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陽差點連鞋都顧不得穿,匆匆忙忙的趕到歐陽生的莊子時,丁憶靈正坐在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前猛吃,哪裏有一點要生的跡象啊,朱子陽微微喘息了一口。


    丁憶靈看見朱子陽進來,眼淚就跟變戲法似得,唿啦唿啦的往下掉。


    朱子陽忙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看了一眼一旁拿著本閑書看的歐陽生,“不是說要生了嗎?現在怎麽樣了?”


    “我好怕,子陽!”丁憶靈眼淚像是掉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伸手拽住朱子陽的袖子。


    “不怕,不怕,我已經讓人去跟父皇請假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直到孩子降生,別擔心!”朱子陽伸手從袖子裏掏出白帕子,剛要給丁憶靈擦一擦眼淚,丁憶靈已經將一臉的鼻涕眼淚蹭道他的袖子上了。


    朱子陽的手頓了一下,又把帕子放迴袖子裏。


    歐陽生看了一眼二人,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你當然得陪著她了,她的肚子還不是你搞大的?”


    丁憶靈剛要說話,陣痛又席卷而來,她咬著牙,手死死的抓著朱子陽的胳膊。


    “怎麽了,很疼嗎?這麽疼?”朱子陽另一隻手握住丁憶靈抓他的手,對手臂上抓出的青紫絲毫不在意。


    “廢話,不疼能生孩子嗎?”歐陽生頭也沒抬的說道。


    陣痛剛過,丁憶靈就大聲的哭了出來,“從早晨就這樣疼,這都中午了,怎麽還不生啊?什麽時候是頭啊?疼死我了,嗚嗚嗚!”


    朱子陽皺著眉,也不知該怎麽哄她,伸手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靈兒沒事的!”


    丁憶靈抽噎著說道,“我要是難產死了怎麽辦啊?我的孩子也活不了了,子陽,我要是難產,你就用刀把我肚子剖開好了,我怎麽也得給你留個後啊!”


    歐陽生啪的一下將手裏的書摔在了桌子上,“我這一生也看了不少的孕婦,接生了不少的孩子,從來沒有遇見靈兒你這麽費心的,你舅舅我就在你身邊守著你,會讓你難產嗎?啊?還說什麽把肚子剖開,你以為你是豬啊?真到了那個地步,剖開孩子也不能活!”


    丁憶靈看著歐陽生難得爆發一次,陰沉的臉比寒冬還要冷上幾分,不敢哭了,縮了縮脖子,小聲的哽咽著。


    歐陽生揉了揉額頭,從早晨第一次陣痛,丁憶靈就開始悲觀哭泣,眼淚都流了一大缸子了,他勸了不知多少遍,放下手裏所有的事專程安撫她。


    歐陽生看著他唯一的外甥女,一臉的委屈,要哭不哭的抽噎,臉色緩了緩,“趕緊再吃些東西,一會好有力氣使力,這個孩子提前來了幾天,又是頭胎,不會太快的,最早也得到明天才能落生,相信舅舅,咱們調養的很好,不會有難產的可能發生的!”


    “那要是疼死怎麽辦?”丁憶靈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歐陽生都想翻白眼,甩袖子暴走了,朱子陽忙在一旁勸道,“靈兒竟胡說,哪有疼死一說的,想當初你捅我的那刀,肚子上那麽大一個空隆,還得應付鳳翔國君,傷口幾次破裂,那有多疼啊,乖,太疼的時候咬一咬牙,忍一下就過去了啊!”


    丁憶靈紅著鼻頭,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來,這個糖醋魚是你最愛吃的,我幫你夾點!”朱子陽拿起筷子夾了魚肚子上的一塊肉,細心的將魚肚子的大刺剝了出來,伸到丁憶靈的嘴邊。


    丁憶靈張口吞進嘴裏,她這又哭又難過的,也的確是餓了,哭其實也是一項很消耗體力的運動!


    歐陽生看了一眼朱子陽,第一次覺得這個勞什子王爺還是有點用處的,止哭效果還不錯,“陽王還沒用膳了吧?息竹,去給王爺添副碗筷!”


    “舅舅不用見外,叫我子陽就好!”歐陽生第一次沒有給朱子陽臉色看,朱子陽忙拉近二人的距離。


    “恩,也好,那靈兒就先交給你了,我還有些別的事要去處理,就在前院,有事讓息竹喊我一聲就好!”歐陽生顧不得等二人同意,丁憶靈有人安撫照顧了,他忙抽身而退,他實在受不了女人一個勁的哭哭啼啼啊,他的頭都要炸了!


    息竹將新的碗筷拿來時,朱子陽已經一邊喂著丁憶靈,自己一邊吃著了。


    丁憶靈心裏的恐懼稍稍安定了一下,心情好些了,吃的也很香甜,剛吃完最後一口,又一次陣痛來襲,朱子陽忙在一旁鼓勵安撫。


    二人用完了午飯,朱子陽扶著丁憶靈在竹樓前的小花園裏溜達著,這是歐陽生特意讓人過來轉告的,多溜達溜達,有利於生產。


    朱子陽摸了摸丁憶靈的肚子,“你這小子,別老折騰你母妃了啊,乖乖的聽話,要不等你出來了,父王就打你的小屁股!”


    丁憶靈嘴角也含著笑,“你怎麽知道是小子啊?萬一是女兒呢?”


    “女兒也好啊,我早就想好了,要是兒子的話就叫朱遠博,要是女兒的話,就叫朱文鴛!”


    “淵博?怎麽這麽像個老學究的名字啊?”丁憶靈皺了皺眉,“文鴛倒還行!”


    “不是那個淵博,是深謀遠慮的遠,博學多才的博,他們這一代也該是遠字輩!”朱子陽說道,“三嫂也懷孕了,聽說她也想取這個博字,幸虧咱們的孩子先生,就先把博字占下,讓他們取別的名字去!”


    “三嫂?是圈禁的朱子成夫婦嗎?”丁憶靈問道。


    朱子陽點了點頭,“現在他們也還算不錯吧,三哥也接受這個現實了,他和三嫂比以前在王府時更恩愛了,其實什麽報複,什麽江山的,不過是一生為名利所累,父皇他就真的幸福嗎?有幾個女人是真心喜歡他的?皇後謀害了他幾個兒子?就說他寵愛的那個香妃吧,我看他早晚要被那個女人害死!”


    丁憶靈拉起朱子陽的手,“其實我也不喜歡這裏,我知道這些日子是我囂張任性了,但你知道溫柔伊夾在我們中間的日子,我是怎麽過來的嘛?你知道你誤會我罵我狠毒,說上天不會讓我這麽狠毒的女人當母親時,我的心有多痛嗎?”


    朱子陽認真的看著丁憶靈的眼睛,“對不起,靈兒,是我不好,是我不夠信任你,才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你了,我們之間也再無旁人!”


    丁憶靈的眼神暗了暗,抬頭看向遠處的白雲,“京城就剩你和勇王兩位王爺了,皇儲必定會從你二人中出,如果皇上要你繼位,你會怎樣?”


    朱子陽躲開丁憶靈看過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嗨,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們先不談這個了,嘶,好像你的肚子有半天沒疼了吧?”


    “對啊,怎麽迴事?息竹,息竹,快去叫我舅舅來,快,孩子不動了!”丁憶靈焦急的喊道。


    朱子陽也被這一嚇,臉色鐵青,忙扶了丁憶靈迴竹樓。


    歐陽生火急火燎的趕了來,仔細的號完脈才鬆了一口氣,“孩子這不好好的嘛?別老自己嚇自己!”


    “可,可她好長時間沒有陣痛了!”朱子陽的話音剛落,丁憶靈就拽著被子疼了起來。


    “你兒子也累了啊,就不許先歇會啊?”歐陽生說道,剛要抬腳出去,又轉了迴來,“算了,我還是呆在這吧,要不早晚被你們嚇出什麽毛病來!”


    歐陽生沒有說,這一上午搞的他都快不自信了,關心則亂,他是真真的體會到了!


    歐陽生寫了兩張方子交給小童熬好催產藥和止血藥,就讓人擺好棋牌,他坐在外間的軟榻上自己和自己下起棋來。


    等到丁憶靈睡熟了,朱子陽才得已脫身,來到外間,透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舅舅,府裏沒有請產婆嗎?”


    歐陽生不屑的撇了下嘴,“京都裏最好的產婆都是我莊子上的大丫環教的,還用請什麽產婆啊!”


    朱子陽要不是親眼看見歐陽生將中毒已深的丁憶靈救迴來,肯定以為他在吹牛了,先下心也安定了不少,坐在椅子上剛迷糊,屋裏丁憶靈又在喊他的名字了,他忙不迭的進去守著。


    睡著了疼醒了,不睡又困的厲害,丁憶靈一下午都在痛苦的煎熬著,肚子疼起來時能隱隱的看見裏麵孩子的形狀,朱子陽隔著衣服摸著有楞有角的肚子也嚇出一身汗來。


    到了晚間,花千秋溜溜達達的來了,一進屋從袖子裏拿出好幾盒的丹藥。


    歐陽生看了那些丹藥一眼,“樓主將你們的藥庫都搬來了吧?”


    丁憶靈在裏間聽見,忙大聲喊道,“三叔,有止疼的嘛?快給我來點吃!”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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