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見沒料到現在寺廟也要搞多元化發展,方方麵麵都要賺錢,怪不得和尚的準入門檻那麽高,聽說最起碼要本科畢業。  周圍全是人,人貼人腳貼腳,容見沒急著進正殿拜佛,而是先隨著人潮去求簽。  排了二十多分鍾的隊後,才輪到他們,明野對這些不感興趣,但和容見一起抽就有意思了。他們各自握著簽筒,搖晃了一會,容見猶豫了片刻,才抽出一支簽。  容見低頭看了一眼,是一支下下簽,旁邊的光頭和尚正想奉承兩句,討個香火錢,看了這簽說不出來話了。本來大多數人抽簽就是湊熱鬧想求個彩頭,他們也不想惹晦氣,一個簽筒就放了一支下下簽,一天中有人抽到過一次就拿下來,不再放到簽筒裏,今天倒黴的就是容見。  明野抽到了一支最好的簽,他看到容見的指尖按在簽頭,那是最壞的簽運。  容見似乎不太開心。也是,本來就是想討個彩頭,沒料到會抽到這一支簽。  明野想說,容見不必求神拜佛,如果有什麽願望告訴他就可以了,無論是什麽願望,他都可以實現。  可明野還是沒有這麽說,他將那支簽從容見手裏抽出來,將自己的那支塞過去,笑著說:“這樣就是好簽了。”  容見卻不願意這樣,著急要把簽換迴來。  明野個子高,抬手舉著簽,容見怎麽也拿不到,他逗弄了一會容見,才說:“再說這是過年前的簽,即使是黴運,也應該在年底結束。”  容見怔了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明野繼續說:“你要是不放心,等過完年,我們再來抽一次不就好了。”  容見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和尚卻喜笑顏開,連連點頭,“施主說的極是,正是這個道理,明年再來,佛祖肯定保佑!”  明野趁機將手上的簽扔給和尚,將容見拽出來,說:“時間不早了,別擋著後麵人抽簽了。”  容見也隻好將簽還給和尚,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算作弊吧。”  過了片刻,明野才輕聲說:“算什麽。”  似乎是迴答了容見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特意點名有酒店,大家懂我的意思吧!快表白啦!不過也不要著急,因為還有幾章! 第五十七章 拜佛  抽完簽後還要排隊等待拜佛, 前麵的隊很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輪到他們。  今天是個陰天, 沒出太陽,堆了滿天的烏雲,後來積雲漸漸散去, 又下起了雪。  雪下得不大,在北方這樣的雪是不必撐傘的, 可浮城不同,雪太容易化了, 落下來不多久就成了水。  一位老婆婆從旁邊走了過來,她佝僂著腰, 脖子上掛了個二維碼標牌, 手裏拿著許多白色塑料雨傘, 對排隊的人說:“十塊錢一把,要不要買?”  明野招了招手,買了一把。  浮城今年的雪格外多, 讓明野想起了十年後的那個冬天。  他們倆湊在一塊, 合打一把傘。傘麵不大,兩個人站得很近,明野半垂著眼,目光落在容見的長發上,發尾沾了些許雪花,有一小半融化了,頭發濕漉漉的。  明野沉默了片刻, 忽然問:“小姐有沒有想過剪成短發?”  容見怔了怔,他當然是要剪成短發的,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六個月後,但明野又不可能知道他不是女高中生。  他抬起眼,輕聲說:“可能以後會剪吧。怎麽忽然問這個?”  說到這裏,容見頓了一下:“你喜歡短發嗎?”  明野偏過頭,朝外麵的雪地看了過去,從容見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半垂的眼眸,眼瞳漆黑,裏頭似乎藏了些什麽。  容見看不清,他心裏想,對明野來說,長發短發是這麽值得認真鄭重思考的問題嗎?而他本身又格外愛漫無邊際地聯想,難免想到要是明野真的喜歡長發,自己是不是要忍辱負重繼續留長發?  明野笑了笑,很輕鬆地說:“長發是很漂亮,不過現在可以留短發。”  容見問:“為什麽?”  明野說話很緩慢,似乎在思考些什麽,語調也不太真切:“我聽老人說,頭發太長會吸收營養,腦子會變笨,所以女孩子上學的時候要剪短發。”  容見:“?”  這是什麽鬼話,明野也會信?明野性格中有一點體現得特別淋漓盡致,就是除了自己和真理,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會相信。  明野也被人魂穿了?  可容見知道眼前這個明野就是他一直以來相處的那個,除非那個魂穿來的人是個不輸於明野的超級大佬,可這種可能性太低。  所以排除掉這個可能,容見隻能認為明野是在騙他。  他仰頭看著明野:“你和我開什麽玩笑?別騙……”  容見的質問還沒說完,明野就歎了口氣,很無奈地說:“我感覺這話很對,小姐是挺笨的。”  容見意識到了明野是在說謊,卻不明白是為什麽。因為如果明野真的說謊,不會用這麽拙劣的借口和一眼便可拆穿的表演。  他想要騙容見,有很多種方法不被察覺,卻用了最笨的那種。  長發和短發不過是代指性別,刻意露出馬腳的謊話是試探。  明野想知道容見能將他女裝的秘密說到哪一步。明野發現自己不能說出那個秘密後,曾通過紙筆、數據和各種交流方法,想對路上的陌生人,網友或是世界上任意一個人說出重生的事,但除了收獲許多疼痛,什麽也沒得到。  說明“重生”是絕不能被第二個人知道的秘密。  而容見曾將女裝的事告訴了hector,如果容見也有這樣的秘密,那麽性別就不是必須要保守的那個。  明野的旁敲側擊不過是想多確定一些信息,可惜容見不明白,還在默默落淚:為什麽明野忽然對自己搞人身攻擊?  如果和明野對比,世界上99.99%的人都是笨蛋。  為了維護尊嚴,容見剛準備反擊,就聽明野說:“我會念浮城大學。”  容見早就從書裏得知他會念這所大學,也不意外,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明野說完這句話,又朝容見笑笑:“所以你也要考上浮城大學才行。”  容見一愣,本能地拒絕:“我就不了吧……”  浮城大學是公認的全國最好的一所學校,分數線奇高。而繪文中學是私立高中,很多人都不走高考這條路,所以教學側重點也和普通高中不太一樣,除了明野之外,學校裏其他人的成績在全市算不上很突出。而以容見目前的成績來看,上浮城大學很懸。  明野很篤定地說:“我們要上一所學校。”  他的話在這裏頓了一下,片刻後又繼續說:“即便運氣再差,隻要時間足夠長,都會有幾次幸運。”  這話似乎經過了漫長的思考,其實停頓的時間很短暫,隻是容見覺得很長。  他想到了明野在表白當天說過的話。  也是與運氣有關。容見沒覺得那是騙人的謊話。  容見低著頭,很小聲地說:“要是我考不上呢?”  以他目前的成績看,實在不太夠。  雪下得越發大了,明野一直緩慢地將傘麵往容見這邊傾斜,他的半個身體都在外麵,雪落在他的肩頭,融化後浸濕了那塊布料,明野卻一動不動,似乎察覺不到寒意。  明野鼓勵似的說:“所以要繼續努力學習。”  “不過考不上也沒關係,是我沒教好。”  明野輕聲說:“那就換個學校好了。”  容見聽了這句話,猝然抬頭,眼睛緊緊地盯著明野。  明野很輕鬆地說:“到時候估分出來,填一定可以上的誌願就行了。”  容見想要拒絕,卻被明野接下來的話打斷:“作為你的輔導老師,總有幫你參考誌願的權利,對不對?”  如果是明野想做的事,無論如何也要做到。  對於這一點,無論是書裏書外,容見都深有體會。  可容見不願意這樣,原來的容見已經毀掉了明野的很多東西,他不能再接著毀下去。  愛一個人,是為了人生更加圓滿,而不是墜著對方一起下落。  容見皺著好看的眉,想了半天,出路隻有一條,他嘟嘟囔囔地說:“我會好好念書的。”  明野的喉頭微動。  周圍的雪下得越發大了,風聲四起,還有越發吵鬧的埋怨聲,漸漸淹沒了明野的話。  明野想要這麽做,不說的成功率會更高,可他偏偏要講給容見聽。  他說:“容見,你知道的,我就是這樣的人。”  容見沒聽清,追問了一句:“什麽?”  明野跨進殿內,收了傘,擺在和尚身前,搖了下頭,說:“沒什麽,拜佛吧。”  大殿裏有一尊古佛,據說是幾百年前的古物,百餘年前靈山寺初建成,一位極有本事的軍閥太太從外地特意請過來的。  容見對著佛祖許願,他有太多願望,單許哪個都不滿足,躊躇許久,燒的香灰都落了一小截在手背,才鄭重地對佛祖祈求,希望明野能夠心想事成。  這是個很貪心的願望,因為如果佛祖能滿足明野的願望,那也能滿足容見的。明年能一起考上浮城大學,剪短長發恢複真正的性別,以及談一場戀愛。  每一個都是容見的願景。  太狡猾了,就像是對佛祖許下要滿足自己一百個願望的願望。  容見跪了太久,站起來的時候膝蓋搖晃了一下,被明野扶住了。  他們往後殿走去,明野說:“等會兒吃完素齋可以去看梅花,今天下了雪,梅花會很好看。”  容見點了下頭。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鍾了,錯過了飯點,餐廳的人不算多,他們點了菜,沒過一會兒就上齊了。  容見吃了幾口,素齋果然做得很好,明野也拿起筷子,還沒夾菜,手機卻忽然振了起來。  明野看了一眼,臉色不變,隻是對容見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容見慢慢將嘴裏的飯菜咽下去,放下筷子,準備等明野迴來再吃。  明野哄他說:“天太冷了,不快點吃就涼了,等我迴來可以再點幾個菜。”  容見又拿起筷子。  明野走出餐廳,外麵四處是人,沒有僻靜的角落,他就站在一棵樹下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而恭敬的聲音。  明野聽著電話,難得有些焦慮,摸到口袋裏的煙盒,想到這裏是寺廟,大約是不能抽煙的,又平靜地“嗯”了一聲,說:“繼續。”  那人的報告十分漫長,明野聽得不太耐煩,直接問:“他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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