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談光、樂樂、將軍三個人先後醒來,很快就發現了白沙島上的改變。


    京白和柚子依舊是糊弄老五的那套說辭,將軍雖有所懷疑,但也不會把事情說破。


    中午的時候,談光五人把將軍還有海沙男爵全都叫到餐廳,一起吃了頓午飯,然後討論起接下來的安排。


    眼下最大的麻煩其實來自被他們救迴來的海沙男爵。


    前朝王室後裔的身份是個很難估量的東西,重要與否全在別人的一念之差。如果現在的王室都是些小心眼的,肯定不會讓他繼續存活於世。


    “話說迴來了,他們現在還有精力顧這個?”樂樂覺得這事其實沒那麽嚴重。


    “等他們有精力的時候再考慮就來不及了。”談光道,“當然,也許他們永遠都不會再有這個精力,但那樣的話,麻煩會更大。”


    “不能讓黑血教派取得勝利。”將軍難得地插了一句嘴,“那將是整個王國的災難。”


    “就聽你們黑血教派、黑血教派地說,這個黑血教派到底是什麽玩意?”老五疑惑地問道。


    “黑血教派是從黑夜女神教派裏分出來的一個[邪]教。”


    談光他們在搜救海沙男爵、伏擊黑血教徒的時候搜撿出了幾本教派典籍和宣傳手冊,裏麵記載了黑血教派的來曆和宗旨,雖然就像某個小胡子的自傳一樣自我美化了不少,但剝皮抽筋,還是能從中揣摩出不少內涵。


    聽到老五一問,談光立刻把那幾本典籍和宣傳手冊拿了出來,一邊分發給老五、柚子、京白,一邊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簡單概括了一下。


    黑血教派已經不再信奉黑夜女神,他們宣稱女神已死,其他諸神不過都是些頂著神名卻沒有神格的偽神,他們之所以要摧毀如今的王國,就是要把這些偽神及其走狗一網打盡,建立一個不再被偽神操控的人類王國。


    光看教義,談光等人沒準還會給黑血教派點個讚,但在親眼看過黑血教派是如何按照字麵意思“摧毀”這個王國之後,他們既不想成為被摧毀的一員,也不想加入他們的行列。


    “那些家夥簡直不是人,一點人性都沒有!”樂樂憤憤地把永夜營地的事又講了一遍。


    海沙男爵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頓時愣愕道:“黑堡裏並不是這樣的,對俘虜的看管也隻是嚴格而已,完全沒有[淩]虐之類的事情。”


    ——對你做的事還不算[淩]虐?


    談光瞥了海沙男爵一眼,暗暗腹誹。


    柚子卻開口道:“一個叫堡,一個叫營,這大概就是兩者的區別吧。”


    “哎?”海沙男爵一愣,其他人也沒聽懂。


    柚子扯了扯嘴角,解釋道:“建造堡壘的目的就是安全穩固,而營地卻是隨時可以舍棄的,所以黑堡裏規規矩矩,而那個永夜營地的規矩就是不講規矩。”


    “啊!”樂樂恍然擊掌,“難怪永夜營的防禦差到那種程度,原來他們自己就沒上心!”


    聽柚子和樂樂這麽一說,談光也有些感悟,“或許那些人就是棄子。”


    “這麽說的話,戰爭結束後,黑血教派必然是要展開一場內部清剿的。”海沙男爵也明白了柚子的意思,“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


    “挑撥離間?”柚子撇了撇嘴,“別費那個力氣了!不過就是些想當然、莫須有的猜測,隨口說一說也就完了,你還當成真事了!”


    “……”海沙男爵嘴角微抽,再一次不自覺地把柚子和女妖重疊在一起。


    談光等人也有些尷尬。


    明明是柚子先挑起的話題,結果說來說去反倒又潑了他們一頭冷水。


    老五輕咳了一聲,“咱們也別坐這裏瞎想了,還是先出去探探情況,然後再討論接下來怎麽應對。”


    談光馬上點頭,“嗯,我今晚就出發,再去都城一趟。”


    京白立刻將目光轉了過去,臉色不善地看向談光。


    談光趕忙解釋,“就是去看看,什麽都不做。”


    “我也去!”樂樂道。


    “阿光一個人去,你老實在城堡裏待著。”柚子不同意,“過兩天,咱們一起去趟亞牛城,看能不能再買些人手迴來,順便看看南邊的應對。”


    “行,就這麽安排吧。”談光點頭同意。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樂樂撅了撅嘴,終是沒再抗議。


    正事說完,柚子轉頭對海沙男爵道:“醜話說在前頭,男爵閣下,雖然他們把你救了迴來,但契約仍在,這裏的主人依舊是我們,請記住這一點。”


    “……請放心,我沒有違反契約的打算。”海沙男爵繃著臉答道。


    “這樣最好。”柚子滿意地點點頭,不再多言。


    當天晚上,樂樂開啟了通往都城的傳送門,一臉鬱悶地送走了談光。


    而傳送門另一邊的傳送大廳裏一如既往地黑暗安靜,但談光還是迅速隱身,在黑暗中隱藏了一會兒才摸向門口。


    剛走到門口,談光便愕然止步。


    傳送大廳的門竟然沒鎖,處於開啟狀態,門後還站著兩名衛兵,如果不是他謹慎地隱了身,這會兒大概都已經被發現了。


    ——這是怎麽迴事?


    談光小心翼翼地向外蹭了幾步,隨即發現外麵的迴廊裏竟然藏了不少衛兵,偏偏燭台上的蠟燭都是熄著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疑惑中,談光轉迴頭,想從傳送大廳內部查找原因,很快就發現有幾座傳送門竟然被拆除了,其中就包括他們剛剛去過的白石城。


    談光心中立刻冒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白石城陷落了。


    這個預感很快得到了印證。


    第二天,談光便從街道上聽說了白石城被禁咒夷為平地的消息。


    他們當時隻是胡亂一說,沒曾想竟然一語成讖。


    黑血教派殺人毀城,就算被擊退,被他們侵擾的平民也已經無家可歸。本著抱團求庇護的心理,相當多的平民就往看起來很安全的城市聚攏,而黑血教派曾經使用禁咒的事卻被上層秘而不宣,白石城這邊也沒加以預防。傷兵,難民,再加上聽到入侵的消息提前來此避難的貴族富戶,平郡大半的人口都集中在了白石城的內外周邊,一個禁咒下來,平郡便空了大半,存放在白石城的糧食和戰備物資也灰飛煙滅。


    雖然王國的正規軍因為在城外與黑血教派僵持而逃過一劫,但沒了補給,他們也沒法再堅持下去,禁咒被釋放的第二天就撤離了平郡。


    隨著平郡的失落,軍隊的撤離,禁咒的消息也隨之散播開來,都城裏亦是人心惶惶。


    然而出逃的人並不多。


    雖然躲在城裏有被禁咒湮滅的危險,但離開城池的保護,躲到偏院的鄉下去也一樣不會安全。那種犄角旮旯的地方既沒有軍隊也沒有防禦法陣,運氣不好的話,黑血教派還沒打來,他們就先被當地的匪徒給劫掠了。


    一部分人因為理智而選擇留下,另一部分人卻是因為無處可去而不得不留下。


    前者以貴族居多,後者則多是平民。


    國王也沒有坐等滅亡,白石城被禁咒夷平的消息一傳來,國王馬上就向王國內的魔法協會、冒險者歇會和諸多教派發布了召集令,將他們的頭領和話語人集中到都城,“商量”應對之策。


    眼下還沒有結果傳出,也不知道他們“商量”到了什麽地步,但遠征軍也是因為禁咒才遭遇潰敗的消息卻傳了出來,伊東王子還活著的事也出現在流言蜚語之中。這些小道消息對伊東王子曾經逃離戰場的事隻字不提,隻說他在禁咒中幸存,如今正在集結散落在敵人後方的士兵,試圖將自己變為敵人心髒上的一把尖刀。


    顯然,這樣的流言是某些人刻意散播出來的,就是為了給伊東王子洗脫罪名,營造聲勢。


    但事到如今,談光還是沒打聽出伊東王子為什麽組建遠征軍,發起北伐,而其他人要麽已經忘了此事,要麽覺得現在不是追究罪責的時候,大多將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應對上,對事情的起源已經不再關心。


    談光沒有去找海沙男爵的女管家。


    原本他是想要去那裏補覺的,但剛走到那幢房子附近,他就發現旁邊的另一幢房子裏有人盯梢。


    談光立刻放棄了補覺的念頭,也沒去驚動那幾個盯梢的人,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等把城中流傳的消息探聽得七七八八,談光才再次迴到海沙男爵租住的房子,追查那些盯梢者的身份來曆。


    有了平郡的一通廝殺,談光這會兒也不再考慮什麽法律,直接潛行到幾個人身邊,先下手為強,暈一個,秒殺一個,然後將最後一個盯梢者正麵撂倒。


    談光沒有費時費力地去處理屍體,隻把暈掉的那個捆好,再次打暈,搬到平民區的下水道裏,然後拿出另一個世界的刑偵手段,撬開這人的嘴巴,問出了他們的來曆。


    這些人並不是伊東派來的,而是他的外祖父耀日公爵。


    伊東一夥人準備去黑堡救人,但到了那裏卻發現人去堡空,四處一搜,結果就觸發了黑血教派留下的機關,引爆了他們藏在黑堡裏的爆裂晶核。


    好在伊東這邊也有防備,損失雖有卻也算不上大。


    但這件事發生的莫名其妙,伊東一夥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原因,隻能派出人手,四處打探。


    這一打探,他們便獲悉黑血教派多處遭襲,一座永夜營地被血洗的消息。


    伊東立刻想起了談光這群人,當即派人給外祖父耀日公爵送信,請他派人去查看海沙男爵是否獲救。


    耀日公爵就派人通知了安插在都城的密探,讓他們監視海沙男爵租賃的房子。


    這些密探昨天才接到通知,剛找好監控的位置,安排好輪值,談光就冒了出來。


    還有一批人被派去了白沙島,隻是最近一段時間裏,傳送魔法陣被嚴格管製,隻有持有王室或領主委任狀的人才能使用,而耀日公爵不可能在北邊受敵的情況下讓人注意到自己派人去了南方,那批人隻能放棄魔法陣,走正常途徑,大概要花些時日才能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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