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樞嘟著嘴,表情很不是屑。


    賈瑚半蹲下、身,視線正好和申屠樞的眼睛平視,“殿下,你的問題,臣都能夠迴答,保證能夠讓你滿意。但是臣這裏,卻有幾個問題,你卻未必能夠迴答得出來。”麵對熊孩子,賈瑚一點客氣都沒有,連敬語都省了,“怎麽樣?殿下有沒有興趣聽聽臣的問題?”


    申屠樞一臉傲氣的迴他一句,“你問吧!”


    賈瑚笑了笑,說,“殿下如今應該知道,我們所生活的這片土地,名叫地球,殿下可知,太陽,地球,月亮三者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可知,我們所在的宇宙究竟有多大?在地球之外,是否還有如地球這樣的擁有生命體的星球?你可知慧星……也就是民間所說的掃把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天體嗎?……”


    賈瑚一點麵子都不想給這位皇子殿下,他知道申屠潛既然把人帶到他的麵前,就是存著他能夠給這熊孩子一頓敲打的,這種聰明的孩子,你要是不能在一開始就把他給壓製住了,往後再想教他東西,就等著被懟死吧。


    申屠樞一個不小心,就被這些他還不曾想過的問題糊了一臉,二臉懵逼。愣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色厲內荏的說,“爺不知道,難道你就知道嗎?”


    賈瑚笑了,不懷好意,“臣當然知道了!你想知道嗎?”


    “想!”不得不好,申屠樞倒真的是一個好學的孩子,可惜是個熊孩子。


    “我不想告訴你!”賈瑚抬起下巴,傲然道。


    申屠樞氣急,奈何申屠潛在一旁站著,卻是不敢發作。“哼!說來說去,你自己怕是也不懂吧!”


    “嗤,你也不必激我,你這點手段,都是早年我玩剩下的。沒什麽稀罕的。”


    說到這裏,賈瑚也不等他說話,拍了拍手,清風立即上前,賈瑚隻咐他,“你去庫房,把上次莊子上送來的那四麵權玻璃鏡給抬過來。”


    “是。”


    清風下去了,賈瑚沒有向滿心疑問的申屠樞解惑的意願,熊孩子,的確欠管教。


    跟著申屠樞的幾個宮人眼中閃過訝色,自申屠樞出生時起,誰敢這麽對他?!當今的後、宮幹淨無比,少數的幾個妃嬪也是別人硬塞進來的,沒有皇帝的寵愛,女人在那座吃人的皇宮裏蹉跎歲月,別說風浪了,連水花都擊不起一絲兒來。


    今天,他們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偷眼瞄向當今,卻見當今依然在那裏悠然的喝著茶,一點都沒有替殿下說話的意思,不由得打了個激靈,在心裏把這位賈大人劃入到了極不能惹的人物中去。


    未幾,清風身後跟著八個小廝來了,八個小廝兩兩成對,分別抬著一麵巨大的鏡子,那鏡子倒有半人來高,八名小廝和四麵鏡子一字排開,申屠潛和申屠樞麵麵相覷,卻不知道賈瑚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賈瑚沒說什麽,隻是讓申屠樞一一往鏡子前一站,小家夥頓時被驚住了,四個鏡子,他被呈現出四種不同的形象來,或肥,或瘦,或高,或矮——沒錯,這四麵鏡子,就是某天賈瑚心血來潮時讓人做出來的哈哈鏡。


    他本來也隻是為了好玩的,沒想到卻用到了這裏。


    “殿下,你可知道,這些鏡子為什麽會出現這四種不同來?”


    申屠樞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他怎麽知道?!


    賈瑚淡笑,小校兒,噎不死你!揮手讓人把鏡子帶下去,又讓清風拿來了一張白紙,在上麵畫了一個圓,然後對申屠樞說,“世人都道楊先生學富五車,乃當世大儒。對於這一點,你沒有意見吧?”


    申屠樞已經被賈瑚鎮住了,畢竟隻是個七歲的孩子,見瑚這麽問,立即點頭。


    “那麽,我把這個圓當成楊先生所掌握的知識的話,那圓形之外的空白處,便是楊先生所沒有掌握的,須知,天下之大,每天有許多問題,被人解決,卻還有更多的問題產生,學無止境,並非說說而已。”


    賈瑚勾了勾嘴角,又道,“孔夫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矣。’殿下三歲開蒙,聽說學習速度極快,五歲便背全了論語,臣原以為這件事是真的呢,如今看來,殿下卻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這句話已經是很重了,申屠樞被說得無地自容,申屠潛還是沒有開口,孩子聰明是好事,可是也要把人給引導好了才行。


    申屠樞低著頭,手指不安的動了動,這些話,不止一個人對他說過,他卻是第一次產生了這麽大的振動。


    拍了拍熊孩子的肩,申屠潛語重心長的說,“你現在明白了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古人誠不欺你。”


    申屠樞的頭更低了,不敢再說什麽。


    “修之,往後這孩子就由你來教吧,朕可不想再聽到那些翰林院的人來告狀了。”


    賈瑚皺眉,皇子的座師啊,申屠四爺這是打的什麽主意?下任皇帝定下大皇子了?早了些吧?


    以他對申屠潛的認識,若不是有了決定,申屠潛是不會讓他成為申屠樞的座師的。在申屠潛的認知裏,皇子一旦和欣園走近了,就等於是允許他們了解皇帝的生意了,早在當今登基之時就曾有言,他日選定繼承人,便會讓他接手他私人的生意。


    摸著下巴仔細的想了想,“想上我成為大皇子的座師,也不是不行,隻是……”


    “嗯?有什麽問題嗎?”


    賈瑚看了他一眼,“您也知道,大皇子熊得,連翰林院的大人們都頭疼不已,因為身份的問題,可以說是打不得,罵不得,這樣的學生可不好教啊!”


    “那依你的意思呢?”


    賈瑚轉了轉眼珠子,笑道,“請陛下賜臣一馬戒尺,不必鑲金錯銀的,隻要能用就可以,許臣破奸發伏,式遏寇虐,嚴如鈇鉞,絕不容情!若是能夠做到這一點,臣倒是可以接下這個活計來。”


    簡言之,別心疼,體、罰學生什麽的,那都是正常的。


    申屠潛想了想,說,“此事朕須得迴去和老聖人、皇後商量一番,明日給你結果。”


    賈瑚聳聳肩,一點意見也沒有,最好是別答應,他對扳正一個熊孩子可是一點興趣也無。


    申屠樞早就已經呆若木雞了,他的父皇,居然在他的麵前和剛剛同他有點齟齬的賈大人商量著給他準備戒尺,想在課堂上打他!


    這真的是他爹嗎!


    “父皇!”


    申屠潛掃他一眼,淡淡說道,“是你自己說的,崇文館的先生,一個個的都不合格,若是能夠找到即能迴答你那些問題,又能壓得住你的人當先生,你便要拜其為師,朕說的可對?”


    “可是……”


    “沒有可是!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當取信於人!身為皇子,你更應該言出必行!行必果!否則,將來如何取信於民!”


    申屠潛的話,有如重錘,敲在了申屠樞的心上。自此之後,今日發生的事情,牢牢的紮根在了申屠樞的內心深處,陪伴了他一生。


    送走了這對地位尊貴的父子,賈瑚收拾了一下自己,和衛薑一起迴了賈府。


    第二天早朝,一露麵,申屠潛就下了一道聖旨,“自朕奉太上皇詔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


    觀朕之皇長子申屠樞,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這道聖旨一下,百官一片嘩然,申屠潛剛剛而立,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這麽快就立太子,這是打算做什麽?


    某些心思不純的人著急了,比如吳貴妃之父,劉美人的兄長。


    因為受到賈瑚的影響,申屠潛於女色上並不怎麽上心,到如今,膝下也隻有三個兒子,三個皇子又都是出自皇後鄭氏,而且個個活潑可愛,聰明伶俐。


    其他的嬪妃別說是懷孕生子了,連皇帝的麵也都不常見到,有些人坐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申屠潛環視一眼殿中文武,眼神微閃。


    聖旨中表示,太子尚且年幼,即日起除去崇文館和一眾宗室少年一起讀書外,每日還需到南書房學習。敕封賈瑚為太子少師,衛薑為太子少保,周衝為太子少傅。同時,賜下金尺一把於賈瑚,言明,在太子犯錯時,賈瑚可以手持金尺教育於他,務必教導出一個,誌向遠大,目光高遠,勤政愛民的好太子出來。


    金鸞殿上一時間定表無聲,雖說大家都知道,以陛下和欣園那兩位的關係,隻要不出意外,他二人在仕途上肯定是一路的坦途,眾人卻是沒有想到,這才幾年啊,衛王爺就不用說了,隻說賈修之吧,未出仕就得了個正王品的虛職,科舉後轉正,現在已經是正四品戶部侍郎了。當今這道聖旨一下,賈瑚已經不能用連升三級來形容了,所謂的一步登天,也不過如此。


    從正四品到從一品,幾年的時間,就達到了別人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懷安公公親自把那把金尺捧到賈瑚的麵前,“賈大人,請!”


    賈瑚雙眼盯著托盤上的那把金光閃閃的金尺,運氣,真想把這玩意兒熔了,做成金元寶怎麽破?!


    懷安又往賈瑚的麵前推了推。


    賈瑚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接過這把黃金打造的戒尺,果然是皇家出品,連把戒尺都是金子做的,這種撲麵而來的壕氣,他喜歡!


    大殿上又討論了幾件事,就宣布下朝了,申屠潛走之前叫上了賈瑚和衛薑。


    賈瑚看了一眼衛薑,一臉的生無可戀。


    衛薑很不厚笑他,拍拍他的肩,頭也不迴的跟著申屠潛的後頭走了。


    賈瑚氣極敗壞,這個家夥,這是想搞事兒?太沒有同情心了,還能不能好好的當基友了!眼見著兩個人越走越遠,賈瑚趕緊跟了上去。


    隨著申屠潛來到南書房,據說這南書房是曆代皇太子念書的地方,賈瑚不知道申屠潛帶他們到這裏來做什麽,隻能乖乖的跟著進來。


    南書房占地挺廣,三麵都立著牆高的書架,裏麵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臨門這邊,正中間掛著一副孔子相,底下一張方桌並一張太師椅,然後才是給皇太子和伴讀們學習用的桌椅,看來他的學生應該有三個。


    申屠樞和他的兩個伴讀都已經坐在裏麵了,顯然,當今是想讓他立即上工啊!這也太心急了些,他都還沒備課呢。


    懷安把賈瑚和衛薑引到當中的太師椅上坐下,又有小太監托著茶盞進來了,申屠樞站起身,在當今的注視下,恭恭敬敬的給兩個人磕了三個頭,並拿起茶盞,分別給賈瑚和衛薑敬了茶,一絲不苟的給這兩個人行了拜師禮,並送上了拜師的束修(芹菜,蓮子,紅豆,棗子,桂圓,幹瘦肉條)。


    賈瑚:……


    “這情形怎麽那麽眼熟呢?”


    衛薑笑道,“當年你拜楊先生和沈侯爺為師的時候,不也是這般情形嗎?”


    賈瑚:……


    “還真是……這麽說,我們兩個也擁有了共同的徒弟?”


    “對!”


    賈瑚高興了,“這個可以有!”


    高興過後,賈瑚一本正經的說道,“咳,事出突然,臣也沒備下什麽表禮。”一轉頭,衛王爺居然已經給新出爐的小徒弟送了表禮,賈瑚頓時壓力山大。


    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打響指,“對了,這個東西,你應該會喜歡的。”


    說著,讓懷安到值房那裏找清風,把他的大包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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