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桀。” 溫君立看著一旁吃東西吃得歡的人,輕喚了一聲。 “嗯…嗯?”大孩子從食物堆裏抬起頭,還有些懵。 “喜歡溫家嗎?” 溫君立看著這五官與他有幾分相像的人,眸中盡是繾綣。 修煉讓他的容貌年輕依舊,兩人看起來,倒像了兄弟。 “溫家…喜歡。” 大孩子認真的想了一會,迴答道。 “那溫家以後就是阿桀的了,好不好?” 溫君立笑意微微,笑意裏不帶在外人麵前的謙和,而是由內而外的親和。 他輕聲問著,站起身,取下一塊黑色的玉佩來到他麵前,戴到大孩子的脖子上。 “……” 大孩子並不明白溫家給他了可以幹嘛,吃好像也不能吃,而且溫家裏麵好像也…沒什麽好玩的… “阿桀…” 溫君立摸了摸大孩子的腦袋,聲若蚊蠅:“討厭爹爹嗎?” 大孩子呆呆的看著他,有些愣怔,問:“為什麽要討厭?” “因為爹爹做了讓阿桀不開心的事。” “有嗎…” 溫君立輕笑了一下,問:“那阿桀還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月冬餅!嗯…還有烤雞…” 溫君立愣了一下後,輕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籲了口氣,走到一旁的牆壁邊抬手按了按,幾聲哢嚓聲從牆壁上傳來後,他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東西。 “月冬餅嗎?” 大孩子見此,視線停在他手中的盒子上都挪不開了。 “阿桀。” 溫君立摸了摸大孩子的頭,喃喃道: “爹爹阿,一直都沒有罪。” …… “樹大招風!” “現在真是連善人都難做了!” “可不是!” “家主身死,養子失蹤,嫡子重傷!好好的一個大善人!死也不得善終!” “現在的溫家,也就剩下溫桀這根獨苗了。” “那群高階修士做的也太絕了!” 溫家要栽了,養狼為患,善人不得善終,洌狄城的各個角落,皆有人在討論此事,多數是不憤。 “我還聽說啊,第二次晶雕是養子私自去拍賣行以溫桀的名義拍的!” 這時有人突然插入話題,說的激動異常。 “啊?” “怎麽迴事?” 眾人皆驚,紛紛詢問。 “還能怎麽滴!還不是因為溫桀是嫡子!這溫桀在的一天,他就…哎!你們都懂的!” “說來的確可疑,這溫君立出事後他就失蹤了…” “但他為什麽不留在溫家趁機掌權呢?” 有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剛剛說話的人一眼,道:“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想不通!?” “第一次晶雕出現,可能是溫君立要溫桀做的,為的是為溫家,溫桀揚名,這是鋪墊。” “如果溫桀名聲大噪,再來個機會讓人知道他如今的實力和在宗門的地位,這溫家不日便是他的。” 眾人明悟,也知溫桀是清行真人的親傳弟子。 “養子想要除他,便私自用他的名義再次拍出晶雕,隻是沒想到,他低估了那些人的兇狠,直接牽連了溫君立,甚至整個溫家!” “現在溫家搖搖欲墜,他哪還敢留在溫家!?” 大漢娓娓道來,說的頭頭是道,接著,他又壓低了聲音: “我看啊,上次的溫桀欲要弑父的傳聞怕也是他搞的鬼!溫家主怕是知道,所以還護著溫桀呢!” “那此次溫君立身死,會不會…?” “十有八九是了!溫君立真是…養虎為患啊!” …… 溫家雖大,卻沒有旁係。溫君立沒有兄弟,而親家,也早就失了勢,雖有溫家照顧著,卻是有名無實。 溫桀還在,若他們主動起了心思想要接替,那在外人眼裏,意思可就不一般了。 而世家那邊,剛謀生的分解溫家的念頭,則被震死在搖籃裏。 溫家現在雖是無人,但卻有一個恐怖的人坐鎮其中。他們想動,卻不敢動。 “有發生什麽事嗎?” 看著醒來的溫謙,解白輕輕的笑了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溫君立呢?” “情況有些複雜,倒是沒想到,他爆發出來的,是大乘期的修為。” 製造死亡,瞞過所有人的眼睛,然而… 溫謙的頭還有些暈乎,他感到奇怪,但更奇怪的是…涅天盤碎片已經融合,而且已經有了半個! 腦袋裏…好像多了些東西… 溫謙坐在那裏,也開始細細迴想,解白也在想溫君立的事,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片刻後,什麽血煞入體,什麽我不要不要,什麽烤雞烤鴨,什麽我是你哥你是我爹,還有喜歡喜歡討厭討厭的都想起來了… 溫謙:“……”幽幽地看了解白一眼… “你以後,就一個人睡一個房吧。” 解白:“……?” ? 這事不是他自己提議的嗎?而且冒那麽大的險,不是他堅持的他能同意?!! 溫謙沉默了下來,迴想著溫君立那些話似乎別有深意,而且,溫君立對他的態度也是值得讓人深思。 血煞入體是真,受其影響心智是假,那不過是一種自我封閉的催眠,將自己的意識封閉,將溫桀的記憶提取,放到主位。 但是曾經被溫桀否定的記憶,不能完全主掌身體,於是溫謙又將自己的部分意識保存,放在佐位。 不過被他留下的,是小時候最傻,運氣又最好的那個時期的他… 隻是後來有那麽一刻,溫桀的意識好像迴歸了… 將主意識封閉,還去敵人麵前遛彎這麽危險的事,也就溫謙做得出來,他分明是有恃無恐。 隻是他恃的是什麽? 溫君立對溫桀這個兒子的喜愛?他們的父子之情?還是另有其他? 密室內,白光亮堂。 “阿桀可還記得驚鴻?” 溫桀八歲入宗,十四聽到那些東西,驚鴻其實是溫君立在溫桀十五歲時,遣人將其偽成機遇,讓他得到。 “驚鴻…是什麽?” “那你可還記得以前爹爹對你說過什麽?” 溫君立不知現在的溫桀記憶是停留在何處,他想知道。 “四君有蘭,雅芳;君子若…如蘭,善千裏,便芳千裏…” “咳…阿桀喜歡溫家,可還喜歡爹爹?” 那是五歲時候,溫桀問他四君子的象征和由來,他將那些最純潔無垢的,都跟他說了。 “喜…喜歡,最喜歡爹爹了…唔…” “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頭…頭不舒服…” “現在可好些了?” “嗯…” 入宗門時,溫桀的院子裏還是栽種了不少花花草草的,其中有竹和蘭,還有幾盆品種不同的菊花。 “阿桀,溫家是爹爹送你的第一份禮物。” 就連野菊,也有一盆。 “第二份禮物這會便給你。你不是很聰明,這東西應可護你周全。” 情緒多外露,如何聰明得了。 “至於第三和第四,以後若還有機會的話,再給你好了。” 溫君立說著,似乎是想到什麽,目光愈發閃爍複雜,但看著大孩子的目光卻依舊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