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的主人卻堅持要證明這個錯誤的判斷,並且不惜要求學院大會審判,賭注是自己的入學資格。 到底誰對誰錯? 每個人心中,都感到一陣緊張。 腳步聲從那扇門裏響起,門口仿佛猛獸巨口的空間內,走出一人一豹。 人的身材勻稱,修長,肌肉飽滿,白色的赤裸雙肩的袍子,將人的一舉一動,勾勒出力量和美。 而他身邊的豹子,也是一身白色,暗灰色的花紋,將那隻豹子映襯的威武優雅。 仿佛一道光劃破那黑暗一般,又好像從黑夜中走出的天神般,一人一豹,走出那間充滿黑暗的囚室。 人走的不快,腳步穩健,而豹子則是用著最標準的小步,跟在人的身邊,和他的腳步一致,不前不後,盡顯南豹的優雅高貴。 “那是……餓了七天的豹子……?”阿蘭衛學院的生物學家有些不可置信的問身邊的哲學家,這不科學!沒有任何一隻猛獸,在饑餓中能夠保持這樣飽滿的情緒! 哪怕是最優秀的南豹,都很難做到這一點!何況,是一隻因為攻擊被關起來的失格豹子?! “他不是一隻失格的豹子!他的攻擊,原因很簡單,是因為……”羅煥說道這裏的時候,頓了頓,環顧四周,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後,才微微昂頭,擲地有聲,“是因為,某個卑鄙的根本不配留在阿蘭衛學院的人!” 圍觀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紛紛看向錢帝倫。 先前羅煥這麽說的時候,眾人還將信將疑,然而現在看到這隻豹子的表現,在結合錢帝倫往常的行為…… “它之所以會攻擊的理由,我先前已經說過了,不想再重複!”羅煥說,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而是直接進入正題。 “喬恩,過啦!”他發出指令。 毛小花走到羅煥身邊。 “坐下!” “起立!” “跟隨!” “跑步!” “趴下!” “匍匐前進!” “埋伏!” 一連串的指令從羅煥的口中發出,而那隻白色的豹子,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動作流暢,沒有絲毫的停滯和猶豫。 “幹的漂亮!”在一旁圍觀的錫德,忍不住叫了起來。 “沒錯,這豹子還是很聽話的,就是體力差點!”教官佩亞力也表示讚成,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獵殺技巧也不行……還有反映也慢……” 但這個評價對於圍觀的眾人來說,根本起不到任何動搖的作用。 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隻餓了七天的豹子,在那樣饑餓占據大腦的情況下,竟然能夠以如此精神飽滿的狀態,完成這樣一係列指令,毫無疑問,不論先前前錢帝倫和生物學家怎麽說,這都是一隻,優秀的南豹!雖然……大概真的弱一點,但最重要的品質,卻彰顯無遺。 錢帝倫也在圍觀這一幕,他恨得咬牙切齒。 每次都是這樣!上一次,自己的妹妹跑去羅伊斯,原以為可以就此和羅伊斯聯姻,並且通過這種方式控製羅伊斯,結果被橫插出來的羅煥弄得全部破產,心愛的妹妹到現在還不明不白呆在羅伊斯不肯迴來。 而這次,又是這樣,那隻豹子咬死了自己的愛犬,卻眼看著就要光明正大的從審判庭走出去! 錢帝倫的臉上劃過一絲陰狠,他轉頭,朝著自己身邊的人低聲說了兩句。 他身邊的一名衛兵立刻走了出去。 “喬恩雖然毛色不同,但並不是一隻失格的豹子。相反,他能夠忍受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饑餓,完成人類給他的各種指令和任務,毫無疑問,這是一隻,優秀的南豹!”羅煥站在自己的豹子身後,朝著眾人大聲說,“它現在還隻是一隻不滿周歲的幼豹,對於控製自己本能衝動的考驗,卻已經通過。它應該跟在自己的主人身邊!” “咕~!喳喳!”羅煥話音未落,一隻脖子流血的雞,忽然被丟入這個巨大的籠子。 血!雞!肉! “天啊!!”人群發出一聲驚唿,甚至有人開始不忍看這畫麵。 “天啊……”毛小花的肚子發出一聲咕咕的叫聲,他剛剛做的那一切,已經是極限了。 現在,一隻帶血的公雞就在他麵前撲騰…… 該死的大腦又被豹子的靈魂占據,毛小花本能地想要往上撲…… 第24章 反撲 一隻帶血的公雞,在毛小花麵前撲騰。 幾乎是無法控製的,一道完美的白色弧線,在空中劃過,然而羅煥的動作更快,他搶上一步,拔出自己腰間的匕首,唰的一聲輕響。 當那道白色閃電再次落下的時候,大貓的嘴巴裏,叼著主人正在流血的手。 “不……危險!”已經有人在大聲驚唿起來。 一隻餓了七天的豹子,麵對血的誘惑,而且已經送到嘴巴裏的血的誘惑,根本不可能抗拒的。 別說是豹子了,就算是人,在這種情況下,也絕對不可能。 “它會咬掉你的手!吃掉你的!”聚變陡起,亞斯多拉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 而錢帝倫則趕緊招唿周圍的士兵:“快,為了保護學員的安全,射死那隻豹子!” 可羅煥並沒有離開,他剛剛在那種時刻,用匕首將自己的手劃破,將滴著血的手,塞到了毛小花的口中。 “喬恩,記得我說的話!”羅煥沒有理會周圍的騷動,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那隻豹子。 而豹子的目光,也看著麵前的少年。 天啊,那種鮮血的味道,刺激著毛小花的每一根神經,簡直讓他發瘋發狂。 而正在流入的腹腔的那種溫熱的血,更是刺激得他味蕾全麵綻放,胃部繼續收縮,分泌出大量的胃酸和唾液。 好想,咬一口下去,將到嘴的肉,吞到腹中。 毛小花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成了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要被這種進食前的刺激,弄得幾乎崩潰。 “不能……不能這樣做……”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被本能擠壓到某個角落,在掙紮著唿喊。 “喬恩,不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羅煥低聲喃喃,仿佛那個寒冷的冬天,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時。 毛小花睜開眼,看見的就是當年自己臨死前,見到的那雙眼睛。 溫柔,堅定,卻充滿了信任和力量。 饑餓,渴…… 毛小花的牙齒往下走了兩分,他聽得見自己肚子瘋狂的咆哮聲。 但他也聽得見,另外一個聲音在心中叫喊:鬆開!鬆開!必須鬆開! 一人一豹長久對視著,血緩緩地從指尖滴落豹子的口中,又從豹子的口中,順著它的下巴低落地麵。 幾乎是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毛小花鬆開自己的牙齒,它伸出舌,輕輕卷了一下。 就像所有受傷的猛獸舔舐自己的傷口那樣,它輕輕舔舐著羅煥的傷口。 南豹的唾液中,那種神奇的愈合功能,在迅速的發揮作用。 它的舌輕柔的包裹著他的手掌,手指,舌尖劃過傷口,流淌的血液侵占著它的整個口腔,瘋狂地刺激著它的神經。 但他沒有吞下這些血,更加沒有咬掉那隻已經到嘴邊的手。 而是,一下下,認真的舔舐著。 周圍的人們見到這一幕,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就算是那位生物學家,也一下子跌倒在自己的座椅上:“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那隻被餓了七天的豹子,竟然在……竟然在……” 他說不下去。 那隻豹子,竟然在麵對這樣的誘惑時,不受幹擾,舔舐主人的傷口,幫助他愈合。 最終,毛小花的肚子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刺激,軟軟的癱倒在地。 而羅煥高高舉起自己的手:“我說過,我的豹子,是一隻合格的南豹!不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不會傷害他的主人!” 大廳中響起熱烈的掌聲,幾乎要衝破穹頂。 而亞斯多拉圖和眾位研究院的教授,也一致通過:這隻白色的豹子,不論體能如何,訓練中表現如何,它都有資格,留在阿蘭衛學院,作為羅煥最忠實的盟友,陪伴他渡過學院生涯。 “哼!”錢帝倫麵色鐵青,看著麵前這一幕,不甘心的打算離開。 然而一柄短劍,攔住了他的去路。 羅煥一隻手持劍,另一隻手,提著那隻被人放血,故意丟進來擾亂豹子的公雞,聲音森然:“阿蘭衛學院的訓導主任錢帝倫,汙蔑我的豹子,攻擊我的名譽,現在還當眾作弊,企圖顛倒是非。這樣的人,必須得到懲罰!否則阿蘭衛引以為傲的公理和正義,根本就是狗屁!” 錢帝倫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羅煥:“就憑你,還想要審判我?” 羅煥的目光,冷冷的盯在錢帝倫身上,聲音堅決不容更改:“我要求對錢帝倫行駛“陶片放逐法”裁決,我不是以阿蘭衛一個學員的身份來要求這件事情,而是--以魯納聯邦的盟主,羅伊斯王子的身份,來要求這件事情!” 這句話一說,在場的人震動更大,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再此之前,大家隻知道羅煥是來自羅伊斯那個地處北方,寒冷又野蠻的未開化之地。雖然他成績優異,但也沒有過多的重視。 但現在,羅煥在眾人麵前主動亮明身份。 他不是普通的羅伊斯貴族,也不是哪個將軍的兒子。 而是--英勇善戰,喜歡打仗的腓力的獨生子,羅伊斯唯一的繼承人! 眾人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想起三年前那場戰爭,腓力帶著羅伊斯大軍兵臨城下,強行阿蘭衛簽訂合約,成為聯邦盟主。 那簡直是阿蘭衛的傷疤。當時有很多人都以為,阿蘭衛會就此完蛋。 但幸運的是,腓力那個鄉巴佬並沒有統治阿蘭衛的想法,他隻是得到了盟主的位置後,就又迴去繼續和更北邊的蠻族開戰,開疆擴土去了。 可即便如此,人們對腓力的印象,依舊是“可怕的野蠻人”,而羅伊斯,也已經繼奔尼撒之後,成為聯邦最善戰的國家。 “我們羅伊斯人,從來不是一個任由人欺負的民族!在受到這樣大的侮辱之後,也絕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羅煥的目光緩緩的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聲音平靜,但卻有著不可更改的力量:“如果阿蘭衛拒絕我的要求,我將會帶著我的豹子和夥伴們返迴羅伊斯,並且把在這裏受到的侮辱和不公,告訴所有的羅伊斯人!”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種威脅還非常的有效。 “我相信,羅伊斯的將軍會為他們的兒子討迴公道,我的父親腓力,不會放任羅伊斯被人這樣侮辱;而我的母親,奔尼撒的公主佩裏克,也更加不會放任某些人,在騷擾了她的婚姻之後,還欺負她的兒子!” 羅煥手中的短劍,劍鋒直指錢帝倫的脖子,上麵那種血腥的味道,再一次衝進這個中年男人的鼻腔,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至於我自己,今年六月的那場戰役,羅伊斯的右翼軍團,我就是統帥!” 而同一時刻,羅煥的教官,來自奔尼撒的佩亞力,立刻大聲說:“沒錯!我們奔尼撒人,也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