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離忍不住把他訓斥了一頓,阮舟搖卻沒有生氣。 他白天罵他罵得越狠,晚上他都能從他身上找迴來…… 茺州,這個地方…… 江映離明知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以為是腹部那團靈力的緣故,雖然不知什麽原因越來越想離自己的小徒弟遠一點兒,可是出門在外,他還是將那莫名的煩躁給忍耐了下去。 “師尊?”阮舟搖發現了什麽,去拉江映離的衣袖。 江映離條件反射地避開了,甚至還反應過度地打開了他的手。 阮舟搖緩緩抬頭看他,兩師徒對視,江映離頗有些尷尬。 “……屋裏有人。”阮舟搖收迴了手,若無其事地道。 江映離沉默片刻,道:“嗯。” 阮舟搖上前敲門,屋裏的人細細索索地發出各種各樣的動靜,好半晌才過來開門。 阮舟搖瞧見熟悉的一個鬥篷頂的時候,目光微動。 拿鬥篷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沙啞地道:“有朋自遠方來,兩位有何貴幹?” 阮舟搖道:“尋人。” 那人的視線從阮舟搖轉移到了他江映離的身上,目光閃爍,道:“……我這兒沒你們要找的人。” “嘭”地一聲,阮舟搖在他關門之前抵住了門板。 張快子目中閃過一絲謹慎,沉聲道:“閣下這是想幹什麽?” 阮舟搖道:“我還沒說要尋什麽人,怎麽你如此肯定沒我們要找的人呢?” 張快子道:“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住,當然沒你們要找的人!” 阮舟搖強硬地推開了門,門後麵的張快子一個踉蹌,被推力牽連得後退了幾步。 江映離並沒有阻止自己小徒弟的無禮行為,在張快子掃過他的那一眼中,他敏銳地發現了慌亂與心虛。 這個人認識他,且這個人不敢看他! 如此簡陋的小屋,屋外圍欄之中卻有不少名貴花種……這個地方,絕對有問題! “……幾日前有一個來買蝶紋焦尾琴的少年來此。”江映離後阮舟搖一步踏入了小屋,冷冷道,“他現在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張快子有些氣惱地道,“什麽蝶紋焦尾琴不蝶紋焦尾琴的,兩位擅闖寒舍不說,還無緣無故地自說自話!” 阮舟搖道:“你若是識相的話,最好說實話。”他若有所指地警告道,“……說謊對你來說不會有什麽好處的。” 張快子目中閃過絲掙紮,很快卻又平息了。 阮舟搖和江映離明顯是有備而來,篤定他知道那個少年的去處。 這種情況,他當然不能不說實話,可若真說了實話,也絕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我這兒本是異戊閣的一個據點。”張快子沙啞著嗓音,率先拋出了一張底牌,“幾日前的確有個少年來此買琴,我受上麵的命令,把他帶到寧雲山一帶去挖礦了……” 異戊閣並不是那麽好招惹的,便連太衍也不會願意和商人交惡。同樣的如若太衍眾人知道他們的弟子被賣身到那種場合……異戊閣也絕不會想招惹閻浮提的三大仙門——他隻能說謊。 江映離皺眉,道:“寧雲山?” 張快子道:“是,那附近有異戊閣新得的一條礦脈……” 這倒與阮舟搖前世的經驗分毫不差。 江映離凝視著張快子,冷聲道:“你沒說謊?” 張快子額上汗水都出來了,但是鬥篷中露出的一雙眼睛卻充滿了堅定,道:“我沒說謊!” 江映離還想再審問審問,但是阮舟搖卻不願意江映離與他多做糾纏…… “……他將異戊閣新得了礦脈都告訴了我們,師尊,師兄恐怕真的在寧雲山。” 哪個仙門得到礦脈會和別人說呢?名門正派也不可能。 江映離轉念一想也是,一揮手,一道禁製便下在了張快子的身上。 “帶路!” 張快子額頭上全是冷汗,一邊道;“是!”一邊偷偷摸摸地給異戊閣那邊遞消息,一邊,則帶著師徒兩人往寧雲山的方向去。 作者有話要說: ps:上章和這章都小修了一下,這樣就不會看不懂了。這章前麵和上一章是連起來的,都是前世的,因為上章寫的時候省略了車,所以過渡就也跟著省略了,菌類癱.jpg 阮大錯很快就知道前世的經驗不是都對的了=l=叉腰.jpg 前一章的後麵部分是前世的,在小天境中阮大錯和師尊都看到過那一幕,其他描述不一樣,但是對話是一樣的,太久了大家可能都忘記了=3=第58章 褻瀆之心 阮舟搖跟在江映離身後,走入寧雲山範圍時, 就生出了警惕之心。 周山山脈一帶, 這寧雲山也隻能算是周山的一小部分。 當年範飛平坑他至此時, 他們都沒想過殘劍恆陽會就埋在這寧雲山中…… 張快子忽地道:“前輩請看!” 江映離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前方, 隻見張快子掏出張玉牌迅速捏碎, 消失在空中,阮舟搖指尖射出一道靈力隨著他一起消失, 消失前依稀可見靈力如刀, 刺入了他的胸膛…… “阮錯!”江映離慢了半拍,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地盯著他,仿佛震驚一般。 阮舟搖緩緩動唇道:“……師尊, 我們被暗算了。” 四下打量,江映離這才發現他們被張快子引入了結界, 而這寧雲山陣法四合, 卻一個陣眼也看不見。 “……你,你什麽時候敢殺人了?”迴頭再看小徒弟,江映離神情肅穆冷峻,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小徒弟一般。 如阮舟搖這個年紀,敢殺靈獸是一迴事,敢殺修士,還如此冷靜利落,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阮舟搖道:“弟子未曾想殺他啊……”頓了頓,才道, “方才隻是見他逃走,一時情急……” 江映離皺眉,還想說什麽,卻見一個修士急急忙忙從山上跑了下來,一見到他們兩個,就眼前一亮:“新人?”他連忙招唿他們道,“快點兒,快點兒跟我上山!” 江映離剛要張口,阮舟搖卻先他一步,道:“還請這位大哥帶路。” 那修士看清阮舟搖的容貌時,愣了一愣,再瞧見江映離的樣貌,態度就多了幾分小心。 雖然這兩人的修為都被遮掩得看不出來,然而光是這樣容貌的,怕都不會是個善茬…… “……你們走運,六號礦坑那兒開出了藍晶礦,如果去那兒挖,很快就能出去了……”那修士帶著他們走入山中又一層結界時,仿佛又想起了什麽,對著他們一笑,道,“不過像兩位這樣上麵的人帶進來的,不用贖身,直接大賺一筆就可以離開了。” 江映離沉默不語。 而阮舟搖則知道這修士誤會了,也不說話。 異戊閣除了劫掠修士讓修士在這兒幹苦力外,自己門下弟子也是能進來“賺錢”的。 進來賺錢和進來當苦力的人最大的區別就是身上是否被下了禁製。 張快子製不住他們,又想把他們先困在這裏再向異戊閣告密……他方才那一擊,足以讓張快子死在空間傳送的途中! “……不過,那邊名額也隻剩下一個了,他們爭得厲害,約好了比武定勝負。” 江映離道:“……最近新來的人裏麵有沒有一個姓孟的少年?” 修士道:“這個誰知道呢?新人大多不服管教,要被教訓個幾天才願意幹活……”他漫不經心地道,“這兩天好像是有新人,不過還沒訓服,所以還沒有把人送過來……” 江映離目光一冷,落星劍在丹田“嗡嗡”作響。 阮舟搖巴不得孟航一多被教訓幾天,比起孟航一,他反而更想著寧雲山中的殘劍恆陽…… “這麽說的話‘新人’可能還不在這山中,過幾天我們才會遇見嗎?”不著痕跡地擋在了江映離的麵前,阮舟搖暗示江映離:此時動手,恐怕找不到孟航一。這寧雲山的陣法並沒有那麽簡單,異戊閣對這山頭的礦脈非常地重視,江映離修為雖高,找不到陣眼,想要以力破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若真的以力破陣了,怕把異戊閣上上下下都給驚動了。 那修士不知道自己與死神擦肩而過,反而驚訝地道:“兩位是進來找人的?” 阮舟搖道:“順便而已……” 談到一半,終於到了個山洞前。 山洞前約莫有十來個修士聚在那兒,坐在石頭上的坐在石頭上,躺在地上的躺在地上…… 修士帶著他們兩個人過來的時候,那些人立刻就都站了起來,道;“人齊了沒有啊,怎麽這當口還來新人啊?” 那修士道:“齊了,齊了!我剛到那兒就遇見了新人!” 江映離發現,雖然這些人方才那麽“不拘小節”,但他們之中大部分的容貌裝束都還不錯,並不像是多麽落魄的人。 “……你們是影部的嗎?怎麽我們一個都沒見過?” 阮舟搖隻模糊道:“我們是剛入門的。” “剛入門的啊……” 有幾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而後有人對那修士說了幾句話,那修士隻驚訝了一瞬間,而後看了一眼江映離又看了一眼阮舟搖,過來對看起來更好說話一點兒的阮舟搖道:“……他們想讓你們先比。”他多此一舉地解釋道,“反正誰先誰後也是贏了的才能進六號礦坑,你們先比也沒什麽。” 江映離和阮舟搖身上都還帶著柳明坤送予的墜子,異戊閣新入門的人修為也不一定比後入門的差。 他們這是想先看看他們兩人的修為如何…… “師……兄……”阮舟搖對江映離道,“我們就比一場吧?” 江映離聽到“師兄”兩個字眉頭就皺了起來,然而早前阮舟搖便已將他們的身份塑造成了某個勢力的新入門弟子,若他叫他師尊,他們一定會覺得奇怪…… 江映離默許,自須彌戒子中取出了一柄劍,劍光瀲灩,一看就非凡俗。 “啊呀!”有識貨的異戊閣弟子驚唿出聲。 江映離拿出來的這柄劍雖然不見得有什麽名頭,可光是看這氣勢,就知道威力不小。哪怕這個新來的人修為不高,能得到這樣的兵器,也定然很受上麵的倚重。 阮舟搖盯著江映離手中的劍,心髒跳得急速,他將須彌戒子中的弟子佩劍也拿了出來……劍鞘一扔,便指向了江映離。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拔劍相向!這一迴,卻沒有範飛平在旁邊礙事了! ※ 烏雲密布,雷聲似乎也迫不及待地要從雲層裏鑽出來。 踏入寧雲山脈,新生的魔步調顯得並不是特別的急切。 古丁齡告訴他江映離和範飛平在寧雲山,這個他曾流下許多汗水與鮮血的地方。 “……殘劍恆陽。”古丁齡用一種恭敬,卻絕不卑微的語氣道,“君上,這東西,絕不能落入蓬萊山的手裏!” 阮舟搖戴著古丁齡給他尋來的蝴蝶鏤金麵具,額上的紋路黑紅交錯,雙眼已恢複往日的漆黑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