,在他們身邊還跟隨著一些弟子,其中有趙無雙、金鈴兒、丁一、王寶寶等。


    就見方君山指著劍壁,對著自己的弟子侃侃而談:“你們看,這幅劍壁乃是下山三十六幅劍壁中的最後一幅,其中蘊含貫穿了整個下山所有劍壁意境的精髓,若是能將其參悟透徹,才能前往中山,此乃下山關隘之所在。”


    一旁弟子聽得連連點頭,深有感觸。


    方雲抬頭向劍壁望去,不由得暗暗一驚,隻見整麵劍壁破碎不堪,一道道蛛網一般的裂痕向著遠處延伸,中央更是崩裂成無數碎塊,仿佛被一股巨力狠狠砸了上去一般。


    而那劍壁高有千丈,寬也有百丈,這麽大的麵積居然被如此破壞,簡直讓方雲難以相信,這是何等的偉力!


    旁側所題的詩詞,更是讓他一看便感覺意境超然,胸中湧起一股豪氣……


    “歐冶子死千年後,精靈闇授張鴉九。


    鴉九鑄劍吳山中,天與日時神借功。


    金鐵騰精火翻焰,踴躍求為鏌鋣劍。


    劍成未試十餘年,有客持金買一觀。


    誰知閉匣長思用,三尺青蛇不肯蟠。


    客有心,劍無口,客代劍言告鴉九。


    君勿矜我玉可切,君勿誇我鍾可刜。


    不如持我決浮雲,無令漫漫蔽白日。


    為君使無私之光及萬物,蟄蟲昭蘇萌草出。”


    一旁的李銀梅向著自己的女弟子細細解釋道:“這一首《鴉九劍》乃是唐代大詩人白居易所作,說得是鑄劍大師歐冶子死後千年,有精靈將歐冶子的鑄劍秘訣傳授於奇人張鴉九,於是張鴉九鑄劍於吳山中,經一番刻苦鑄劍終成,但卻十年未試其劍。


    後有客持金求觀,鴉九不肯,客便代劍告之鴉九:‘主人別誇我玉也能切,主人別誇我鍾也能斷。不如拿我去跟天上的浮雲比試比試,將漫漫遮蔽白日的浮雲驅逐,還一個朗朗乾坤,蟄伏的蟲兒蘇醒,碧綠的草兒長出。’”


    方雲聽得瞠目結舌,這……本是詩人的瑰麗幻想,世上焉能有一劍將浮雲斬盡,使得萬物複蘇,陽光普照之劍?


    可是細看那劍壁上留下的痕跡,這一劍具有開山裂石的威能,方雲毫不懷疑若是一劍破空,隻怕蒼天也會裂開一個口子!


    “好可怕的劍意啊!”方雲細看那詩句上的筆畫,就覺一把把小劍帶著恐怖殺氣撲麵而來,隻是望了一眼,渾身就汗毛倒豎。


    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幅劍壁上的恐怖殺氣與天外飛仙頗為類似,而且大大超過了天外飛仙,其中蘊含的死亡恐懼絕不止七十七重,而是無窮無盡。


    “難道說……白一海就是從這幅劍壁中參悟出了天外飛仙?”方雲暗忖。


    就在他想先按照小劍飛舞軌跡,運轉法力一遍時,張立恆看到他,眼睛一亮,招手喚道:“方雲,你可算來了!快來,我正要講解這幅劍壁的感悟,你一塊來聽聽。”


    方雲拱手一禮,走了過去,隻見幾位從前的師兄弟對著自己熱情地點頭,另一邊趙無雙、金鈴兒、王寶寶聽到聲音,紛紛迴頭看來,微笑著衝自己直點頭。


    此時也不便和他們細聊,方雲隻好對他們略微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唿。


    張立恆欣慰地看著方雲,何曾想到曾經的丙等雜役,居然有一天會成為老祖欽點的仙苗,此時越發想聽聽方雲對這下山最後一幅劍壁的領悟了,於是一指劍壁上的詩句問道:“方雲,這詩句你應該也看懂了,你來跟眾位師侄說說你的感悟。”


    由於方雲已經晉升內門,成為仙苗,地位已是超過了張立恆,連帶著從前的師兄弟也成為了師侄了。


    那幾名師侄連忙恭恭敬敬地對方雲行禮:“請師叔指點。”


    其中一人還是頭發有些斑白的老弟子,搞得方雲頗有些手足無措。


    方雲哪裏會解讀這些詩句,難不成讓大家都倒立拿大頂,跟著自己大轉圈子?


    經曆了先前兩位弟子轉圈昏倒之事,方雲也知道如此不妥,於是連忙搖頭,雙手直擺。


    開始大家還以為他謙虛,後來見他一再堅持,隻好作罷!


    張立恆似乎想到了什麽,拍了拍方雲肩膀,微笑傳音道:“無妨,你現在是仙苗身份了,就算有甚麽感悟,也不能如以前一般隨意說出來,免得讓人聽去。那你就聽我講解一下吧!若有錯漏,你可隨時傳音指出。”


    方雲一臉苦笑,心想真不是這個意思,竟然被張立恆以為自己成為仙苗後,居然玩起了藏私了!


    不過現在解釋也解釋不通,隨意聽了張立恆講解了幾句,發現都是什麽之乎者也文縐縐的解釋,聽得方雲一陣陣心煩意亂。


    於是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領悟,運轉起神念如絲,將那筆畫中的一把把小劍飛舞軌跡都牢記心間,然後瞅個機會悄悄溜走,尋了一處無人洞穴打算開始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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