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我從小就被教育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這樣的我怎麽值得你如此默默地守侯?蕭清寒說得對,在乎的人太多也是一種痛苦。隻是,我不怕痛苦,我怕的是你們這些在乎我的人痛苦!

    皇上,我似乎明白你了。不能迴應的感情,就是這樣吧?我原來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罵你,我本就和你是一樣的人——癡情也最是無情!

    齊國的國都平城最近到處都在談論一個女人,一個身在風月場所卻沒有男人見過她的麵的女人。

    眾人紛紛傳說,她長得就像那月宮裏的仙子一樣,美麗不沾凡塵;大家都說,她的歌聲能讓天上的飛鳥都墜落下來;大家都說,她的舞蹈能在湖麵上跳出一朵花來……

    總之,關於這個女人的傳言在這個沒有電視沒有電腦,甚至連報紙這種消遣都沒有的古代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最大的閑趣。

    也有人說,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女人?怕是以訛傳訛了吧。但是,馬上就遭到反駁:“據說很多高官都想去一睹真顏,都被攔住了,說是要在一個月後的賞花會上才肯露麵。唯有身份高貴的蕭二公子進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出來以後也笑容滿麵。你說說,這怎麽能不是真的?”

    “蕭二公子?要是他說是真的話,那應該就是真的了。”

    於是,這個女人的流言傳得更廣了,也就成了每個男人挨罵時,女人內心發泄和咒罵的對象。

    我正在煙花的後院裏演練著一個月後登台要獻的寶,一邊陪練的都是這煙花數一數二的大牌,好多人臉上都透露出不滿。要不是白媽媽下的死命令和一旁昊天殺人的眼神,想來,這些過慣夜生活的美女們現在都去補眠了吧?也難為她們了。

    “各位姐姐,今天就到這裏吧,剩下的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我對幾個鼻子揚到頭頂上去的女人賠著笑。

    “哼!”她們高難度地使用她們頭頂上的鼻子發出一聲不滿,甩手離開。一直等在旁邊的各自的丫頭們馬上過來為她們打扇,扶著她們離開。

    我看著搖搖頭。

    不管哪個地方都沒有絕對的自由啊,就連這裏也還是有如此多的爭端。

    我邁開步子,練習著我的舞步。

    所謂琴棋書畫,都是一種技術,要在一個月的時間裏練出一種技巧是何其的難?所以,我隻能憑借自身作為一個盜者的靈活優勢,加上曾經的眼見,學習這最是適合我的舞蹈。當然了,還加了一點小聰明!畢竟也見過那麽多不是?

    昊天走過來,捧了一盤瓜:“小七,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跳得夠好了,那些女人沒一個比得上你。”

    我迴了他一眼:“你這叫偏心,知道?”腳卻旋轉到他身旁,咬了一口瓜,臉上歡喜著,“昊天真覺得我跳得好?”

    昊天一雙星目炯炯,看著我漸漸化為滿眼柔情。他抬手擦掉我嘴邊的汁水,輕聲呢喃:“好,自然是好。”

    我的心一陣漣漪,趕緊退開。

    相顧無言……

    一個月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流淌過去了。四月下旬,天氣涼爽,萬物興榮,也是煙花推陳出新的重要日子。

    煙花在齊國的花街柳巷可以說也是一巨頭,然而,這裏很多的姑娘都是在這芳菲盡的四月賞花會上初露鋒芒,然後一鳴驚人。所以,這賞花賞人的節日也成了平城稍有點地位稍有點銀子的人最愛湊的熱鬧。誰都想在這些小鳥還沒有變成鳳凰的時候沾點胭脂!

    隻不過今晚略有不同,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這一個月來炒得沸沸揚揚的七姑娘身上!

    我微微撩起樓上的簾子,往外看著,輕笑道:“人很多嘛!”

    昊天極不滿意地在我身後哼了一聲。

    我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沒有迴頭:“昊天,我的計劃從未瞞你,你知道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也沒幾個人能讓我吃虧。”

    “主人做的決定,屬下不敢有異議!”

    “你!”我迴過頭來瞪了他一眼,他把頭偏開。

    看到他身後的白娘子,我作揖道:“這些日子多虧媽媽的打點了。”

    “哪裏,主人的吩咐屬下自然是盡心盡力。”

    “今晚還要為難媽媽了,媽媽去忙吧,盡守著我也不像話。”

    看到白娘子出去了,我迴了昊天一眼,一邊往床邊走去一邊道:“我要換衣服了,你是不是還要在這裏杵著跟我慪氣啊?”

    昊天看也不看我,向門邊走去。

    “昊天!”我喊住他,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帶給我的感覺,讓我安心,跟我的親人一樣。我的那聲”大哥“不是隨便叫的。”

    昊天腳步不停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提起這些托白娘子特意訂做的衣服,一件件心不在焉地穿起來。

    對於昊天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我隻是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我對他有依賴,有信任,有喜歡,唯獨沒有他想要的愛情,所以才要提前告訴他,不想讓他陷得太深,像當初的我對暗夜一樣,淪落到無法自拔。

    也許當初對暗夜也不是愛情,但是,不論什麽感情,一旦太執著,日子久了,不是愛也是愛了!

    我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不理會外麵吵鬧的人聲。明明是我不想傷害的人,偏偏,傷害他的那個人就是我!

    真心喜歡你的人,遇到一個就夠了。因為那樣的感情,我們承擔不起也還不起——唯剩下傷人傷己。

    外麵的大廳裏已經坐滿了人,隻有那前麵最靠近舞台的地方空了一張紫檀木的桌子。有幾個仗著家裏有點錢財的都想去坐坐。畢竟,聽了這一個月的流言,對那七姑娘,凡是個男人都想染上一指。

    可是,還沒等走近,這煙花的護院黑二和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就把他們攔住了。

    也有帶了打手或是家丁跟著一起來的,本想吼個威風,卻被那不知名的男人狠狠一瞪,竟然說不出話來。

    還好白媽媽來解了圍,一張嘴硬是將幾個碰了釘子的爺說得眉開眼笑地到了原先的位子上坐定。

    看時間差不多了,白媽媽才清了嗓子宣布今晚的“賞花會”正式開始。

    先出來的自然不會是那頂尖的美人,但也是鉤魂攝魄的媚兒,竟然也有人拍到了五百兩銀子的高價。要知道,一般人家,五年吃喝也夠了。

    眾人一見,紛紛對那最後出場的七姑娘臆想紛紛。

    我站在簾子後麵,笑得輕蔑。

    男人就是這樣,喜歡的永遠是那捧出來的花枝,是他們想象中的女人的模樣,又有幾個是真的愛這個女人?這就是所謂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若是把這妓院裏的女子放到他們身邊,天天對著,隻怕幾天就膩了。

    外麵有人拉長了嗓子喊道:“二公子到——”

    我輕輕地放下簾子,一號男主角來了。今天這場戲,少了他可就不行了。

    簾子在眼前緩慢地落下,卻又聽到一句:“小王爺到——”

    我唿地再次拉起簾子。

    小王爺?齊國的大公子蕭清燁?他怎麽來了?看樣子,白娘子的宣傳真的很起用啊!

    蕭清寒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對著蕭清燁一拱手:“大哥。”

    “嗯。”蕭清燁從鼻子裏一哼,徑自坐了那張紫檀木的桌子,一旁的小廝趕緊添茶伺候。

    “庸才!”我放下簾子。那張桌子本來是給蕭清寒做樣子的,但是,現在讓他大哥坐了,效果反而更好。怕隻怕到時候把我帶迴皇宮的不是蕭清寒而是這麽個惡心的家夥了!

    “還不給小王我出來!”蕭清燁傲慢地喊著,紫檀木的桌子讓他敲得砰砰響。

    白媽媽說著好話,賠著笑。蕭清燁身邊的小廝一把推開她,兇狠地道:“不就是個妓女?難道還要我們小王爺等她不成?”

    白媽媽擦著額頭上的汗,涎著臉:“咱們姑娘沒整理好,哪敢出來見您啊?是吧,我的爺?”

    “哼!”蕭清燁又哼了一聲。

    白媽媽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明白,觀眾的口味也吊得差不多了,再吊下去這興頭恐怕就過了,於是點點頭。

    絲竹之聲縹緲而出,台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彌漫出一陣煙霧,台下一陣騷動。煙霧散開,那台子正中竟然出現一塊圓形的白紗屏風。屏風後麵一個窈窕的人影清晰可辨。而屏風前麵,幾個半抱琵琶的美人讓人一陣頭暈:竟然是煙花平日裏要見一麵都難的幾大花魁!

    台下的人紛紛讚歎,心中的猜忌更重,那蕭清燁更是伸長了脖子,那神情簡直恨不得把那圓形紗屏拆掉。

    清揚的琴聲和著琵琶聲錚錚而起,一聲清喉攙雜其間,猶如一彎月華灑落人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隨著“明月”二字出口,那白紗後麵的可人兒腰肢輕搖,手捧花枝,暗香浮動。一時如對月長歎,一時如顧影自憐;一時惆悵滿懷,一時清逸自得……

    每一個動作透過薄如蟬翼的圓形白紗映出來,仿佛月宮裏的仙子,勾得人心裏癢癢的。

    一直唱到“但願人長久”的時候,整個大廳的燭火燈籠都在一瞬間滅去,隻有那白色的月形屏障後燭火搖曳,映出那紗帳後的美好身段。

    最終,清歌寂寥,圓月後的仙子定格成手捧花枝奔月而去的寂寞身影。

    大廳終於歸於一片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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