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莊歎了一口氣說道:“收著吧,我們和他的關係也不是說沒就沒了的。隻要嬤嬤好好的,對著他寬容幾分也沒什麽。不過,阿遠,你可千萬別說露了嘴,不然,嬤嬤要起疑心就不好了。”方致遠這才準備把東西送到劉阿麽那兒,不過,他眼睛尖,看著燕窩下好像還有個小錦盒。他趕緊翻出來,打開一看,是個金子做的長命鎖和一對水頭極好的玉鐲子。看著東西,方致遠和劉莊相互看看,都知道這是劉掌櫃給他們的。方致遠有些不解,這劉掌櫃說想幹什麽,不怕送東西送的他們直接翻臉?倒是劉莊瞧著那對玉鐲,臉色有些隱隱的傷心之色。方致遠瞧著,拿了錦盒中的玉鐲,看著劉莊問道:“阿莊,難道這玉鐲還有什麽講究不成?”劉莊看著方致遠也沒藏著掖著:“嬤嬤以前出嫁的時候就有一對玉鐲做嫁妝,那是嬤嬤親阿麽給留下來的。嬤嬤一直很珍惜,可是當年征兵,家裏哪裏能湊出十五兩銀子出去。嬤嬤就當了這對玉鐲,拿了五兩銀子,湊齊了十五兩。”劉莊摸著玉鐲,聲音有些苦澀的說道:“那個時候,爺爺就和嬤嬤說過,他一定要為嬤嬤買上最好的玉鐲戴上。可惜,他一去不迴,嬤嬤也從來提過鐲子的事情。我爹那個時候還曾買過一對鐲子給嬤嬤,除了惹了不掉眼裏的嬤嬤哭了一場,那鐲子後來在我爹死後,賣了辦喪事。嬤嬤一直認為鐲子對著他就是不詳的東西,也一直不許我買了送他。”方致遠這個時候清楚了,這錦盒就成了燙手的山芋了。他倒是不好處理了,於是隻好說道:“那阿莊,你說我們拿這東西怎麽辦?”劉莊想想,說道:“阿遠,你明天去鎮上把這玉鐲送迴去,也給劉掌櫃說以後不要送東西了。至於這個金鎖我們收了,也不會讓他太難堪。”方致遠想想就答應了,正好聽見劉阿麽要進屋,兩人趕緊收拾了把玉鐲給放到錦盒裏蓋起來。劉阿麽進來瞧著地上開著的箱子,一看是燕窩就樂了。陳墨懷著小團子的時候就吃了這東西,他知道還嫌貴,可看看現在小團子粉雕玉琢的,他就是花再多銀子也舍得的。於是,剛剛進來的劉阿麽立馬抱著箱子就出去了,準備給劉莊了現在就燉上一碗補補。方致遠和劉莊心中都稍稍的鬆了口氣,兩人相互看看,都瞧見了對方眼裏的一絲為難。方曾這兒卻是遇著了牛皮糖了,林雙好不容易碰著方曾怎麽也得把租地的事情給定下來。不然,等方曾忙完了這邊,趙家那邊下了秧苗,他就沒法子了。所以,林雙半路看見方曾,立馬就跟著過來了。方曾對著林雙實在是有些不耐煩,林雙假裝看不到方曾臉色的難看。跟他套著近乎,話來話外的恭維方曾,暗示也很明顯,希望能租到方曾的地。方曾在趙家村的地都是給林信家的兄弟做的,他們兄弟做事厚道,雖然方曾收的租子比旁人要少些,可人家完全不用麻煩方家,到時候就送了糧食過來了。這樣的人家,無緣無故的改租給旁人,不說林信的麵子,就是做事也不能這樣做。鄉下人家哪戶都不容易,可這做事要講規矩,要是林雙做人還可以,方曾租給他幾畝地也不是不行。可他的品行在這,這個時候租給了他,以後收租子的時候有的鬧騰了。這可是陳墨的陪嫁,要是被方曾這邊的親戚攪合進去,賴著不給租子,方曾可丟不起那麵子。所以,林雙說的口幹舌燥,方曾隻是應承著,並不接他的話頭。林雙看著這樣下去不行,幹脆舍了臉皮說道:“方曾,你看你家在趙家村田地又多,咱們又是親戚。你能不能給我們家租幾畝地種種,你也知道,我命苦嫁了個沒用的漢子,婆家更是狠心,明年我家大胖的束脩都沒個影子。這不,我才厚著臉皮和你開口的。”方曾和林雙小時候也一道玩過,林雙雖然很討人厭,可日子過的這樣苦也可憐。不過,方曾可憐是可憐,也沒答應,隻是說:“趙家村的地一大部分都是我夫郎的,再說以前都是租給你哥嬤家兄弟的。這要是突然的改租,我怎麽和你大哥交代,你大哥也對著他大舅子沒法交代。”林雙當然知道,不然,他早就迴去纏著家裏人來和方曾說了。就是中間夾著他哥嬤的娘家才這樣煩,他看著方曾對著他爹麽很是有些情誼,這次仗著親戚關係來試試的。成了,家裏有田種,就是給他哥埋怨,也值得;不成,依著方曾的穩重勁,也不會往外說,他也不用得罪娘家哥嬤。方曾看著林雙,歎了一口氣,對著他說道:“林雙,不是我們不幫你。你哥哥弟弟幫你的還少嗎,可你還念過一點恩,記過一點好嗎?你丈夫是個什麽樣的人?隻會躲在你背後占你娘家的便宜,今天要是他來跟我說,我看著他還算有些擔當,地租一畝兩畝的就當幫你們一把了。什麽事情都要你出麵,得罪人的你來,好人他做。你想想看,嫁個漢子,不就是圖個他能養家糊口嗎?要是一般人像你這的情況,婆家心狠,漢子靠不住,就把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多和娘家搞好關係,他們是你親爹親兄弟,你好好對他們,可比對著你那白眼狼的丈夫強多了。”林雙聽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他性子是不好,可在娘家的時候,眼皮子哪有那麽淺,家裏好吃好喝的供著。他除了嫉妒心強些,嘴巴壞些,還沒現在這麽個潑辣無賴樣。這不是被婆家逼的,丈夫立不住,他隻有自己扒拉娘家的養活自己和兒子。還帶扒拉些給婆家,現在倒好,婆家直接翻臉不認人,自己丈夫屁也沒一個。他不想主意,又能怎麽辦?第92章 上火說實話,方曾是看過林雙哭鬧的,有逼迫娘家人為他做主的,有胡攪蠻纏的哭訴的,更有隻打雷不下雨的假哭。可還沒見過林雙哭的這麽傷心,好像要把所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再討厭他,方曾也不得不說,林雙確實找了個不靠譜的當家。就趙勤那個軟蛋,事事要林雙出頭,眼睛就盯著林家的東西,可出嫁從夫,林雙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想著,方曾就有些唏噓,當年林雙自己要死要活的嫁的,現在吃了苦頭,落在旁人嘴裏,厚道些的歎一句:識人不明;那嘴巴壞些可不就是:活該!方曾和林雙好歹是姑表親,林信和林正對著他也不錯,特別是林正。雖然嘴裏瞧不上林雙,可自從林雙被趕出來,已經不少次在方曾麵前吐苦水了。抱怨趙勤護不住夫郎孩子,一點用也沒用。當然,也說林雙隻會家裏橫,在趙家卻是被欺負的份。林雙哭了一會,心裏好受多了。方曾的話已經在這了,他也知道租地不現實,一想到在家躲著不出麵的丈夫,他心中就來火。不過,聽著方曾剛剛的話,雖然不好聽卻實在。林雙想著,自己爹麽年紀大了,哥嬤弟嬤又被自己得罪光了,以後大胖有了事情,趙家是指望不上了,還得靠他娘家。方曾是不管林雙想什麽的,看著林雙比以前稍稍好些,他想了想,說道:“林雙,趙家村的地我雖然租不成,可你也知道我家在沈家村還有十畝地。那地我們要留著自己種,你要是不嫌棄遠,我倒是可以租給你兩畝。”林雙聽著驚喜的抬起頭,看著方曾,嘴裏忙說道:“不嫌棄不嫌棄,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反正我在趙家村的屋子也就是個茅草窩,去沈家村再搭起來就是了。隻要你肯租給我就行了,真是想謝謝了。”方曾雖然念著林正林信的情誼,可也不是那樣的爛好人。他也知道林雙愛占小便宜的性子,對著林雙說道:“我也不按抽成收租子,每畝我就要一百斤白米。兩畝就是兩百斤,剩下的,你們自己種的好,就掙得好;種得不好,就是虧了本,你們也得給我湊齊了兩百斤大米。”林雙一直種著旁人家的地,租子都要收成的五六成,折換成白米最少也得一百六七氏斤,這樣下來,他們家兩畝就要多得一百多斤白米。這地種的可是劃算多了。這樣的好事,林雙忙答應下來:“方曾,你放心,我們不是傻子,你的好意我們知道的。”方曾說道:“我這是給你兄弟麵子,可你得給我保密。你也知道我家的佃戶可是不少,要是都按你這樣的,我們家可就虧大了。我要是在外麵聽到一點風聲是不認的,立馬收迴田地。而且,我好心幫你們一把,要是你們敢坑我,少我租子,讓我丟人。那林雙,地以後有也別想了,你娘家恐怕也別想迴來,我就敢說這話!”林雙早就知道方曾的厲害了,哪裏敢賴他的賬啊,他和自己兄弟好似一人人似得。他能沾娘家便宜,可對著方曾使心眼,人家一個手指頭就能收拾了他。忙說道:“我們怎麽會那樣做,方曾,你幫我們一把,我們感激還來不及,怎麽還會讓你難做。”林雙和方曾說了一些好話,心滿意足的迴去了。迴去的路上,想到自己的丈夫,林雙氣又不打一處來。這迴,他倒是沒有傻傻的先迴自己家,而是買了些東西會了娘家,給大壯小壯送了禮物巴結了一下。然後,給他爹麽帶了些東西,雖然不值錢,可林誠老兩口見林雙開竅了,心裏還是很滿意的。就是林信家的和林正家的也沒了以往的不快,破天荒的主動留了林雙吃飯。林雙現在已經不信自己丈夫了,可又不能不和他過,所以,心就和娘家這邊近了。對著哥嬤弟嬤,他是沒什麽話說,可卻能和親阿麽說。於是,把方曾租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誠家的。林誠家的自然感念方曾的好,可對著自己那不靠譜的兒婿是心有不滿了。想了想,林誠家的就給林雙出主意,這地租的事情別告訴趙勤實話。還是按照一畝地五成的租子說,多下的就給林雙自己收起來,以後給大胖成家立業。至於送租子,就直接送到林家來,他們給方曾送去。那多的白米就讓林信代賣了,直接給林雙銀錢。林雙早就明白了婆家的不靠譜,沒了安全感,聽著自己阿麽的話正合心意。而且,有此,林雙還聯想出了各種藏私房錢的法子。之後,趙勤終其一生身上的銀錢都沒有超過五個大錢的。而這邊,方曾雖然答應了林雙地的事情,可迴去還是和陳墨說了一聲。陳墨倒是無所謂,也知道方曾和林正特別要好,這也是看在了林正的麵子上才租的。家裏也不缺這兩畝地,沒必要計較。當然,劉阿麽現在整天緊張兮兮的,恨不得把劉莊拴在褲腰帶上算了。從知道劉莊有了寶寶之後,劉莊大步子走路,被他攔著,劉莊彎腰撿東西,被他批評,劉莊喝不下去湯湯水水,被他說著。好吧,才過了幾天,準阿麽劉莊就懨懨的了。方致遠瞧著心疼,找了個時間,特地的和劉阿麽談了半天,舉了好多生完孩子就得憂鬱症的產夫。雖然劉阿麽認為他高高大大的孫子是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的,可卻沒像以前那麽小心翼翼,緊張不已的模樣了。而那鐲子被送給劉掌櫃之後,劉掌櫃聽了方致遠的複述,隻是歎了半天氣,發了幾天呆,以後卻是再也沒提過送鐲子的事情了。當然,鑒於劉莊現在是國寶時期,劉掌櫃在鎮上問了不少的老嬤嬤,特別備下了好些東西給劉莊。劉掌櫃在鎮上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他一走三十年,既然迴來了肯定是要問問他爹麽的消息。對著他爹,鬱鬱而終,劉掌櫃感慨萬分。對著他阿麽在他走了之後,變本加厲的對待他的夫郎孩子,他心裏是心痛和怨恨的。在知道自己兒子劉和的死竟然是自己親侄子造成了,劉掌櫃再也沒了去見他們的念頭。甚至要勸慰自己良久,才能不火冒三丈的去找他們報仇。同時,再想起劉阿麽和劉莊,劉掌櫃就底氣更低了。而這邊,劉阿麽怕他們小兩口年輕氣盛,一時忍不住要傷了他的寶貝曾孫。為此,決定自己過來陪床,方致遠睡客房去。方致遠看著劉阿麽的動作,特別的鬱悶,難道他看起來像色狼,會連自己懷著身子的夫郎也不放過嗎?不過,方致遠鬱悶歸鬱悶,也不好掃了劉阿麽的好意,之後憋憋屈屈的卷了鋪蓋去了客房。晚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睡在床上,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可憐。以前,他單身一個人睡個冷被窩有沒什麽,可他現在有夫郎的漢子了,怎麽還得淒淒慘慘的一個人睡?方致遠暗自磨牙,下定決心,一定要迴自己屋子。第二天,還沒等方致遠說呢,劉阿麽倒是先提出來讓方致遠迴房睡。原來,劉阿麽年紀大了,晚上睡的有些沉,一個不注意根本照顧不到劉莊。劉莊甚至有的時候還要照顧劉阿麽,給他點個燈,倒杯水什麽的。劉阿麽想著自己再不服老也沒用,要能照顧好他們家阿莊才是最要緊的。這次又把方致遠換了迴來,當然了,劉阿麽也會天天念叨劉莊的辛苦,讓方致遠多體諒他一下。同時對著劉莊耳提麵令,一定得知道輕重,可不能一時情動就傷了孩子。把臉皮本就要比紙薄一些的劉莊說的是麵紅耳赤,頭低的不能再低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和方致遠離了一尺遠,像桌子上畫了三八線似得,不肯越雷池一步。把方致遠弄的不上不下的,心中有些懊惱,想著難道他家阿莊也覺得他輕浮?頗悶悶不樂了一陣子,劉莊以為方致遠生氣了,倒是哄了他幾句。方致遠也不是小氣人,想著孕夫本就脾氣古怪,他沒能體貼阿莊,倒是讓阿莊來安慰他,覺得不好意思,又恢複以往嘻嘻哈哈的樣子了。五月一過,天氣就熱了,家裏種了不少西瓜,有些都可以吃了。劉莊因為揣著娃,就是再眼饞綠皮紅壤的西瓜也不敢多吃,每天吃上小孩巴掌大的那一片已經是方致遠據理力爭的結果了。劉阿麽甚至連陳墨也認為西瓜是涼性的,吃多了不好,每天的那一小片西瓜,都是現切不放井水冰的。不過,就這樣劉莊已經很滿足了。天氣熱,家裏又是湯湯水水不斷,清清甜甜的西瓜,實在是太能勾起劉莊的食欲了。他的肚子現在已經五個月大了,可肚子卻比旁人五個月的時候大,大夫看了也不好說,隻是說可能會有兩個寶寶。為此,劉阿麽喜的又給祖宗燒了幾柱香,讓他們保佑劉莊平平安安的。而劉莊的口味也變的嗜辣,魚非紅燒不吃,鴨也得放了大料燉的入味才吃。這樣一來,他胃口倒是好了,嘴巴卻上了火,起了水泡。劉莊也是個能忍的,一開始大夥誰都沒發現,劉阿麽看著劉莊喜好吃辣還特地做了辣子雞給他吃。劉莊筷子沒動幾下,方致遠看著才慢慢發現了劉莊嘴裏已經起上水泡了。夏天本來就熱,這個時候懷著孩子又嘴巴上火磨出血的劉莊心裏就更難受了。他雖然沒說出口,可方致遠和他一個被窩怎麽會不知道。早就覺得劉莊有些懨懨的。晚上仔細一瞧,就發現了劉莊嘴裏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