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地淵。”中年人道,“地淵鼎乃是學院聖物,這長老生前更是鼎不離身,愛之如命,旁人見都見不到,唯有與人相戰,才會祭出鼎來。地淵一出,無往不利,無戰不勝。”


    眼前的少年眸光發亮,他便看透了他的心思,問道:“你想要這鼎?”


    楊洛眼睛一翻,道:“您這話等於白問,那可是學院聖物誒,誰不想要?現在墓葬中的那些弟子恐怕都是衝著這寶貝來的吧。”


    中年人被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嘲諷了一波智商,卻也不惱,道:“但這墓葬中殿宇眾多,地形複雜,又有眾多弟子,你怎麽找?”


    楊洛摸摸下巴,沉吟道:“各看機緣,各憑本事嘍。”


    中年人道:“你去吧,這座大殿中除了棺槨,沒有任何東西,你不必在此耗著,尋傳承去吧!”


    “可費寧怎麽辦?”楊洛有些猶豫。


    “不必擔心,有我在這裏守著,你去吧。”說著,中年人就地坐在棺槨旁,開始閉目養神。


    “那,前輩,我先去了!”


    楊洛走下階台,正朝著殿門行去,卻被中年人叫住了:“稍等!”


    楊洛迴頭,卻見一物拋過來,連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是隻巴掌大的鳥籠,與費寧手中的那隻一般無二,就連上麵的花紋都一模一樣,籠欄邊伸出一張小小的藍色尖喙,正是尋香燕。


    “你離開時走密道,尋香燕會引你走出迷霧樹林!還有……”中年人驟然睜開了眼睛,目含精光:“這裏發生的一切,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


    楊洛連忙拱拱手,道:“我知道輕重,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中年人又閉上了眼睛。


    即使心中疑惑,楊洛還是識相地沒有再多問,比如這人的身份,以及與費寧是何關係。但很明顯對方不想說,他問了也是白問。


    走出大殿,楊洛推動石門將殿門口掩住,從外麵看不出打開的痕跡,這才悄然離去。


    他穿梭在殿宇之間,一路上遇到好幾撥人,都是三三兩兩四處尋寶的弟子。楊洛身形矯健,在暗如星夜的墓葬中穿梭,完全沒有被人發現。


    遊蕩了大半個時辰,楊洛還是一無所獲。墓葬中大殿眾多,但絕大多數封閉著,許多弟子強行拆撬,依舊打不開。如今視線眾多,楊洛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般去撞門,他悄無聲息地隱去。


    七拐八拐穿過幾條宮巷,正要走到轉彎處,突然聽到前麵隱約有人說話,還有幾道附和聲,楊洛迅速停下腳步,準備等這些人離開之後再過去。


    隻聽見一人道:“陸師兄就是陸師兄,出手果決,搶在他人之前得了天寶印,打開了墓葬,想必那狄安正竹籃打水,怕是臉都綠了,哈哈哈!”


    原來是他們打開了墓葬!那天寶印雖不知是什麽東西,但絕對是打開墓葬的關鍵。


    另有幾人附和著:“是啊是啊,陸師兄不愧是這次狩獵戰奪冠的熱門,怕是狄安正都要忌憚三分呐……”


    最先開口的弟子顯然不滿拿二人比較,道:“狄安正有甚麽了不起,待我們找到了那寶物,就他狄安正,如何是陸師兄的對手?”說完,又恭維道:“陸師兄,你說是吧?”


    楊洛看不到人,但聽著他們的話便覺好笑,這人不滿別人的恭維,自己卻是馬屁拍在了驢蹄子上。


    然後,一道令楊洛非常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滿子,聽你這意思,我是打不過他狄安正,隻能靠那寶物嘍?”


    這人是陸大誌無誤,不過聽其語氣,和楊洛印象中那個衣著邋遢、說話隨和的青年相去甚遠,此時的陸大誌驕傲自負,喜好他人恭維追捧,氣量忒小。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絕對是一張狂妄自大的臉。


    李滿子知道自己說岔了話,連忙改口認錯:“瞧我這嘴,老是討人嫌,我哪是那個意思啊,狄安正就是再長上三頭六臂都不夠陸師兄打的,我是說陸師兄得了地淵鼎,就是……如虎添翼!對,如虎添翼,嘿嘿。”


    陸大誌終於“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楊洛眼睛微睜:他們也是為了地淵鼎而來,隻是聽他們議論,似乎還未找到。這就好辦,看誰的運起更好嘍。


    陸大誌幾人站在一座大殿前,緩步登上台階,被緊鎖的石門阻了去路。


    楊洛從黑暗中緩緩探出頭來,看到陸大誌站在幾人最前麵,麵對石門沒有露出絲毫的為難,反而帶著絲絲期待。


    隻見他右手伸進袖中,摸出一塊不大的璽印,鄭重其事地走向石門。楊洛睜大了眼睛,盯著那璽印,這應該就是天寶印了。


    陸大誌雙手持著天寶印,緩緩放入石門中央的凹槽,須臾,有“哢啦”聲響起,石門竟緩慢地打開了!


    楊洛記得費寧說過,石門需要某種信物才能打開,看來他猜得果然沒錯。


    石門開啟,陸大誌幾人一陣喜悅,不等門口大開,紛紛擠了進去。


    楊洛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偷偷跟進去的意思。


    那中年人說過,墓葬主人殞落時將所有身家贈與學院,僅攜了地淵鼎陪葬,那麽這座大殿極有可能是空的,就連主墓室都沒發現地淵鼎,其他普通的大殿,更不可能有了。


    如此宏偉的陵墓、地下宮群,竟是一座空城!楊洛往黑暗中隱了隱。


    果然,不到一刻鍾,陸大誌幾人便氣急敗壞地出來了,嘴邊罵罵咧咧:“誰他娘的說這墓葬中寶貝無數,我看是以訛傳訛,翻了好幾座大殿,別說地淵鼎,就連根毛都沒看見……”


    另一人道:“從進來到現在,所有的殿宇都是空的,難道傳說都是假的不成?”


    陸大誌臉色陰沉至極,嘴裏隻蹦出兩個字:“再找!”其他人感覺到陸大誌渾身散發的寒氣,不敢再吭聲。


    等到一行人離去,楊洛現出身來。


    如此眾多的大殿,想要尋到地淵鼎無異於大海撈針,況且石門隻有陸大誌手中的天寶印能夠打開,要真是強行開啟,動靜極大,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再則……地淵真的在某一座大殿中嗎?


    楊洛繼續遊蕩,時不時能夠遇到站在大殿外,麵對緊鎖的石門毫無辦法的弟子們。


    不知不覺,他已經繞出殿宇群,這裏是墓葬的邊緣地帶,山崖矗立。


    墓葬的規模極大,整體像是坐落在一片山穀之中,不過卻並非山穀,而是人工開鑿於地下的。


    楊洛發現,這山崖底鑿出了許多洞窟,都隻有一人高,而且明顯可以看出當初建造陵墓之人是多麽不用心,隻是草草地在崖壁上鑿出這些洞來,沒有任何的修飾與加固,所以過了這麽許多年,有幾個洞窟甚至出現了塌方,石塊掉落下來不少。


    有諸多宏偉氣派的殿宇在旁,任誰都會將這些簡陋得有些寒酸的低矮洞窟忽略掉。楊洛迴頭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其他人在,摸摸鼻子,然後鑽進最近的洞窟。


    這洞窟也不長,走了五丈就到底了。隻不過相比那些空空如也的大殿,這裏好歹還有些東西,雖然也沒什麽用:一張落滿塵土的桌子、一隻香爐。


    皆是簡陋不堪。桌子是最次的木桌,一隻桌腿也腐朽掉了,斜斜地歪在牆角,數百年下來沒有倒地也是奇跡。


    楊洛出來又鑽進另一個洞窟,一連鑽了十幾個洞窟,都是一張桌子一個香爐,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直到他走進第十七個洞窟,突然覺得有些不一樣。


    這個洞窟更深一些,走進去幾丈,陵墓中嵌在穹頂的諸多月光石的光亮已經照不進來了,楊洛從懷中取出一枚月光石,照著前路。


    突然間,楊洛吸了吸鼻子,他似乎嗅到了……焚香的味道。


    以為是自己聞錯了,他繼續往前走,焚香味果然越來越濃。楊洛心中驚疑不定,數百年未曾有人踏足的墓葬中,怎會燃燒著香火?


    洞窟說深也不深,轉眼到了盡頭。用月光石一掃,還是桌子上擺著香爐。隻不過,這樽香爐上,插著三株一尺長的香。更詭異的是,這手指粗的香還在徐徐燃燒,香煙一縷縷升到空中,緩緩消散。


    這香,仿佛已經燃了數百年!


    楊洛一時間驚呆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半晌,他咽了口唾沫,慢慢湊到桌子跟前去觀察。


    這香是普通的香,尚未燃到的香柱上麵落滿了塵土,至於為何能夠燃燒數百年而不滅,楊洛的目光落在香爐上,原因應該在這裏!


    這樽香爐四方形狀,兩耳四足,長不過四寸,青銅爐落滿塵土和香灰,但依稀看得清爐身印刻的紋路,歪歪扭扭極為複雜。


    咦?這紋路似乎何處見過。


    楊洛眨眨眼,修陣者對極為複雜又暗含蘊意的紋路極為敏感。因為陣紋也是如此,想要修習一門法陣,必須將在旁人看來像是一堆亂麻的陣紋讀清楚,不僅要讀清楚、讀懂,還要能夠再繪製出來。所以,修習法陣不是拚命努力就能夠實現的,必須要有天賦,否則你就是盯著陣紋看一輩子,它也是一堆亂麻。


    楊洛還在迴想到底在哪裏見過這紋路,突然靈光一閃,心陡然加快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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