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現如今賈家族學的問題還沒有那麽嚴重,隻是因為賈代儒在族學裏呆久了,漸漸成了他的一言堂罷了。這種情況,好解決得很。

    賈瑚建議將族學分成文史、術算、武藝三個學科,學生按照自己的興趣選擇學科,按年齡分級,一到六個年級。如果還想再進學,賈瑚再想辦法把他們弄進國子監。

    本來他還想弄個匠藝班呢,後來想了想,現在的人們講究的是道不輕傳,尤其是這些傳統工藝都是家族傳承的,根本不可能出來教學生。他要是開了這個口子,隻怕會被人用板磚拍死吧。

    剛開始時,賈敬對學科的分類不太滿意,在這個時代,奉行的還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準則。

    術算和武藝雖然有用,正兒八經的讓族人們去學,在賈敬眼裏卻是不必要的。

    然而,賈瑚說服了他,喜愛讀書,會讀書的人畢竟不多,有些人對數字敏感,有些人喜武不喜文,若是讓人單單隻學文,能學出頭的固然好,更多的,卻是連個謀生的手段都沒有。

    “雖說咱們兩府每年都會給族人一些添補,早期還好,往後人口一多,或者我們兩府有個意外,斷了這份進項,那些人又當如何?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賈敬沉默了許多,“瑚哥兒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聲?”聽說這個小侄兒同忠肅郡王和忠勇郡王世子極為交好,是否是他們中有人透露了些什麽?

    賈瑚搖頭,“常言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我賈家可以說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富貴以及,然後世子孫裏,出挑的卻是沒有幾個,有些事,未雨綢繆總是不會錯的。”

    這一天,賈敬獨坐書房,苦思了一夜,第二日便按照賈瑚的建議改革族學。

    見到賈敬的動作,賈瑚鬆了一口氣,這位族長的眼光還是有幾分的。現在的賈家,這位族長沒有腦抽的出家當道士去,他也還活著,想來賈氏一族再想和原著那樣走上抄家滅族的道路也不容易了。

    建議提出來了,後續的事情自然有他爹和賈敬操心,賈瑚除了每日必要的各處請安之外,就連一些親戚間的人情往來都沒去了,心安理得的宅在屋裏,不時的琢磨一些實用的東西出來,再逗逗璉小包子,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順心。

    大概是他這種生活真的是太過悠閑了,連上天都看不下去了,這不嘛,顧相爺就讓人找他來了。

    “瑚兒來,這是沈侯爺和楊先生,今日他二人難得來府裏,你小

    子可得提起精神,若是能拜在楊先生的門下,你上次和外祖父說的事情,再沒有不成的。”顧相爺笑容滿麵,還不忘給小外孫畫出一個大大的餅來。

    賈瑚嘴角直抽,他是真的不想拜師啊。可是想到他當日請顧相幫他們賈家族學尋幾個合適的先生的事,又不得不吃下這個餌。

    顧相爺桃李滿天下,他的那些弟子、學生、門生什麽的,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輕輕鬆鬆的教好賈瑚和顧硯。可惜顧相爺卻是認定了楊先生了。

    身為目前為止,唯一的一位六元及第的狀元郎,民間傳言,這位楊先生是文曲星君轉世。想當年,顧相爺也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呢,他們兩位,天生就有一種親切感,多年的接觸中,這兩個人,已經成了忘年之交了。

    文人們都有各種莫名的堅持,楊先生的堅持,就是體現在收徒這一點上,若是不入他的眼,就算是驚才絕豔的青年才俊,他也不會答應收徒的。

    就在楊柳挑剔的打量著賈瑚的時候,沈侯爺卻是一見到他就拉著他的手,一寸一寸的在他身上摸了起來,賈瑚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要不是知道這是在給他摸骨,他早就揍人了。

    然後,這位高興了,“這孩子根骨極佳,很適合練武,老相爺也不必讓他學那勞什子的之乎者也了,那完全就是耽誤孩子嘛,就讓他跟著本侯練武卻是便宜。”

    顧相:……

    這位不是早就言明不收徒弟了嗎?這麽容易就改變主意了?這樣好麽?

    賈瑚:……

    一旁的楊先生不滿了,“學文怎麽了?我看很好嘛,這麽白淨的孩子,跟你學武,別給練成個粗人來,那才是毀了人家的孩子呢。”

    楊先生的話很不客氣,卻不知為何,沈暄摸著鼻子,不敢再有二話,隻瞪著一雙虎目看著賈瑚,那樣子,的確是很喜歡這個孩子呢。賈瑚略好奇。

    收拾了沈暄,楊柳才轉著問賈瑚,“聽說你中了舉?”

    賈瑚點點頭。

    “不過是個舉人,也沒甚值得驕傲的,在大齊,每年中舉之人有多少,最終得中進士,甚或位極人臣的又有幾個?不過你倒是個沉穩的。”對顧家的這兩個孩子,楊柳其實還是挺滿意的,那顧硯,雖然沒有賈瑚少年中舉的風光,卻也是個基礎紮實的孩子,看著也有靈性。

    抿抿唇,賈瑚接著點頭。

    繞著賈瑚轉了一圈,楊柳突然問,“小子,最近朝堂上下一直鬧

    著要在沿海一帶進行海禁,以防海寇劫掠我朝漁民,你對此有何看法?”

    賈瑚眨眨眼,這是給他的考驗?就這麽大咧咧的談論朝政,不會被聖人記小本子嗎?

    “楊先生問了,你自迴答便是了。”看出賈瑚的遲疑,顧相開口。

    賈瑚眨眨眼,“哦。”清清喉嚨,說,“學生以為,提出這個觀點的人,都是包藏禍心,賣國求榮之人。”一句話,驚得在座眾人差點摔下椅子來。

    雖然知道以賈瑚的性格,肯定不會說出什麽好話來,卻也沒想到這小家夥滿嘴炮就這麽直接轟了出去,顧相覺得再多來幾次,自己的老心髒肯定承受不住的。誰知道楊柳卻是極為淡定。

    “哦?何解?”

    “很簡單啊,強次要來搶劫,關門閉戶有用?若是有用,北疆的邊民也不必過得那麽艱難了。”然後,賈瑚開始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把之前忽悠衛薑的話,又說了一遍,管它這些人聽了做何以應呢,有人問他就說唄。當然了,他也是在肯定了在場所有人不會把今天的對話傳揚出去後才敢這麽可勁兒的忽悠的。

    “學生覺得,隻有自身比那些強盜更強,更厲害,抓住了就要往死裏打,就算不能打死,也要扯掉那些人的一層皮,隻有打得那些人怕了,不敢再來了,那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一不小心說得心情激蕩,頗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氣勢在。

    “好!這孩子我喜歡!”沈侯隻覺這個孩子很合他的心意,收徒的決定更堅定了,即使他家那口子不同意,他也要收!

    別說是這幾個大人了,就連顧碸、顧硯兩個都被賈瑚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隻覺得自家小表弟突然間高大上了起來。

    “你呢?覺得瑚哥兒說得如何?”楊先生轉頭又問還在冒星星眼的顧硯。

    “瑚表弟說得太好了!對付敵人,就該這麽做!”顧硯舉雙手讚成。

    顧相捋著胡子,對兩個孫子的迴答很滿意,文人,該有的血性還是不能丟的。

    “不錯,果然是顧相爺的後人,正合我心意,這個徒弟我收下了!”

    賈瑚:……

    說好的收徒嚴苛呢?這要是讓那些想拜師的青年才俊們知道了,他會不會被套麻袋?

    轉頭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顧硯,嘖……

    在楊柳說出這句話後,顧相爺高興極了,趕緊讓丫鬟送上來早已經準備好的拜師茶,塞進賈瑚的手裏,讓他趕緊行拜師

    禮,速度快的讓賈瑚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稀裏糊塗的就被壓著拜了師。

    正式的拜師,還得挑一個最好的日子,廣邀親朋才行。

    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喜歡賈瑚這個孩子了,沈暄也不甘寂寞的提出要收賈瑚為徒。

    賈瑚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時代的師徒關係和後世可不一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哪天師父死了,徒弟還要披麻戴孝的那種。他這是給自己找了倆爹了嗎?賈小瑚悲傷的想道。

    沈暄和楊柳滿意極了,在顧家留了飯,享受了一把調教徒弟的樂趣後,才相攜迴去了。

    賈瑚篶嗒嗒的迴了家,有氣無力的告訴了他家爹娘這個好消息後,就迴屋哀悼他逝去的悠閑日子去了。

    這邊廂,聽說自家兒子拜了沈暄和楊柳為師後的顧氏,在確認了自己並沒有聽錯後,立即陷入了我家瑚兒棒棒噠,我家瑚兒真長臉詭異情緒當中去。

    捂著心口做了幾個深唿吸,這位瞬間進化成碎碎念的女士終於平靜下來了,耳邊聽著下人們對自家兒子全方位無死角的誇讚聲,說道,“傳我的話,府裏所有人賞三個月的月錢!蘇嬤嬤,開我的私庫,準備明日大爺去武安侯府的大禮。於嬤嬤,你親自去告訴老爺這件事,讓他也高興高興。”他們大房這是熬出頭了。

    在顧氏的指揮下,所有人開始忙了起來。

    這時蘇嬤嬤提醒道,“也該把這件好事讓梨香院的那位知道吧,讓她也高興些不是?那位總歸是大爺的親祖母呢。”

    顧氏一想也是,立即讓身邊最得力的丫鬟春杏親自跑了這一趟。

    春杏喜氣洋洋的往梨香院來。

    報完喜訊,偷描了端坐正位的賈母,但見她一臉的陰沉,脆聲聲的說道,“我們太太正在忙活著大爺拜師之事,奴婢需得告辭了。”福身一禮,就出了院門,身後傳來瓷器落地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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