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歸嵐態度非常堅決:“不了,我怕病又複發了,到時候控製不住,又給你們添麻煩。趁現在還算正常,趕緊去我該去的地方。” 她的目光在屋裏掃視一圈,後知後覺地發現裏麵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晏歸嵐的眼神一沾到謝景身上,不等她開口,謝景自覺地打招唿:“阿姨好,我是謝景。” 晏歸嵐遲疑道:“你是?晏清的朋友?” 吳女士在旁邊解釋:“小謝,小沈他同桌,過年過來玩的,小沈這半年跟著他學乖了不少。” 她的目光又落在沈晏清身上:“你確實比以前平和不少。” 不像當初一見麵就要炸的樣子,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刺。 沈晏清不鹹不淡地說道:“勞您掛心。” 晏歸嵐定定地看著他,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道:“明天我就要去療養院了。” 她噸了噸,又緩緩說道,“你能送送我嗎?” 晏歸嵐其實是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 沈晏清高一的時候,她聲稱自己已經痊愈了,執意把沈晏清接迴京市,但是實際上兩年時間在家的不超過十天。沈晏清這次轉學迴來,她甚至都不知道。 甚至沈晏清初中的時候,她和沈父忙著吵架,也沒空管孩子。 但是現在她追著春節的氣息一路趕來,忽然想起了那個被她一直丟在家裏的兒子,想多和他相處一段時間。 空氣微微有點凝滯,沈晏清沉默了半響,才道:“好。” 他中二的時候曾經怨過,也恨過,現在長大了,在陽城待了半年,漸漸把之前的不愉快給忘了,也釋懷了。 謝景就在旁邊抿著嘴看他。 心就那麽巴掌大一點,裝不下太多恩怨情仇。 他有了更在乎,也更值得珍惜的人。 吳女士一拍大腿,讚同道:“那敢情好,小謝也一起過去吧,咱家也沒有什麽親戚去。趁過年人少,你倆還能在京市裏玩兩天,再迴來就要開學,以後就玩不著了。” 陽城和京市離的並不遠,又在同一條幹線上,車次很多,半小時一趟,大年初一大家又都在忙著過年,高峰期還沒有起來,車票格外好買。 沈晏清就在這個會客室裏買了三張去京市的票,明天一早出發。 民警叮囑了他們幾句,才把他們從派出所裏放出來。此時已經十一點半了,整個陽城的街區靜悄悄的,這個時候也不適合往鄉底下折騰,他們就先迴康橋名居的家了。 第二天早上,老沈開車送他們去的車站,路程不長,也沒有帶行李。 大年初一,車站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吳女士一直拉著晏歸嵐的手,讓她保重身體,自己有空也會去看她。 老沈繃著臉,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檢票、進站,這對母子就像不認識一樣,始終隔著兩米遠的距離,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晏歸嵐在前,謝景和沈晏清並排在後。 沈晏清定的商務艙,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整個車廂裏就他們三個人,沈晏清和晏歸嵐沒有交流,謝景一個外人自覺閉嘴。 晏歸嵐坐在旁邊靠窗的位置,偏頭看窗外的飛掠過的風景,她一直溫柔且沉靜,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意。 謝景靠在沈晏清的短短地眯了一小會。 一個半小時後,高鐵抵達京市。 京市和陽城這個小城不一樣,哪怕是大年初一,依舊熙熙攘攘,擠滿了從全國各地湧來的人群。 出了出站口,晏歸嵐忽然站定,轉身對他們倆說道:“就送到這吧,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 沈晏清點頭:“保重。” 晏歸嵐裹了裹她淺棕色的大衣轉身走了,還沒走兩步,又轉過身。 “之前是我對不起你,”晏歸嵐朝沈晏清笑了笑,“高考加油。” 作者有話要說: 聽!是完結的氣息 大概還有個一兩章的樣子qaq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eerae、櫻木花道.、四月的雨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塵 100瓶;葉葉葉葉子樹 20瓶;獨孤深作 18瓶;靈隴、青梨 5瓶;銀閃閃、夏習清、沈升時、我超愛學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77章 完結章 沈晏清點頭, 不鹹不淡地說了聲:“謝謝。” 晏歸嵐看上去有點失望,但是也隻有一瞬間,她很快轉身離去, 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就像將關於她的過去輕輕畫上一個句號,了無蹤跡。 沈晏清碰了碰謝景的手,謝景自覺迴握。 開春了, 天氣並不是很寒冷, 沈晏清扭頭問謝景:“想去哪?” 這片地方謝景其實很熟悉,麵前每一條路, 他都知道通往哪裏, 他上大學的時候, 三年, 六個學期, 每次都是從這裏下車迴學校, 他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從這邊出去的路。 謝景忽然就有點懷念, 有點茫然, 覺得過去的半年裏就是他的一場夢,現在他就要拎著行李箱, 迴到京大, 開始他新的一個學期。 唯有掌心的溫度,提醒他, 這些都是他的錯覺。 謝景想了想,說道:“去京大吧。” 他想再過去看看。 沈晏清點點頭,一邊拉著謝景往外走, 一邊說道:“你想考京大?” 謝景搖頭,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沒想好,就想去瞻仰一下京市頂尖的大學。” 京大在京市臨近郊區的大學城,距離高鐵站很有一段距離,沈晏清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粗車,大年初一來來往往拜年的人不少,路況不好,他們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到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春節期間,附近的大學都放假了,路上隻有零星的幾個留校的學生,還有個別像他們一樣,在這個時候過來參觀的遊客。 京大還是和謝景印象中的一樣,古樸又安靜,過年的時候在門口掛著幾個大紅燈籠,白天裏麵沒點燈,顯得有點老舊。 從大門往裏,還能看見路邊栽的柳樹已經□□了。 他們兩個現在還進不去,隻能站在外麵,朝裏麵往兩眼。 這所謝景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現在連進都進不去,感覺實在是有點微妙。 他牽著沈晏清的手:“走吧。” 如果想看,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按照他倆現在的成績,等到高考完填誌願的時候,其實能選擇的學校也非常少。 現在也沒有什麽目的地,他們倆沿著學校之間的小道,漫無目的的往前走,沒多久就走到了另外一所學校麵前。 門口的石碑上,雕刻了暗紅色的幾個大字“省立實驗中學”。 省實驗中學也在這一塊,作為全省最好最拔尖的高中,它擠在一群高校中間,與這邊頂尖的大學,直接對接,掌控著最可怕的生源和最優秀的教育資源。 即使是省實驗,也不會變態到大年初一就補課,校園裏空蕩蕩的。 從門口能看見裏麵一棟棟刷著紅漆的教學樓。 謝景記得吳女士之前說過,沈晏清的以前成績不好:“你是怎麽考上省實驗的?” 沈晏清往空中一個虛指:“看到那棟樓沒有,我爹出錢蓋的。” 可以,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校門口的保衛室裏鑽出來個穿製服的門衛大叔,扭身把保衛室的門鎖上,轉著鑰匙,轉身往外走,迎麵撞上門口的兩個人,徹底傻眼了,愣了半天才驚恐道:“怎麽是你!” 大叔慌張地摸摸後腰,空空如也,又道:“你別跑,我先迴去拿個東西。” 說完一溜煙地跑了,開門鑽進門衛室裏,從裏麵拎出來一個警棍,現在感覺把底氣全都握在了手裏,隔了沈晏清十米遠,吼道:“你不是轉學了嗎!你怎麽過來了!你想幹嘛!” 此情此景,看上去要和沈晏清同歸於盡,不共戴天。 沈晏清有點尷尬:“於叔,我就是路過,你不用太緊張。” 於叔一點都沒有放鬆:“路過!我不信!你不會是要轉學迴來吧!” 沈晏清:“我真的就是路過。” 於叔如臨大敵地盯著沈晏清看:“我勸你最好別迴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謝景歎為觀止,拉著沈晏清走了。 他怕他們要是再多待一分鍾,這位保安大叔就要衝上來,和沈晏清打起來。 謝景拉著沈晏清走到校門口的拐角,謝景靠在牆上,笑著問他:“未婚妻,你之前在學校裏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沈晏清歎了一口氣:“也就讓他在學校裏追了兩條街,從初中追到高中,中途還不小心讓他摔斷了幾次腿。” 謝景:“看不出來啊。” 沈晏清從一開始在陽城出現,就是戴著眼鏡低頭寫作業的樣子。 沈晏清又道:“以後要是你考上了京大,我沒考上,我就到省實驗應聘保安,和老於做同事,反正隔的也不遠。” “別,”謝景趕緊製止他,“我怕第二天就看不到你了。” 沈晏清惆悵道:“那我隻能努努力,也一起上京大好了。” 謝景有點好奇:“你以前真的,一千分,考三百?” 沈晏清點頭:“我今年暑假,不眠不休,一天才睡四個小時,才勉強補到了現在這個水平。” 沈晏清很慶幸,當初因為老沈的一念之差,現在才讓他有了底氣,站在謝景麵前。 否則,他真的要去隔壁省實驗當保安了。 他們沒在京市待很長時間,當天就買票迴去了,高三的寒假格外短暫,大年初八,二中就迫不及待地開學了。 整個騰飛園,經過了半個月的改造,大不一樣。 南北兩棟樓裏,還有中間的走廊,隻要是有牆的地方,都掛上了鮮豔的橫幅,迎著漸漸變暖的風,在半空中鼓蕩。 一眼望去就是整個牆麵都變成了紅色。 “十載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