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曉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可是卻依舊忍不住笑彎了眼角。


    如果有麵鏡子,她一定羞於看自己眼圈紅腫的醜樣子。翻身忍住眼淚,沈未曉不由地覺得現在的自己真是太沒出息。


    敏感多疑,情緒一點兒也不穩定。不管什麽事情,隻要和師萱有關係,她就忍不住沒有底線。因為女神悲傷,因為女神歡喜,心裏的顧慮和疑惑,也能夠因為她的一句確定而全軍覆沒。


    “喂?”師萱聽不到沈未曉的聲音,心境如四麵楚歌,“你說話啊?”她越是著急就越是慌亂,幾乎要在房間裏暴走,仔細聽了幾遍,才低聲地猜道:“阿曉,你哭了嗎?”


    低沉的吸鼻子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遞過來,聽得師萱莫名地心疼,一顆心像是被繩索揪得緊緊的,半點容不得放鬆。


    沈未曉掙紮著爬起來,靠在枕頭上,找到紙忙不迭地擦了擦鼻涕眼淚,才淚聲淚氣地拿起手機,“喂,我聽到了。”


    啊,終於說話了,出聲了就好。


    師萱撫著自己的心口,還是不敢鬆氣,連忙解釋起來,“阿曉你聽我說,許笙是我以前很好的閨蜜,我對她和對你,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頓了頓又歎道,“在我心裏眼裏,沒有第二個人。”


    師萱的口氣聽起來忐忑而別扭,淡淡的喜悅一溜爬上心尖,沈未曉滿足地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一種成就感,可是小情緒泛上心頭,還是免不得追問道:“那你說,你喜歡我什麽?”


    這個問題真是有點難度,師萱本來就不太擅長表達這些關於情啊愛啊的東西,尤其是□□裸的表白,她真有點慌。


    可是沈未曉似乎很難過的樣子,師萱不敢想象許笙對她家小番茄說了什麽,讓她都哭了起來。反正許笙那個人心高氣傲,一旦狠起來是一點也不管不顧的。


    要是現在不說點好聽的,阿曉會不會就又難過了?


    “我也不知道,剛開始可能是覺得你很努力,又天真可愛,有點同病相憐。”過了一會,師萱又發自內心地表示,“後來相處久了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感覺,就是總覺的有一天我應該來到你的身邊,保護你。”


    嗯,這樣表達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師萱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挺中聽的,很適合跟自己的小戀人說甜言蜜語。


    隔著電話,房間裏的師萱有點坐立不安,空間裏似乎迴蕩著她的聲音,引得耳根有點微微發燙。


    還是難得有點羞澀呢。


    師萱仔細聽著沈未曉的動靜,生怕錯過哪一句話。她家小番茄不在身邊,真是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萬一她生氣了,可真是想抓也抓不住。


    此時,沈未曉已經平靜很多。


    聽到師萱的話,她的小臉蛋通紅通紅的,燙意一直翻滾到耳根子。她知道師萱是在緊張她了,之前害怕師萱會猶豫不決,會敷衍了事的顧慮立刻消失。


    這時候,她對著小心翼翼的師萱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嗯,我知道了。那……你真的……沒愛過別人的?”


    “沒有。”這一點師萱無比確定,愛這個字一輩子隻能給一個人。


    沈未曉呆呆地抱著手機,還沒從師萱堅定果決的語氣裏迴過神,就聽到對方一陣輕鬆的語調,“嗯……要是許笙再找你,你就說……”


    沉默了好一會,師萱率先開口,突然促狹了一下,微微笑道:“你就說家裏是姐姐管事,讓你有事找我就好了。”


    這算什麽話?沈未曉被師萱逗的有點忍俊不禁,心裏的不痛快幾乎一掃而空,因此不服氣地嘀咕起來,“什麽你管事?還沒怎麽呢,就這麽轄製我,我才不答應。”


    師萱感覺沈未曉的悶氣消得差不多了,頓時放下一顆心,轄製就轄製,她就是這麽霸道。


    “姐姐為上,你得聽姐姐的,不對嗎?”


    沈未曉聽到臉色愈發的紅透,下意識調低了通話音量,湊近被窩嘟囔著不答應。


    師萱抿嘴微笑,一顆心放下來,就故意調-戲起沈未曉來。


    她知道沈未曉之所以沒有安全感,很大的原因是她的種種隱瞞,長舒一口氣,就跟耐心地跟沈未曉說了她的一些情況。


    包括養母現在扶養的兩個孩子。


    她是季雯跟養父結婚之前收養的,而師桓是養父和前任妻子在一起時,留下的唯一血脈。


    當年養父母兩個人各懷心事結為伴侶,這些年卻始終客氣而彼此依賴。種種往事,沈未曉聽得目瞪口呆。


    她終於理解師萱那種與生俱來的疏離感,那樣的成長環境,單薄複雜得親情關係,怪不得三年前的師萱是那麽敏感而脆弱,身世和失去父親的噩耗的巨浪一層層襲來,誰扛得住?


    可是現在的師萱?沈未曉有那麽一絲感動。現在的師萱願意為她釋放溫暖,不管內心多苦多委屈,永遠都在遷就她,仔細想來叫沈未曉怎麽能不感動,不心疼呢?


    沈未曉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篤定道:“我好像能理解你當初為什麽想瞞著我你的身份了。姐姐,你也是怕失去我是不是?”


    師萱欣慰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小家夥看不到,又趕緊勉強撐起滿臉笑意,很寵溺地讚揚起來,“智如未曉,還是我眼光好。”


    沈未曉的竊笑聲傳遞過來,就像是溫柔的春風,師萱也不由地噙起一抹微笑。


    接近兩個小時的通話,火車很快就到站了。沈未曉下車之後給師萱發了消息,就趕緊打車迴家。


    小區裏已經裝飾一新,黑夜璨燈,格外喜慶熱鬧,她隱隱嗅得到炮仗的味道,沿著廣場邊的小路走過去,健身器材旁邊圍著一圈小孩子,裹得隻剩下一張小臉。


    沈未曉的哥嫂也都放年假,這幾天都在家裏準備年貨,知道沈未曉今天到家早就擺了一桌子的好菜。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迴來,著急的不得了。


    門鈴剛響了一聲。


    她嫂子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門,看到沈未曉愣了一下,立刻拉到懷裏往裏麵領,“未未快進來,你迴來就迴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說是這麽說,可心裏還是高興的很。


    沈未曉啥話都沒說,跟著進屋還沒放下書包,一看哥哥還在廚房忙活,就喊道:“哥,我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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