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太一楞在原地,全身血液好像凝結成冰,把他整個人都凍在了原地,唿嘯而來的巨大震動和驚駭將他淹沒,但他卻仍舊固執的不願意相信聽到的消息。太一身周彌漫起灼熱到可以將人生生煉化的金色火焰,那是隻有帝俊和太一這兩個融合了虛無贔風的三足金烏才能掌控的大日金焰。


    這火焰可是由四大混沌元靈之二的火屬大日金焰和風屬虛無贔分融合而來的,可以說是帝俊和太一殺手鐧一般的底牌,數萬紀元來,太一使用這火焰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如今他周身的火焰狂暴瘋狂,幾有失控的跡象,足以說明太一如今的狂怒和擔憂。


    太一是知道殺生丸和夏清之間締結的靈魂契約的,隻要他們雙方之間的契約存在,無論他們相隔多遠身處何地,他們都能感應到對方的存在。不論空間,不論時間,這份契約經由洪荒天道證明,是絕對不會失效的,除非洪荒覆滅!可是如今,殺生丸卻已經感應不到夏清的存在,那麽便隻有一種可能,也是太一最不能接受的一種——夏清隕落了,真真切切,再沒有一絲痕跡殘留的隕落了。


    太一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卻也知道殺生丸不從不說假話,也決計不會拿夏清的安危開玩笑,那麽這就是……真的了?


    在洪荒活了幾萬紀元,隕落凋零這樣的事情對於太一而言其實再常見不過,洪荒初年雄霸天下的龍鳳麒麟三族,除了寥寥幾個苟延殘喘,遍尋天下也再也找不到當年模樣;當年巫妖二族一控天庭一宰大地,如今妖族韜光養晦,雖仍舊占據天庭卻也不複當年風光。而巫族,又還有幾人尚存呢?在洪荒,任何強大的人,強大的族群,都可能在一夕之間悄無聲息的隕落,而在他們隕落後,卻也不會再有任何痕跡留在那蒼茫芒無邊無際的曆史中,也不會有人再銘記著他們。


    可是太一從來沒有想過,再次的分別會來得如此之快,也如此猝不及防,更沒想過,這一次就是最終的分離了。可是不該是這樣的,洪荒已經破碎過一次,隻是以混沌珠衍生天地的能力才勉強存在,小清是混沌珠的主人,如果她真的隕落了,混沌珠絕對不可能完好無損,那麽……這片由混沌珠穩固定住的世界應該隨著混沌珠的湮滅而再次破碎啊!


    可若是夏清沒死的話。已經與她締結了靈魂契約的殺生丸怎麽可能會感覺不到她的存在?靈魂契約即代表將兩人的靈魂連接,雙方都有一絲靈魂碎片寄托在對方的靈魂之中,這種連接是神秘而堅定的,這世間任何存於洪荒誕生於洪荒起源於洪荒的事物都不能阻斷這種連接。


    “為什麽……會這樣呢?我們珍惜的,都在失去,我們想要實現的願望,都功敗垂成。越是想要握住的,越是流失,越是在乎看重的,越是容易離去。”太一笑了起來,上挑的眼角血紅,透露出不詳的意味,他眼神嘲諷漠然,透著看透世事後了然於心的涼薄。


    殺生丸垂下頭,握緊了手,尖利的指甲刺破手心,鮮紅的血液滲出:“我不相信,隻要我還沒有看到她的……”頓了頓,殺生丸聲音一緊,再也說不下去那個詞,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鋒利難擋,“我不管什麽規則,什麽天道,我隻知道,隻要足夠強大,這世間就無人可以阻我!不管是生是死,活著,我就踏遍整個天下尋迴她,如果她真的隕落了,那我就踏碎冥界。”


    “我不相信一個人隕落會沒有半點痕跡殘留,我一定會找到她,這一次,我不想繼續留在原地等待了。留在原地,隻能被動的等待,不知道何時是盡頭,不知道等待的人為了再次的相遇在經曆怎樣的折磨和痛苦,不知道等待的人是否迷失在時間空間的錯亂之中,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等到,還有沒有相遇的那一天,還能不能相遇。”殺生丸低聲喃喃,仿佛自言自語。


    他銀色的長發隨風拂動,衣袂紛飛,周身的氣息緩慢卻堅定的提升著,尖銳充滿著殺機和寒意的刀氣四散開來,一道道刀光四散開來,將四周以白玉鋪就的地板掀開拋遠,極為堅硬的玉質在刀氣的撞擊下化為粉碎。


    殺生丸身上的壓迫力仍舊在緩慢的逐步提升著,從大羅金仙往準聖進階。太一微微蹙眉,卻仍舊沒說什麽,隻是臉色有些沉鬱冷然,他一步踏出,便出現在距離殺生丸幾百步的距離之外。從大羅金仙到準聖時會有劫雷降下,以每人修為跟腳功德的不同來作為雷劫強弱的標杆。但是在雷劫降下時,渡劫之人身邊最好不要有其他人的存在,否則這雷劫甚至會擴散到這附近之人的身上,而雷劫的強度自然也是水漲船高般的變為原來的數倍。


    太一已是聖人,雖然輕易不會勾動雷劫讓其擴散威力變強,但是離得太近也一樣會影響到渡劫之人。正在殺生丸渡劫、太一為其護法時,同樣的雷劫在另一個地方也降臨了下來,那裏是天庭中樞,種植著淨世青蓮、周天星辰大陣中樞、天庭靈氣匯聚之地。


    天生便是大羅金仙,夏清和殺生丸的孩子,這個流淌著魔神血脈的孩子生來便又有一次雷劫降下,不過有天庭大陣的護持,即使是能將聖人都轟個半死的滅世神雷,也劈不死這個孩子。


    兩場雷劫先後結束,殺生丸進階準聖後原本偏執瘋狂隱隱崩潰的神情已經收斂起來,但是那些情緒並不是消失了,也不是他不再擔憂絕望了,隻是他把那些感情更深更深的藏了起來,他壓抑著那些痛苦、愧疚、悲慟、黯然在心底,他要讓這些痛徹心扉的情緒不斷的衝刷著心靈,不斷的因為這些情緒痛苦悲傷。


    他要記得她,要記得和她分別之後每一點每一滴的感覺,這些痛苦會是最好的養料,鞭笞他不斷前進不斷變強,直到他能夠找迴她。


    “這個孩子,取名做什麽呢?他並非生來便有神智,也不似天生神靈那般生來便有感自己的名字,總得為他取個名字吧。”羲和動作熟練的抱著白白軟軟的包子,微微側頭詢問。


    雖然剛經曆了一次雷劫,但是被天庭周天星鬥大陣護得嚴嚴實實的小包子已經哭累了蜷在羲和懷裏睡著了。他白嫩的小臉已經長時間的哭啼泛著紅色,小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小小的眉頭皺著,紅潤潤的嘴巴撅著,神情委屈可憐,看得人心中一陣憐惜和心疼。


    帝俊垂下眼眸看了那睡著還哼哼的小包子一眼,淡淡道:“我就算了,太一,不如你給他取個名字?”


    “不了。”太一簡短的說著,卻連看都沒看那孩子一眼,並不是想要遷怒——隻是暫時,他還沒辦法完全能接受這個間接導致他妹妹隕落的孩子。況且,他妹妹那麽重視喜愛這個孩子,一定很希望能給這孩子取一個非常好的名字吧?即使許多跡象都表明夏清已經隕落,但是太一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也許她還活著,那麽到時候,由她來給這個孩子取名才是最好的。


    殺生丸抿唇,俊美的臉上冷冽冰寒的表情在看到羲和懷中眼眶通紅小臉上滿是淚痕的包子時緩和了許多,露出一絲暖色和溫柔來。猶豫了片刻,殺生丸邁步走向羲和,在羲和難掩的驚訝中動作生疏卻極為小心的抱過了孩子。小包子才出生不久,又哭了太長時間,此時被換到另外一個懷抱裏也沒有什麽不適應,隻是皺了皺精致疏淡的小眉頭,便再沒有其他反應了。


    “不必取名。”殺生丸一向冷冽的聲線微微柔和,“我想她會希望這個孩子的名字是她取的。”一手抱著小包子,殺生丸抬起另一隻手,小心的收迴了手上的指甲,動作輕柔的撫在小包子白嫩紅潤的臉頰上,“我會帶著他一起去找她。”


    殺生丸說完這幾句話,微微對帝俊和太一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而帝俊和太一也沒有阻止,羲和雖然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可既然殺生丸才是小包子的父親,那麽他才是最有資格對這個孩子未來做出選擇的人。


    太一在殺生丸離開後,騰的站了起來,他神情冷然,冷笑一聲:“大哥,我就先迴太陽星了,你加快妖族退隱的步伐吧,總得要保住些東西,留下一些種子!誰知道這洪荒又會有什麽幺蛾子出現?”


    帝俊歎息一聲,默認了太一的想法。夏清隕落這件事情其中貓膩極大,顯然是有背後推手,可是太一也是聖人,除非是幾位聖人聯手才能瞞過他。但通天已經和元始離心,老子無為而治,西方兩位聖人還忙著傳播教義,怎麽也看不出有什麽利益能讓他們聯合!這樣一來,能在背後推手的,就隻有洪荒天道了!


    可是……他這樣做又是為什麽呢?混沌珠是夏清血煉過的法寶,夏清隕落混沌珠必然會受到影響,進而導致本就破碎的洪荒更加接近毀滅,以洪荒天道維持天道法理的本能來看,不可能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轉眼就是幾千年過去,這幾千年對於洪荒的改變雖然算不上是滄海桑田,但確實也有許多變化。首當其衝的便是原本已經全麵壓製了巫族的妖族開始收斂族人、收縮領地,將原本天庭控製的大部分地盤讓了出來,整個妖族越發韜光養晦,低調到這幾千年越發壯大的人族都快要忘了這個曾經主宰洪荒的種族。


    帝俊仍是天庭之主,隻是在妖族主動收斂之後,他便把時間多數花費在修煉和陪伴在家人身上,日子比起往日要清閑許多,隻是這幾千年,他卻再也沒有踏足過天庭中樞。那裏種植著淨世青蓮,是她最喜歡呆著的地方。


    而太一自夏清消失後便閉關太陽星,他封閉了太陽星的道場,再也沒有踏足太陽星之外。太陽星孤懸於洪荒之外,在孤寂和空茫之中,太一陷入深沉的閉關,不理外事。


    而殺生丸,帶著他幾千年也隻長到五歲的兒子,幾乎踏足了整個洪荒,卻再也沒能找到夏清存在的一點痕跡。仿佛她留下的印記,都被一隻大手抹去了一般。


    但是殺生丸仍舊沒有放棄,他會繼續找下去,無論千年萬年,又或者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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