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白了她一眼,也不再追究。


    “丫頭,你既然突破了一脈境,這些東西也用的到了……”他摸出那兩張皮紙,扔給小雲。


    “什麽東西?”小雲展開皮紙,瞄了兩眼就又扔了迴去。


    “您就自個兒留著吧,這技法還不如我的火厲害呢……”說著,她手一伸,一絲火苗出現在指尖,灼熱氣息散開,讓楊洛本能地想要後退。


    “得得得,你厲害!”楊洛忙擺擺手,道:“快收起來吧。”


    少年像驚弓之鳥一樣懼怕這火焰,小雲看的咯咯直笑,用手指著他:“哈哈哈,從沒見過你這麽慫……哈哈,嚇成那樣兒。”


    楊洛撇撇嘴,知道自己被這丫頭戲弄了,而且被如此嘲笑,麵子上也有點掛不住,他的臉綠了綠,但最後還是忍了。


    不過要說起來,單憑修為,小雲不是自己的對手,畢竟她才剛剛突破一脈境,先前的第一次對陣就可以看出來。


    但是之後,小雲召出火焰,讓自己差點吃了虧。但這還是她隨手一揮的效果,若是真的發力,恐怕自己未必能夠接的下來……可見這神秘力量之霸道。由此看來,將這普通的技法給她確實是有些多餘了。但是,修習法陣對她來說還是為時過早,所以,小雲現在是處於“高不成低不就”的狀態。


    “我鬥不過你,成了吧?”楊洛收起皮紙,便不在這上麵糾纏。


    此時,落日已接近地平線,在大地上撒下金色餘暉,也照耀在二人稚嫩的臉龐之上。幾日的壓抑修煉,他們一人突破一脈境,一人在法陣上進展巨大,所以此時心中暢通,感覺輕鬆了許多。


    日落西山,二人迴到村裏。始一進家門,就看見楊真端坐在屋中,手邊的椅子上還坐著一人,他須發花白,身穿粗衣,兩隻幹枯的手拄著梨花木拐杖,正與楊真交談。


    見兩個孩子迴來,二人住了口,看向他們。


    “老爹,村長,你們在討論什麽?”


    楊真摸了摸小胡子,笑道:“我們說的自然是你出行一事,這外界不比咱們村裏,強者眾多,雖說你已經走上強者之途,但未來的路,可得小心啊!”


    村長安慰他道:“小洛是村裏百年不遇的天才,日後的前途大著哩,他一定會走下去的。”


    “是啊老爹。”楊洛插話,“外界強者雖多,但我又不是傻子,怎會無緣無故去招惹他們,況且,到時候還說不定誰揍誰呢……”


    “臭小子!”楊真笑罵道。


    楊洛頓了頓,看著身旁的小雲,認真道:“老爹,村長,我答應過小雲,如果她能夠突破修行者,就會帶她一起走,我想,我應該實現自己的諾言了……”


    這話一說出,屋子裏就陷入了短暫寂靜,楊真二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說什麽?小雲已經突破了一脈境……”楊真驚訝地站起來,看看楊洛,再看看一臉笑意的小雲。


    “嘻嘻,那當然,”小雲伸出手掌,紅色真氣跳躍掌中,“我可不想一直待在大山裏陪您老人家采藥……”


    楊真幹咳一聲,直接將最後一句過濾掉了。


    “天哪,隻用了幾日時間就能夠突破一脈境,真是不可思議……現在我藍石村有了兩位修行者,從來都不曾出現過的,難道我是真的老了,出了幻覺不成……”老村長拄著拐杖,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他那雙幹枯的手微微顫抖。


    楊真上前要扶,卻被村長擺擺手拒絕了。村長輕輕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很是欣慰。


    “好,好啊……”


    老人兀自感慨了許久,雙眼中波光閃動。


    ……


    幾日之後。


    藍石村村口。


    清晨的時候,太陽還未升起,所以空氣有些清涼。原本平日裏很忙碌的村人們都聚集在這兒,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圈,看著人群中間的兩個小孩子,心情皆是有些沉重。


    這兩人都背著小包袱,他們雖然麵露不舍卻去意已決,無法動搖了。這二人正是即將出行的楊洛和小雲。


    楊洛本不想驚動村人們,和小雲悄悄離開的,但他們還是知道了,都前來送別。


    村人們囑咐過後,便向後退了退。楊真緩緩上前,輕按著少年的手臂,楊洛抬頭,用從未有過的嚴肅神情看著他。


    “孩子,我話不多說,照顧好小雲和你自己……”


    “嗯!”


    “做事要思慮周全,萬不可意氣用事,不顧危險……”


    “是!”


    最後,楊真的眼神變得慢慢嚴厲,按著楊洛肩膀的手也多了一分力量。


    “忠義不可叛,無辜不可殺!!!”


    楊洛沒有移開視線,隻是盯著楊真,片刻後,他緩緩滑落在地,卻鏗鏘有力。


    “孩兒記下了,此生永不敢忘!”


    少年俯身在地,叩頭。


    楊真眼中無傷感之意,卻也蒙上了水霧,他將少年輕輕拉起,拂去他額頭上的灰塵。楊洛感覺手中一重,他扭頭看去,卻是鼓鼓的一小囊東西,片刻之後,他已經隱約猜到了這是什麽,打開小布袋,不出所料是一些碎銀。


    楊洛抬頭道:“老爹,這……”


    楊真道:“收下吧,我留著也無用。”楊洛這才收下。


    安頓好了一切,該離開了,楊真的嘴唇蠕動了半天,才艱難吐出兩個字。


    “去吧……”


    一旁的小雲也捂著嘴,眸中含有濕意,這些日子以來,楊老爹不僅收留她,而且待她如親女,藍石村的村人們善良質樸,她真的有些舍不得這裏了。


    楊洛的眼光在人群中一掃,卻並沒有看見小全哥的身影,再看遠處,一棵大樹下,立著年輕健壯的青年。此刻見到自己朝那邊看去,隻是木訥的揮了揮手,笑的時候露出兩排潔白的牙。


    楊洛也揮手,像是對小全,也像是對所有人。之後,他毅然轉身,拉起小雲向遠處行去,不再迴頭。他不曾發現,立在清風之中的楊真,衣袖飄拂,雙眼無神的望著前方,仿佛突然間老了十歲……


    這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迴來,何時才能再見。


    ……


    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確實讓楊洛的心情沉重,但是,對精彩紛呈的外界的向往壓製了這種沉重,這也就是他要離開大山的原因。


    身後的村子愈來愈遠,最後漸漸隱藏在了山林之中。兩個小身影並行走在山路上,在高大綿延的山脈間,顯得無比微小,但是兩個孩子腳步堅定,連強壯的成年人都不能與之相比。


    他們要去的是一座名叫葉山的城市,葉山城位於山脈的邊緣,要走出大山就必須經過這裏。而關於行程,楊真早給他們計劃好了:到了葉山城之後休整一夜,第二日出發,趕往此行的目的地——延城。


    山路蜿蜒曲折,楊洛二人腳步不停,他們雖是小孩子,但畢竟是修行者,經脈被真氣強化溫潤,所以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走了兩個時辰都不覺得累。


    山路漸漸變得寬闊平坦,岔道上出現了三五行人,也是去葉山城的。到了午時,日光火辣,地上的沙土被曬得燒灼。


    行人大多腳程緩慢,一邊抱怨這鬼天氣一邊不停的用袖子抹汗。轉眼一看,卻見後麵行來兩個小孩子,個子高些的少年不到十二三歲,那旁邊的女孩兒似乎更小點,但二人步伐堅定,目不斜視,身著粗衣卻穿戴整齊,似乎對這火熱天氣毫不在意。


    行人正驚奇,卻見這兩人已背著小包袱越過了他們,漸走漸遠,拐過彎不見了。


    行人多是青壯年,見如此情景,像是被羞辱了一般,也是提了一口氣加快腳步,同時不停的抹去額頭上的細汗。


    楊洛和小雲二人轉過幾道彎,遠遠看見前方有大片樹蔭,下麵搭著一個茶棚,還擺著幾隻露天木桌。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麵上一喜,快步走了過去,這茶棚是專門為去葉山城的人趕路歇腳用的。


    此時,隻有三個人坐在那裏,圍著一張桌子喝茶。見有兩個小孩兒過來,也不理,隻是繼續自己聊天。


    楊洛二人剛找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就見一中年人跑了過來,這人是茶棚老板,他看看兩人,再看看遠處,後麵的行人還沒有趕上來,他隻以為這倆孩子是被大人帶著出來的,卻不見成年人。


    “孩子,你們家大人呢?”


    少年隻是坐在長凳上,手指一敲桌子,道:“別看了,就我們兩人……”


    “啊?”茶棚老板很是吃驚,“沒有大人帶,你們怎麽敢自己跑出來……”


    楊洛道:“怎麽,有什麽不妥嗎?”


    “唉,”茶棚老板提高了嗓音,像是有意要嚇唬一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你們是不知道,這一路上有搶劫的劫匪,要錢不說,見了你們這樣的小孩子,都會擄去賣錢的……哎呀呀,真是不知好歹的黃毛小孩啊……”


    楊洛聽了一句不發,老板以為他被嚇住了,正要勸迴,卻聽旁邊的小女孩插腔道:“嘿嘿,這您就別管了,別人怕劫匪,我們可不怕,劫匪遇到我們,隻能算他們倒黴……”


    小雲的聲音輕靈動聽,此時說話的聲音又大,另一桌的人也看了過來,心想這小丫頭滿嘴胡話,還說不懼劫匪,三人都是搖了搖頭。


    “別廢話了,我現在餓了,我要吃東西!”小雲也敲敲桌子,道。


    “額……”茶棚老板麵露難色。


    “老板是怕我倆付不起錢?”楊洛問道。


    小雲一聽急了,瞪了一眼茶棚老板,道:“哼,看不起我們小孩子……小洛,給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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