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孩會輕功,所以為了養活家裏人,就冒險來軍營裏偷糧食。  陳湮等人聽得感慨不已,想到無論是勒穆國還是瑨國,打起仗來終究苦的是百姓。  不過聽見小孩這麽說,陳湮心念一動,道:“我們手裏有點吃的,你帶我們去家裏,我們給你送糧食怎麽樣?”  雖說小孩把家中情形都對他說了,但要領著陌生人迴去,還是有些遲疑。這個小孩機靈,因此對陳湮等人還是存著一兩分戒備。  陳湮指著青葉和袁誦道:“方才這兩個哥哥救了你,你覺得他們厲不厲害?”  小孩用帶著崇拜的眼光看向他們,點了點頭。  陳湮便笑道:“你帶我們迴你家裏,好讓我們認個路,我們之後從軍營裏拿更多的糧食給你們送去,我們這裏和這兩個哥哥本事一樣好的人多的是,要取糧食可比你容易多了。”  小孩聽見這話,不疑有他,隻覺得如果母親妹妹能夠活下來,那就是最好的,於是伸出小指頭對陳湮道:“那我們拉鉤,反悔的是小狗。”  陳湮哈哈一笑,也伸出小指,把他手指勾住。  當下眾人不再耽擱,青葉留了兩個人處理那些士兵,隨後和陳湮等人在小孩的帶領下往勒穆百姓聚居處而去。  路上袁誦問陳湮:“你真打算去偷糧食?”  陳湮點頭道:“我看這情形,勒穆的百姓是反感打仗的,裴明通敵賣國,咱們正好讓他如意算盤打不著,給他來個釜底抽薪。到時候咱們把糧食送去勒穆百姓那裏,更加滅了他們打仗的情緒,又讓勒穆軍隊沒了糧草,支應不住,也就能解蒼州圍城之急。”  雖然蒼州自然是守得住的,但到底能多一分保險,也讓兩國百姓早日從戰亂之苦中解脫出來。  袁誦聽完,讚道:“你果真聰明,這下子,勒穆人和裴明要吃大虧啦!”  小孩吃飽喝足,腳步飛快,將將天亮之時,眾人到了一個小鎮。說是小鎮,也不過是在人們聚居的帳篷群外砌了矮矮的一堵圍牆,防著野狼等猛獸而已。  為了給前線提供糧草,這裏也駐紮了一小支部隊。  小孩知道帶著他們進去不免被發現,畢竟這些人是來替自己偷糧食的,於是帶著他們從偏僻處的一個小門溜了進去。  一群人跟著小孩進了他們居住的帳篷,隻見帳篷十分狹小,裏麵有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小女孩,三個人都是一副枯瘦模樣,其中一個小女孩正餓得哇哇大哭,但哭聲已經全沒了力氣。  小孩第一個衝進去,興奮地大喊:“母親,我帶吃的迴來啦。”  說著掏出懷裏的食物和水先喂給妹妹,又分給母親。  陳湮和青葉第二個跟著進去,女人乍然見有男人進來,嚇了一跳,把孩子們護在懷裏,向後躲避。  陳湮衝他躬身施禮道:“大姐,驚擾你們了。”  翻譯的人把他的話譯給女人聽,小孩也解釋道:“這些吃的就是這位哥哥給我的,他還救了我的命呢。”  女人聞言一愣,麵色訝異,但還是向他們輕聲道謝。  不過她畢竟是成年人,不比小孩不經世事,認出他們是異國人,仍舊十分戒備。  陳湮見他們孤兒寡母十分可憐,問道:“您丈夫呢?”  女人神色黯然,沒有迴答,小孩聲音悶悶道:“父親被征去打仗,迴不來了。”  陳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迴不來了”意思是死了,歎了口氣才道:“我們就不便打擾了,小家夥,你來。”  他看出這個孩子很有主見,雖然小小年紀,但在家裏隱然已經可以做主,因此把他叫到一邊,道:“我們來了這裏的事你不要和別的人說起,否則咱們就沒辦法幫你偷糧食了。我們大概要過幾天才會動手,到時候我會讓人送信給你。你叫上幾個大人在今天咱們進來的門邊等著,隻等糧食到了,就運進來分給大家,叫大家千萬不要聲張。”  ☆、你們有銀子    小孩點點頭,道:“我知道的,要是給那些士兵們知道,我們可要倒黴了。”  陳湮笑道:“真聰明,那些大人要是問起誰幫你偷的糧食,你怎麽說?”  小孩歪著頭想了想,道:“我就說是幾個俠客,可憐我們沒飯吃,所以才偷糧食來。”  陳湮十分滿意,摸摸他的臉,道:“那你就好好呆在這裏等消息,可不能再冒險出去。在家好好照顧你母親和妹妹,知道麽?”  小孩頓時紅了眼眶,點了點頭,又問:“哥哥,你們去偷糧食,會有危險的。”  陳湮抱了抱他,道:“我們會注意安全,不會讓他們抓住的,哥哥還有很多幫手呢。”  小孩聽到這,忙道:“我也去幫忙。”  陳湮道:“我知道你很厲害,那些士兵都追不上你。可你要在這裏接應我們才行,等過段時間,哥哥再來看你,到時候你要吃得白白胖胖的,再跟著你胡子叔叔好好學武藝,保護好你母親妹妹。”  小孩歎了口氣道:“胡子叔叔有事走了,好久沒迴來啦。”  陳湮看他一副老成持重、憂愁滿麵的樣子,覺得好笑,道:“好啦,小孩子家家的,歎什麽氣,我們這就走啦。”  小孩拉住他的袖子,道:“哥哥,我叫忽倫,你要記得我的名字,要迴來看我,等我長大了,再報答你的恩情。”  說完竟然跪在地上,給他磕了兩個頭,  陳湮忙把他拉起來,道:“我記得了,你快迴去吧。”  小孩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依依不舍地迴了帳篷。  陳湮等人悄悄在小鎮裏轉了一圈,這才離開。他們沒再迴到山洞附近,而是往蒼州而去。  路上,陳湮和袁誦商議道:“我們這迴去蒼州帶上人手,要勞煩你帶人再迴軍營裏,聯係上袁大哥,與他裏應外合。那些糧食全部我們是運不走的,一部分送去給忽倫他們,剩下的就燒了吧。”  袁誦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  陳湮道:“我看裴明他們過不多時就要動手,正好這次我帶著徐長老去見程懷仁將軍,等我們破了陣,讓程將軍主動出手,打裴明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你等我們的信號,我們這邊得手之後你們就在後方燒糧草。”  袁誦點頭不已,道:“沒看出來,你運籌帷幄,竟然很有統將之才。”  陳湮心想,看了那麽多電視劇,這點套路也算不得什麽了。其實這些袁誦自然也早想到了,不過他看出陳湮擔心楚天闊,一直覺得自己幫不上什麽忙,所以才等他先開口說出來。  眾人商議定了,迴到蒼州,袁誦點齊人手,依舊從地道裏出去。楚雲舒心中牽掛,但麵上並未顯露出來,害怕勾起陳湮對楚天闊的擔憂之情。  這邊錢糧官走後,自然有人派了人來,想要將押糧的小兵們殺了滅口,可這些人本來是護衛們假扮,早就換了裝扮去了別處。  滅口的人撲了個空,完全不知道他們如何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趁著這些人摸不著頭腦之際,陳湮和青葉帶著陳長老去了將軍府,遞上拜帖,聲稱能夠破了勒穆人的邪陣。  果然,程懷仁一聽,連聲快請,一個副官把他們恭恭敬敬請進去。  走進正廳,程懷仁立刻站起來,先對“楚天闊”抱拳行禮,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楚莊主了吧?果真是年少出英雄!”  陳湮見這個將軍麵皮略黑,皮膚粗糙,頜下幾縷長須,五官卻甚是斯文,舉手投足既有行伍氣質,又有書生氣息。  青葉假模假樣拱手還禮道:“程將軍謬讚,將軍戍守邊關十年,外敵秋毫無犯,才是大英雄。”  程懷仁哈哈一笑,道:“莊主過獎了,程某人不過是盡臣本分,為國盡忠而已。莊主身為江湖人,卻心係家國生民,更是難得。”  陳湮聽兩個人互吹彩虹屁,大有比誰吹得更好看之意,忙道:“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楚莊主也隻是盡民之本分而已。”  程懷仁原隻著意抬舉楚天闊,這時聽見陳湮如此說,忙問:“敢問這位是?”  青葉有意要讓自家夫人露露臉,便道:“這位是陳公子,此次能夠破陣的高人,就是他找來的。”  程懷仁原本看陳湮身量纖細,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還以為他不過是再楚天闊身邊服侍的人,聽見這話,忙換了神色,趕緊招唿陳湮坐下。  程懷仁早就被勒穆人的那個詭異陣法搞得焦頭爛額,見“楚天闊”主動提起,便趕緊直入正題,道:“不知這位破陣的高人何在?”  陳湮指著身邊穿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袍的陳長老道:“這位陳長老乃隱士高人門下,於奇門遁甲、八卦五行十分精通,有他出手,陣法必定可破。”  程懷仁打量了陳長老幾眼,心想江湖上人才濟濟,那些越是了不起的人物也許越是不起眼,正是人不可貌相,也忙對陳長老執禮道:“勒穆人奸詐狡猾,詭計甚多,程某與其大小數百戰,雖少有敗績,但那隻論兵法。勒穆賊賊心不死,竟想出這種陰毒的招數。此番破賊,便要仰仗長老了。”  陳長老忙道:“好說好說。”  不過程懷仁麵上有禮,到底還是將信將疑,畢竟裴明身為武林之首,尋遍江湖也未能找到破解陣法之人,怎麽這個年輕公子如此輕易就找到了,隻怕是沽名釣譽之輩,想趁此機會給自己撈點名聲好處,但可千萬不要托大,到時候陣破不了不說,反而丟了性命。  陳湮看他的神色,早猜出了幾分,忽道:“聽聞武林盟主在此,我們作為江湖小輩,理當拜見,不知盟主在何處?”  程懷仁頗有些尷尬道:“裴先生說,陣法難解,他打算想想別的辦法,因此一早出門去聯絡幾位江湖好手去了。”  要知道堂堂盟主都對陣法束手無策,如今來了個小年輕,輕易就推舉出一個人來,豈不是打他的臉麽。  陳湮當然是樂得多打裴明幾次臉,便道:“小人也是極偶然得遇陳長老,他原本隱居深山,於世事不甚了解。後來機緣巧合與小人相識,再得楚莊主親自相請,因此隨我們千裏跋涉而來。”  陳長老心想,天蕩山雖然可稱深山,但自己對世事了解得很,我和你也不是什麽機緣巧合,宮主有吩咐,我們做屬下的能不照辦麽?楚莊主哪裏親自請過,不過是為了那兩千兩銀子,唉,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不過麵上卻不動聲色,當真一副隱世高人的模樣。在破解陣法之前,程懷仁不敢十分相信,隻是不失禮貌地應承著。  陳湮知道此事須得盡快辦,否則等裴明迴來,有了防備,恐怕輕易不能得手,於是道:“將軍,事不宜遲,不如先讓陳長老前去探探那陣法有何詭異,早一日破了陣法,將軍早一日出城殺敵,解了此患,如何?”  程懷仁沒料到他如此雷厲風行,一時有些猶疑,看向“楚天闊”。  “楚天闊”點頭道:“將軍無需憂心,陳長老的本事,在下是親眼見過的,料得勒穆賊那點小把戲,還難不倒他。”  陳長老兩眼望天,你說見過就見過吧,你們有銀子,說什麽都對。  程懷仁到底是戰場殺伐的主兒,當下不再遲疑,一拍桌子道:“好!本將軍也正有此意,諸位這就隨我出城吧。”  當即吩咐副官備馬,帶了一支千人隊隨護,支奔向九龍關。  一行人出城行了二十餘裏,陳湮看見前麵兩麵峭壁挺立,直插雲霄,隻在中間空出一線,容人通過。峭壁之上怪石嶙峋,真似有九龍盤旋飛舞,心想難怪叫九龍關,果然不同凡響。  程懷仁讓千人隊前後護衛,排成長長一列,穿過中間狹窄的峽穀,又往前行了幾裏地,終於穿過峽穀,來到茫茫戈壁之前。  卻見緊鄰關隘的戈壁灘上,黃沙飛舞,礫石亂走,一片茫茫沙舞籠罩眼前,竟將對麵的情形遮掩得一點也看不見。  陳湮道:“勒穆人長途跋涉,糧草不濟,前番幾次交戰不利,所以設下陣法讓我軍無法追擊,他們也正好修整,再想別的法子。幸而將軍遠見卓識,長久的消耗戰對我軍有利無弊,沒有輕易舉大軍追擊,否則困於這陣法之中,必定損失慘重。”  程懷仁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不禁對這位年輕人有了幾分讚許之意,道:“公子所言甚是,幾次試探之後,我想這正是勒穆賊設下的陷阱,因此以逸待勞,且看他們還有什麽把戲。”  不過程懷仁雖然如此說,其實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朝廷裏的人聽聞勒穆人來犯,隻想看他們大勝仗,所以催著他們主動出擊。他若一味這麽耗下去,隻怕對皇帝不好交代。  尤其是那位七王爺,說什麽勒穆賊不自量力以卵擊石,程將軍隻需幾萬人馬,就能盡滅敵軍。  這話聽起來處處誇讚程懷仁用兵如神,實際上若程懷仁再不能破了敵軍,那就是戍守不利,恐怕很快就要獲罪。  也就是這麽些年來他戍邊有功,皇帝對他很有幾分信任,因此兩次聖旨降下來,隻有鼓勵的言語。不過程懷仁也是壓力山大,知道不能再拖了,所以聽聞有江湖人士前來相助,便十分歡迎。  程懷仁和陳湮、“楚天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陳長老卻是站在馬鞍上,極目遠眺,也不知一片漫漫黃沙之中能瞧見什麽。  等他坐迴馬上,程懷仁還沒來得及問,陳長老竟然是連連搖頭歎息。  程懷仁雖然不怎麽意外,但還是難免有失望之色,道:“怎麽,長老也沒有破解之法麽?”  說完眼光斜向陳湮,意思是年輕人,你大話可說早了。  ☆、截囚    然而陳長老接下來的話卻讓程懷仁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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