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的目光移向蘇烈的臉上,他兩眼迷離,帶著脆弱的魅惑:“你也發燒了麽?你臉都紅了。” 蘇烈嘶吼:“你故意的!” “不是你讓我鬆手的嗎?”沈桐無辜,隻好又伸手扯住了他的短褲邊兒,“那我再扯迴來不就行了,兇什麽。” “……”蘇烈咬牙切齒地命令,“你給我放手!” “哦,真難伺候。”沈桐依言鬆了手,短褲邊兒再次“啪”地彈了迴去。 抬眸去看蘇烈,這小孩兒氣得臉都黑了,沈桐禁不住輕笑了兩聲。當然他也是真的難受,大夏天的蓋著被子還覺得冷,明明從皮膚下層一陣陣地往外發散著熱氣,他卻冷得四肢打顫。 “蘇烈,我真的生病了,難受。”沈桐又疲憊地閉了眼,眉頭緊緊皺著。 蘇烈的手指還捂在褲邊兒上呢,賭氣道:“裝什麽裝,剛剛還好好的,這麽一會兒工夫就病倒了?你心裏想什麽我一清二楚,現在這間屋子裏就你和我兩個人,不用再裝。” 沈桐不反駁,又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拉著蘇烈的手往自己的額頭上摸去,說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你。” 沈桐的手很熱,甚至比蘇烈這個天生的火爐子還熱,熱乎乎軟噠噠地握上了蘇烈的手背,還帶著潮意。蘇烈一下就懵了,被他握得一動不敢動。 直到被引著摸上了一片滾燙的額頭,他才反應過來,聽見沈桐無力的問話:“怎麽樣,燙不燙?” 果真被他燙著了,太燙了,蘇烈倉促地撤迴了手。 沈桐發了高燒,說話時唿出的氣流都是燙的,他的氣流輕輕擦著蘇烈的手背融散在空氣裏,在蘇烈感覺起來卻像是風卷殘雲般強悍,連汗毛都隨著他的氣流成片倒伏。 沈桐見他剛碰了一下就把手縮迴去了,以為還是不肯相信,就又拉過他的手覆在自己額頭上,還按著他手背牢牢壓住了,說道:“我不是在騙你,你仔細摸一下啊。” 蘇烈幹瞪著眼睛沒說話,掙了一下竟然沒掙脫。他不受控製地往沈桐纖瘦的手腕上看去,隨之看見了這人幹幹淨淨而略泛病白的手背,還有根根分明的指節,勻稱泛紅的指尖,纖巧整齊的指甲。 “蘇烈,礦泉水太涼了,不適合服藥,你幫我倒一杯熱的行不行?”沈桐的聲音拉迴了蘇烈的思緒,他趕緊係好了睡袍的衣帶,二話不說就下了樓。 沒多會兒,蘇烈端了杯熱水上來了。 “喏,喝吧。” “嗯。”沈桐沒起身,他燒得難受,嘴唇漸漸泛白。 “坐起來,把藥吃了。”蘇烈再次把沈桐扶坐起來,甫一上手才發覺不止是額頭,這家夥身上也都熱燙熱燙的,顯然不是剛剛才病。 他忽然有些懊悔,想來噴那兩下子蒙汗藥是給沈桐的病情雪上加霜了。他因內疚就把聲調放輕了不少,說:“你先睡一會兒看看,如果還難受就直接去醫院。” 誰知沈桐想也不想就答:“行,那現在就去吧,你送我去。” 蘇烈:“現在就去?” 沈桐:“對啊,現在就去吧,難受呢。” 蘇烈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病是真病,但要利用這場病來破壞他和女朋友的美好夜晚也是真的!他把沈桐按迴被子裏,說道:“我未成年不能開車上路,你等會兒,我叫哥們兒來接你。” “那算了,”沈桐睜開眼睛,唉聲歎氣,“還是不麻煩別人了,吃了藥或許就好了。” 蘇烈嘴角微微上揚:“不麻煩,有病就得治,早治早康複。” 沈桐:“不用不用,我睡一會兒看看,說不定真就好了呢,省得麻煩人家大晚上跑一趟。” 蘇烈:“真的不用?” 沈桐:“真的不用。” 蘇烈:“能安心睡覺?” 沈桐頻頻點頭。 “好,”蘇烈走向門口,挑著眉道,“要是還睡不好,我就叫人來接你去醫院,實在不行還有救護車。” 沈桐藏了半張臉在被子裏,隻露出一雙眼睛盯著門口,眨了一下表示ok。 他要去醫院純粹是想把蘇烈和蔣蘭蘭拆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倆在眼皮子底下瞎捯飭,不然真沒辦法跟蘇毓交代這件事。 但現在蘇烈要叫別人把他帶去醫院,那不正好給他倆捯飭那事兒騰出空間了?萬萬不行。 於是在蘇烈以為這一夜將會按照預定計劃度過時,沈桐又敲響了他的房門。 蘇烈心裏頭又驚又疑,這家夥剛剛還一副將要病死的模樣,怎麽這會兒能爬起來了?能的他哎!說來也奇怪,這次蘇烈不怎麽生氣了,門響三聲之後他就立即打開,靠在門框上看著沈桐作妖。 沈桐哼哧哼哧地拖了個折疊小沙發在門口,還把被子枕頭都帶著了,對蘇烈說:“沒事了,本來想喊你幫我拖一下的,現在不用了。” 蘇烈問:“是麽,我還以為你是特地敲門通知我一聲的,還打算換身衣服出去給你買幾個菜招唿一下呢。” 沈桐:“客氣了。” 蘇烈失笑:“都病成這樣了還鬧什麽?” 沈桐氣喘籲籲地鋪好折疊小沙發,躺了上去:“我睡這兒離你近,方便你觀察病情。” 蘇烈:“我說過要觀察了嗎?” 沈桐像個乖巧懂事的好寶寶,給自己掖好了被角,說:“不觀察怎麽知道要不要去醫院。你不用管我的,我在外麵不會打擾到你,你隨意就好。” 這特麽隨個屁意,明知道有人在門外聽牆角,心得多大才能若無其事地跟女朋友翻雲覆雨? 蘇烈眯了眼睛,忽地俯身抓住了折疊小沙發的兩角,“噌噌”幾聲刺耳的摩擦過後,沈桐連人帶沙發都被他拖進了臥室。 “沈桐,睡在這兒怎麽樣?不僅能聽,還能看。”蘇烈調整了一下小沙發的位置,又用腳蹬了蹬縮在被子裏裝睡的沈桐,“說話,這個位置還滿意嗎?嗯?” 沈桐內心直唿強中自有強中手,一皮更比一皮厚,礙於蔣蘭蘭的著裝太過“不嚴謹”,他選擇把頭死死地蒙在了被子裏,任憑蘇烈怎麽蹬都不出來。 蔣蘭蘭可就不高興了,原本是興致勃勃地跑來約會,沒想到光把時間浪費在看這兩人鬥氣上了。她澡都洗了,難道就為了來看這個? 於是趁沈桐還蒙在被子裏,她貼著蘇烈的脊背軟軟地蹭了蹭:“阿烈,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個說法嘛,我好不容易才從家裏出來的……” 蘇烈望著小沙發無聲哀歎,說道:“蘭蘭,我得收迴一句話,有他在和沒他在還真不一樣。” 蔣蘭蘭跺了下腳:“什麽意思嘛!” “去換衣服,”蘇烈順手拿了蔣蘭蘭的包和衣服,把她往衛生間帶,“今天算了,下次再喊你來。” 蔣蘭蘭可不情願了,抱著他的胳膊撒嬌:“我不,是你喊我來的,我好不容易才讓我媽相信我是去閨蜜家了,還叫閨蜜幫我瞞著,拐彎抹角費了多大的勁啊!” 蘇烈:“聽話,他現在生病了,我還能揍他不成?” 蔣蘭蘭暗暗咬牙,心想著這人都這樣給臉不要臉了,揍他兩下也是應該,有什麽不能的。但她足夠聰明,沒把這話說出來,隻是還嘟著小嘴兒不高興,希望蘇烈能改變主意。 蘇烈看了看女朋友漂亮的模樣,又想想那個正在裝死的沈桐,最後還是忍痛擺了擺手,勸她趕緊迴家去。蔣蘭蘭氣惱不已,但見蘇烈態度堅決也知道今晚是留不下來了,隻好乖乖換迴了衣裳。 蘇烈送她到門口,再次道歉:“蘭蘭,今晚真是對不住,下次帶你去買新衣服,想要什麽都行。” 蔣蘭蘭勉強笑笑:“嗯,知道了。阿烈,上迴你說我的那袋倉鼠糧是被家裏人不小心弄撒了,是他弄的嗎?” 蘇烈立即改口:“不是,上迴是我推卸責任,那是我自己弄撒的。” 這話明顯是袒護,蔣蘭蘭心裏更不是滋味了,她沒想到蘇烈會對一個男人容忍到這種地步,就算嘴上說了千萬遍要揍他,也沒見真動一根手指頭。 她心裏不平衡,又問:“那昨晚催你迴家的真是你媽媽?不是他嗎?” 蘇烈眼神微動:“當然不是,他又不算我家裏人。” 蔣蘭蘭:“那他到底是誰?他跟你是什麽關係,怎麽會住在你家?” “天晚了,你快迴去吧,我找時間跟你解釋清楚,”蘇烈轉言問了一嘴,“我送你迴去?” 蔣蘭蘭一聽,這特麽還是個疑問句,那說明他根本就不想送啊! 她不笨,知道這時候就算撒嬌叫他送了也是白白讓他不痛快,就把這筆賬默默記在了沈桐頭上,對蘇烈擠出了個微笑:“不用啦,阿烈,你迴去照顧病人吧,我自己打車迴去就行。” 蘇烈問:“能行嗎?” 蔣蘭蘭:“應該沒問題吧……” 蘇烈也沒堅持,果真就由她自己打車迴去了,為此蔣蘭蘭生了一路的悶氣。 蘇烈返迴樓上,推門一看,沈桐竟然還蒙著頭。他蹲在跟前掀開空調被,見沈桐臉頰上悶出兩片紅暈,人嘛是睡著了,氣息還算均勻。 他推了一下,低聲道:“沈桐?人走了,你可以迴去睡了。” 沈桐徐徐翻了個身,繼續睡。第16章 沈桐你出去 那家夥不知道是真睡著還是裝的,蘇烈心說不迴去拉倒,夜裏要是掉到地上了可怪不得別人。他把門一關就上了床,刷了會兒手機看了兩場比賽便也睡了。 可不知是不是不習慣房間裏有別人,蘇烈一夜都沒睡好。先是睡不著,黑暗中有個陰影就躺在他不遠處的小沙發上呢,他眼睛就總想往那兒瞥。 後麵睡著之後又被熱醒了,他下了床要去把空調打低點,一看顯示屏都已經二十六度了,再低的話恐怕沈桐又得燒起來。於是他的手指在溫度鍵上三伸三縮之後還是放棄了,極其憋屈地躺迴了床上。 再後來他就給渴醒了,出了一身汗十分煩躁,衝下樓去接了杯水狂飲,涼水幫他消了點兒火氣,但沒消掉他的憋屈。這臥室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憑什麽要遷就這個小白臉兒? 於是蘇烈又接了一杯水,決定把沈桐給潑醒。 他氣勢洶洶地端著水杯返迴房間,剛把水往外潑出就後悔了,雖然及時撇迴了水杯口,還是有幾滴淋在了沈桐的臉上。沈桐嘟噥一聲,似乎說了句下雨了。 蘇烈抽了張紙幫他擦臉上的水,大概是紙巾太輕柔,沈桐又說下雪了。 “下個屁雪,我再給你吹吹就刮風了。”蘇烈這麽說著,真的朝他臉上吹了吹,果然聽見沈桐咕噥刮風了,心想小白臉兒還挺好玩。 蘇烈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沈桐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還是有點燙。他去了拿了退燒藥過來,怕光線太強也沒開燈,攬著沈桐的肩膀把他推了起來,說道:“張嘴,再吃一粒。” 沈桐不張。 蘇烈粗魯地把藥塞進了他的唇縫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下唇,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沈桐的唇軟,蘇烈的腿軟。 鐵血漢子差點當場暴走,今晚本來該抱著女朋友做美夢的,被這家夥攪和了不說,現在還要伺候他吃藥,還要被他無意識撩撥……那心情別提多醪糟。 蘇烈含著恨把水杯湊到他嘴邊,雖然黑不隆咚的也看不大清,但還是不敢仔細看,就怕看到輪廓也會胡思亂想。事實證明他在喂水這方麵實在沒天賦,沈桐忽地嗆了一口,難受地埋怨:“你幹什麽呀,神經病,虐待狂……” “你他媽竟然還罵我?我幹什麽,我還能幹什麽?我這不伺候你吃藥呢麽!”蘇烈忿忿甩手,叫沈桐的上半身又倒迴了沙發上。 他等了幾秒鍾,發現沈桐沒再接話——人家根本沒醒呢,也沒在跟他說話。 “我真是欠的 !”蘇烈生氣了,踢了一下折疊小沙發,“我不可能再管他,真的。” 於是淩晨三點半,蘇烈又起來摸了一次沈桐的額頭。 第二天,沈桐一睜眼就看到了蘇毓的笑臉,嚇得戧毛。他抱著空調被捂住自己,支支吾吾地問:“怎麽、怎麽了?” 蘇毓:“沒事沒事,小桐,昨夜在小烈房裏睡的?” 沈桐思考了一下,答道:“嗯,我怕他熬夜玩手機,看著他呢。” 蘇毓摸摸沈桐亂亂的頭發:“好,小桐真乖!送你個禮物。” 她從包裏拿出車鑰匙遞給沈桐。沈桐一看,赫然三個字母標“別摸我”,看這車鑰匙造型那麽妖嬈,應該是最新款的。沈桐馬上往迴推:“不行不行,我不能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