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如今你成了舉人,咱們兩府難得有這麽一件大事兒出來,你敬大伯想著,是不是挑個好日子,請幾家老親,過來一起熱鬧一番。這也是那些老親們的想法。不過我想著,你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這件事情,還是你自己來拿個主意吧。”雖然很想詔告天下,他賈赦的嫡長子以十歲之齡考取了舉人功名,賈赦還是想聽聽賈瑚自己的意見的。

    “咱們兩家都是以武起家,幾代人過去,是時候改換門庭了,隻是這些年來,府裏的那些小子都不是讀書的料,難得出了一個你。先前你在金陵就罷了,如今迴來,說什麽也得好好熱鬧熱鬧。”賈敬笑道。

    賈瑚不解,“不是還有您呢嗎?您可是正以的進士出身。再說了,二房的珠哥兒書念得也不錯嘛,我這一點小小的成績,完全不夠看呢。”悶聲發大財才是他的人生理想好麽?

    “珠哥兒?”賈敬搖搖頭。

    以賈敬二甲進士的眼光來看,他完全看不上賈政對賈珠的教導,本來充滿靈氣的一個孩子,愣是被賈政教成了死板不知變通的,身上的那股子靈氣,全都給扳沒了。而且當年賈珠被賈政打了一頓,傷了身子,小小年紀,體質居然還不如他們家的老太太強,等到將來參加春闈的時候,可就慘了。那春闈在二月開春的時候開考,以賈珠的小身板,能撐得下來麽?想當年,就他這身板,一場春闈下來也去了半條命。

    賈瑚輕聲的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敬大伯,侄兒不過是考中了個舉人,接下來還有春闈和殿試呢,沒什麽好慶賀的,反而會讓人覺咱們家太過張揚了,而且也有傷仲永之嫌。要知道整個大齊朝,舉人不知凡幾,最終能夠考中進士的,又能有幾個。倒是方才您說珍大哥哥三個月後會調迴京城。到時候,以此為由可以請些府裏的親朋好友來慶賀慶賀,侄兒沾點光,也可以請幾位相熟的友人一同蹭上一頓,您覺得如何?”

    賈瑚說一句,賈敬就點一迴頭,到最後,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還是瑚哥兒想得周到,不愧是老祖宗親自教導出來的,比你爹爹可是強多了。就這麽說定了,等時候到了,咱們再行商議。”

    賈赦坐在一旁,一臉傻笑的看著自家兒子和賈敬商議大事,心裏無比的得意,他這個兒子,就是棒棒噠!至於賈瑚問他有什麽意見?完全沒有意見!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賈瑚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告辭迴屋,忽而又想起一件事來,“敬大伯,您是咱們賈氏一族的族長

    ,有時間,是不是也該經常去族學上看一看了,有些人,該換的,還是換了吧,免得耽誤了賈家的子弟,那就不好了。雖說咱們這樣的人家,並不需要一定從科舉入仕,然,教育的好壞,卻是能夠澤被後代的,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賈敬一愣,賈瑚這話意有所指,再想到之前偶然聽到的風聲,心裏就有了計較,“行,這件事情我記下了,明兒你去顧老相爺府上時,替大伯問個好,或許以後還有麻煩到他老人家身上的時候呢。”

    賈瑚點頭應下了,有機會,還是得從根上改變賈家的命運才行,就算不能教出幾個學富五車的學子,至少也該教會他們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一定不能碰,免得成了自己的豬隊友。

    該提醒的事情,已經說完了,賈瑚迴屋休息去了,要說賈瑚對這個時代有什麽不滿意的,就是這夜生活實在單調了些,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夜生活什麽的,完全不用想了,好在幾年下來,他也慢慢的習慣了,時辰一到,就該睡覺了。

    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來,卻發現天空陰沉沉的。

    “瞧這天氣,怕是要下雪了。”新提拔上來的大丫鬟天心,一邊服侍賈瑚洗漱,一邊說道。

    “披風就穿前兒外祖母讓人送來的那件紅狐狸皮的吧。”賈瑚隨口說道。

    另一邊正在整理賈瑚衣服的天藍,立即手腳麻利的拿出賈瑚所說的那件衣服來,疊得整整齊齊,就等著等一會兒賈瑚出門時好給他穿上。

    賈瑚自覺自己已經長大了,完全不需要像小時候那樣丫鬟婆子不離身了。男孩子嘛,總歸是經常出門在外的,他又有了功名,往後出門會友的機會將會更多,屋子裏留那麽多的丫鬟做什麽?他又不是賈寶玉,直接被賈母給養廢了,一個男子,養得比女孩子還要精細,真不知道那賈母是疼賈寶玉呢,還是想害他。

    因此,在翠蘭和清荷出嫁後,他也隻是從原先的二等丫鬟裏挑了兩個穩妥的出來頂上了。倒是又讓人找了幾個小廝來調教。

    皺著眉看著那麵隻能模糊照出人影的銅鏡,忽然想起後世有一段時間,銅價上漲,再看看這麵幾乎有他半人高的銅鏡,暴殄天物啊。抬手摸了摸下巴,cos了一把思想者。

    這個紅樓的世界雖然在某個曆史的節點上拐了一個彎,到底還是那個擁有五千年文明傳承的華夏古國,許多精美的工藝依然沒有失傳,比如琉璃。

    琉璃是玻璃的前身,它的工藝是

    隨著青銅的冶煉技術出現的,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審美不同,華夏古代的琉璃製品,一直沒有出現完全透明的,更多的,都是色彩斑斕的。

    在如今,玻璃的製作工藝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進,海外夷人甚至能夠製作出透明的玻璃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紅樓夢》原著中,賈寶玉的怡紅院就有一塊大的穿衣鏡,隻是不知道他那塊穿衣鏡的質量和後世相比如何。

    顧氏就有那麽一塊巴掌大的菱花鏡,聽她說,這塊鏡子是大食人進貢的,後來被先帝賞賜給他外祖父,再後來成了顧氏壓箱底的嫁妝。

    賈瑚仔細的看過那塊鏡子,是由錫箔和水銀製作的,作工慢不說,鏡麵也不是太光亮。而距離用銀鏡反應製作鏡子,還有許多年呢,嘖,這件事情,很有可為哦,都是錢啊!

    想到這裏,賈瑚讓天心取來紙筆,刷刷刷運筆如飛,很快,一張寫滿了透明玻璃改進配方,以及玻璃鏡製作方法的“秘籍”就新鮮出爐了。

    吹幹墨跡,突然想起來,衛薑那個家夥跑去刺桐灣看造船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跑到海上去浪。有些可惜的看了眼手上的紙,“唉,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啊。”雖然他也可以把這張秘籍交給申屠潛,隻是他一開始就不想和那幾個皇子走得太近,沒道理現在卻主動靠過去。

    沒辦法,賈瑚隻能把這張紙折好,放在他其中一個小金庫裏,等到衛薑什麽時候浪夠了,再拿給他吧。

    等到賈瑚真正出門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顧家老太太早就已經望眼欲穿,就差直接派人到將軍府裏接人了。好在沒等多久,賈瑚就帶著賈璉到了。

    顧相爺已經於三年前致仕,如今二老在家中頤養天年,每日裏種種花,養養魚,遠離了朝堂的紛爭,著實愜意。而賈瑚的兩位舅舅外放地方,成為一方的封疆大吏。家眷也帶到任上,留在京城陪著兩老的,隻有大舅舅家的大表哥顧碸顧文灝,和二舅舅家的三表哥顧硯。

    賈府的馬車剛剛停下,這兩位顧家表哥立即迎了上來。“二位表弟可算是到了,老爺子和老太太可是等候多時了,你二人再不來,隻怕就要派車馬去接了。”

    “大表哥,三表哥。”賈瑚走上前,和顧碸、顧硯斯見過,這才隨著一同進府。

    現在顧家所住的宅子,並不是當年的相府,而是顧相爺致仕後,聖人為表彰他老人家的功績,而賞賜下來的一座五進的大宅子。

    一行人進了正院,顧相爺和老夫人早

    早的就等在了正院門口,不時的望向來處,翹首以盼,隻希望能夠第一時間見到自家的大外孫。

    “外祖父,外祖母。”賈瑚領著賈璉總算是到了,賈瑚一見明顯比三年前老了許多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鼻子有些發酸,拉著賈璉的手,倒頭就拜,卻被一雙溫暖的手給拉住了,卻是他的外祖母一把抱住了他,心肝兒肉的叫了起來。

    “我的兒,你可算是迴來了,你這孩子,如此狠心,這一走便是這麽多年,把我和你外祖父可是想壞了。”老太太說著,不住的撫摸著自家大外孫,口中不住的道,“瘦了,都瘦了,這迴可得多住些日子,外祖母給你好好的補一補。”

    賈瑚眼圈有些發紅,這一世的親人中,除了那幾家思想清奇的人家之外,其他人可都是極為疼愛他的,尤其是他的外祖父母。但凡舅舅家的表兄弟們有的東西,也總有他的一份,甚至有時候,他有的,他那幾位表兄弟們都不一定有呢。

    此時被老太太這麽一陣數落,也不爭辯,隻笑著聽著,就如同當初小時候一樣,老太太瞧他這個樣子,也舍不得多加責備,趕緊讓丫鬟給表少爺們拿來熱熱的牛乳,讓孩子們去去寒。

    “上次你說想喝牛乳,我就讓人在莊子上養了二十幾頭水牛,就等著讓你天天能喝上。哪知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一轉身去了金陵,那牛乳也隻能我們兩個老家夥喝了。不過的確是不錯,以往睡眠不足的毛病改善許多。現在,你兩個表哥每日喝上一小碗,別的沒發現,個頭卻是比同齡的幾個高了。”

    賈瑚笑了笑,他能說,提出這個牛奶,本就是為了給二老準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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