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見:“?” 不了吧,原來在明野輔導下,他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現在要從一百名跳到前十名? 他可以選擇拒收這個禮物嗎! 第三十一章 幻夢 容見覺得這件事已經在自己的能力之外了。 他沒有點頭, 嚐試著同明野講清楚其中的道理。 可明野發現了他的遲疑, 他走上前幾步,輕聲說:“小姐是不喜歡我的迴禮嗎?” 容見一怔, 仰頭望著明野。 他半垂著眼, 從容見的角度勉強能看到明野漆黑的眼瞳蒙上了一層灰霧, 很難過似的。 容見沒辦法拒絕這樣的明野, 他隻好連忙搖頭,很認真地說:“沒有!我在想接下來要安排多長時間學習!” 課間時間很短, 容見的話音剛落, 上課鈴聲就響起來了。 容見先進了教室, 明野跟在後麵, 看著容見的背影, 輕輕笑了笑。 迴到教室後, 容見整個人都喪喪的。 陳妍妍問他:“怎麽了, 去外麵看到不開心的人了?” 容見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你覺得我這次月考能考進全校前十嗎?” 陳妍妍沉默了一會兒, 經過慎重思考,還是說:“雖然我很想要你立刻是全校第一, 但學習這種事還是循序漸進吧。” 容見落淚,寫道:“我剛剛答應明野了。” 他本來應該拒絕的。可一想到明野這麽慘, 又這麽好,就根本舍不得拒絕對方。 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這輩子也不可能拒絕的。 雖然容見的這輩子可能隻剩七個月了。 陳妍妍:“……” 你們學霸好會玩哦! 上課的時候,容見沒能認真聽課, 還是出神地想著陳流的事。 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錯,就像倒塌的多米諾骨牌,導致陳流的命運與《惡種》裏寫的完全不同了。 容見仔細想過了,雖然懷疑陳家的倒台不是在現在,可也沒有證據證明。而隻有一個因素,是確定被改變了的。就是在那場宴會上,容見讓陳流拿走了她的身份證件。 陳流的母親現在找到她,帶她去國外,會不會是因為她有那些證件,沒被別人威脅的緣故? 容見忍不住想,是因為他做下的決定,改變了陳流的命運嗎? 而他是不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的。 但如果是這樣,容見更深一步地思考下去,想到是不是可以通過改變別人的命運來改變自己的呢? 比如那一天來接他們的車子壞了,所以容見選擇去乘坐公交車。許匪派過來的是一輛小車,應該撞不了公交車。 而這個論證成立的前提是,有關陳流的劇情的改變,真的是由於他的行為。 容見必須要再改變另外一個人的命運,才能確定這個方法可行。但他雖然知道《惡種》的全部劇情,現在所處的時間線卻在《惡種》的正文之外。 容見的興奮似乎被澆滅了一些。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能可以改變自己命運的辦法,他不能輕言放棄。 他想過正文裏出現過的每個有點劇情的人物,終於排到了宋雪林。正文裏有提到過,宋雪林之所以會願意當臥底,是因為才華出眾的哥哥因賽車而去世,父親又因為意外去世,失去了繼承權,而母親重病住院,宋雪林的二叔掌握了家中的權力,逼迫她去做臥底,說這樣可以保證她母親的生命安全。 宋雪林曾提到過,她的哥哥是在高三那年,下初雪的夜晚賽車翻落懸崖而死的。 今年的浮城還未下雪。 容見忍不住在草稿紙上畫了一條條的劇情線,上麵用別人都看不懂的符號做了標注。 如果他想要使那串可以自救的邏輯成立,那麽就必須要改變宋雪林的哥哥宋雪森的命運。 放學後,容見頭一次和宋雪林套起了近乎。 他說:“你哥哥上次也參加了陳家的宴會,是不是?” 雖然宋雪林對容見挺有好感的,可家人是她的逆鱗,一被觸碰到就本能地警惕起來,問:“怎麽了?” 也許是網上交友時裝瘋賣傻的次數多了,現在容見已經可以很熟練地裝天真了,他的聲音很輕,微微皺著眉:“我上次也去了,在宴會上看到一個人,和你長得很像,才想問問是不是。” 宋雪林意識到容見沒有惡意,才遲疑地點了下頭。 容見的聲音更小了,語氣似乎有些許的擔心和害怕:“我聽到那個人說,要約人在西康路賽車,就覺得很危險,想到他可能是你的哥哥,就和你說一下。” 宋雪林的瞳孔一縮。在《惡種》裏,直到宋雪森因賽車而死,他的父母和妹妹才得知宋雪森有這樣的愛好,甚至還曾想過當專業賽車手,卻因為要繼承家業而放棄。所以有的時候會偷偷約車隊比賽,過一把癮。 容見的話一頓,似乎猶豫了片刻,其實是在煽風點火:“畢竟西康路是環山公路,很危險,經常會出車禍。” 宋雪林麵色嚴肅,隻講了一句:“謝謝你,我迴去會和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的。” 容見鬆了口氣。雖然宋雪林表麵上看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但實際上非常勇敢堅強,就連後麵做反派也是硬核反派,潛伏很久,所以這件事隻要她知道了,應該會和宋雪森認真談談的。 第三次月考後的那一夜,浮城受冷空氣影響,下了近二十年來最早的一場初雪。 周一的早晨,容見到學校的時候,宋雪林坐在座位上,笑嘻嘻地和後排女生說話。 容見終於放下心,連結果都沒必要問了。 那天晚上,他們坐在一貫去的咖啡廳裏,明野能感覺到容見非常開心。 他將自己點的那杯熱可可不動聲色地放在容見的手邊,漫不經心地問:“今天小姐有什麽開心事嗎?” 容見捧著熱可可喝了一口,長舒了口氣,偏過頭,歪著腦袋,想要忍住不笑,卻還是沒有忍住,又斂住了笑:“沒什麽開心事!就是在想高考過後要幹嗎!” 他問:“你有什麽很想去的地方嗎?” 這句話就像是在約明野高考後一起去旅遊一樣。 明野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沒什麽想去的地方。” 容見似乎開心過了頭,他又抿了口熱可可,臉頰很紅:“沒關係,還有很長時間,以後再說!” 他以為可以這樣改變自己必死的命運,還有以後,還有將來,還有許多許多的時間,而不必時時刻刻為自己的生命做倒計時。 而周二那天,宋雪林請了假。 之後的一個星期,她都請了假。 當天下午,容見就從和宋雪林相熟的女生那裏得知,她的哥哥在昨天夜裏因車禍去世了。似乎是因為他的父親出了意外,他急著迴家,趕路的時候不小心翻車掉下山崖。 那條路正是西康路。 宋雪森死在了下雪的第二個夜晚。 命運是不可以被改變的。 這個世界的方向會按照《惡種》的意誌前行。 容見感覺有些頭暈,他所有的快樂都成了幻夢。 都不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為今天的見見點上一首白日做夢.jpg 好慘一見見。 第三十二章 醉酒 那天下午, 容見沒什麽精神, 趴在桌子上,腦子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間,不停地做著夢,夢見的都是書裏曾寫到的劇情。 最後一個夢是《惡種》快要完結時的場景。 冷冰冰的屋子裏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長大了的明野。他的個子好像更高了些, 穿著黑西裝, 白襯衫,領帶打得很整齊, 看起來一絲不苟, 側臉冷峻。 另外兩個人大約是許匪和男主的小弟程簡,可容見還沒見過他們,所以兩個人的臉都很模糊, 像是蒙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灰霧, 僅僅能辨認出來五官的位置,卻看不清楚長的什麽模樣。 許匪已經近乎瘋狂了, 他狂喊著說:“明野, 你贏了!開心了吧!” 明野站在他的麵前, 半垂著眼,甚至都沒有看過去,他根本不把許匪看在眼裏。 許匪笑了幾聲,又忽然說:“可你贏了又有什麽用?父親死前最恨的是你,你的親生母親也恨你毀了她的夢。還有誰?哦, 對了,你高中的時候待在容家,那個容家小姐好像對你很好,你以為她喜歡你,對你好,可其實她恨極了你!你不知道吧!又有誰會愛你呢?” 他似乎很得意,終於找到了能勝過明野的地方,歇斯底裏地說:“明野,你看這世界上有六十億人,可又有誰會愛你呢?不會有人愛你的。” 程簡似乎想上去對許匪動手了。 明野抬起眼,他漫不經心地說:“看來他不會說了,報警吧。” 容見知道,在說這句話前,明野想:我不需要愛,任何人的愛。 這是《惡種》這本書裏,唯一明寫出來男主的心理活動。 程簡怒氣衝衝地報了警,報完思前想後還是生氣,對明野說要掘了容見的墳,憑什麽她能待在那麽好的地方接受供奉? 明野沒有製止,或者說這件事不值得他費心,掘了或者不掘都很無關緊要,即使隻要發一條信息就可以阻止。 他僅僅是冷淡地讓司機開車離開,去處理今天剩下的工作。 容見忽然很冷,如果明野以後知道原身做過的事,也會這麽對待自己嗎? 可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也許那時候他早就死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還需要在乎這些嗎? 可活人是會在乎的。 到了下午快放學的時候,容見才如夢初醒,發了條微信給明野。 他說:“對不起,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就不去念書了。” 容見沒等明野迴複,就拎著書包,徑自走出了教室。 明野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追上去,而是問陳妍妍:“他今天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