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來不及仔細看,外麵的人就衝了進來,然後門板發出了一聲被急促閉合的聲音。 衝進來的人是個男人,一進來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著門,看著像是個醉鬼,臉上紅的厲害,他勾著背低著頭整個人縮在了一起。 何遇為了看清對方的臉蹲了下來。 他看著麵前的醉鬼,發現對方長相出乎意料的很英俊,最重要的是,莫名讓他感到有幾分眼熟。 一個莫名其妙的醉鬼闖進來,要不是看對方還算老實坐在地上縮成一團沒鬧事,他就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何遇一時想不起對方的身份,既然不是熟悉的朋友他也不準備多管閑事,打算直接唿叫酒店的服務人員過來處理這件事情。 就在這時,‘醉鬼’抬起了頭,一雙狹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悶聲悶氣地對何遇道:“你別聲張,讓我待一會兒,我給你錢。” 說著他在身上胡亂的摸索著,接著丟給了何遇一個錢包。 何遇把錢包撿了起來,錢包上有一個大大的品牌logo,看著有點俗氣。他打開錢包,意料之中的在裏頭發現了一張身份證。 身份證上的頭像讓何遇覺得更加眼熟了,他視線往旁邊一看,在看到‘裴子騫’這個名字時,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迅速的迴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裴子騫和他,準確的來說是和原身見過兩次麵,而且兩次都挺讓人印象深刻的。 一次是在一個宴會上,原身和裴子騫為了季青臨爭風吃醋,裴子騫是個紈絝,騙著原身喝醉了酒後狠狠地戲弄了原身一次。 另外一次是在那次集體‘捉奸大會’上,原身挨的第一拳就是裴子騫揍的。 哦,原來還是熟人? 何遇想起了對方是誰之後也不急著叫人過來了。 這些情敵不會知道他已經不是原身,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就像任巍然那樣。 注定的仇人就在眼前毫無抵抗能力的躺著,他什麽都不做似乎說不過去? 何遇的視線在裴子騫身上打轉,腦子裏在盤算著他要怎麽料理這個人。 裴子騫醉眼朦朧,神智已經不是太清醒了,他努力睜大了眼睛卻不太能看清楚何遇的長相,也就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何遇,他斷斷續續的道:“你……你……你別讓人知道……知道我在這兒……” “有人要……要玷汙我……” 何遇:…… “艸。”裴子騫臉上突然扭曲了一下,一臉的怒氣看起來有些兇悍,但是他整個人軟綿綿的,去拉扯衣服的手沒什麽力道,半天沒把衣服扯開來。 裴子騫不止臉上紅,身上也泛著粉紅色,他低聲抱怨著:“好熱……” 裴子騫不一會兒又在地上打起了滾兒,嘴裏不斷的喊著難受。 看著眼前狼狽到極致的裴子騫,何遇拿出了手機,錄了一段視頻。 把裴子騫的倒黴樣子拍下來之後,何遇就準備去叫人過來了。至於裴子騫會不會因此被‘玷汙’……他倒是有點期待。 但是就在這時,在地上打滾兒的裴子騫突然再次抬起了頭,臉上滿是不正常的紅暈。 何遇此時再遲鈍也能想到裴子騫不止是喝醉酒那樣簡單了,可能還中了點什麽藥,再耽擱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何遇皺了皺眉,站起身準備去叫人,但是他剛站起來就被裴子騫抱住了腿。 裴子騫抱著何遇的腿亂蹭,何遇掙紮了一下,發現裴子騫的力氣不知道怎麽的又變大了把他的腿抱得緊緊的,他竟然掙不開。 裴子騫仰著頭,居然是一臉的委屈,眼睛裏還帶著祈求,眼型狹長看著卻意外的很單純,此時濕漉漉的看著他,像條哀求主人要肉骨頭的小狗。 “幫……幫我……” “我我要……要……” “要……” “我要……” “我……要……” 裴子騫結結巴巴說了半天的我要,何遇被他纏得有些不耐煩了,隨口問了句:“你要什麽?” “要……要你……” “想艸你。” 之前還斷斷續續的,最後三個字倒是字正腔圓咬字清晰一點都不結巴。 裴子騫攀附著何遇想站起來,下一刻就被何遇麵無表情的踹在了門上。第十六章 裴子騫這樣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藥,吃了多大劑量,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何遇最終還是決定把裴子騫上交給酒店,隻是失算的是,裴子騫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酒店又沒查到裴子騫的入住登記,所以最後裴子騫這個爛攤子他隻能負責到底。 何遇艱難的把人弄到醫院,帶著他掛了號,做了檢查,等一切弄完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四點。 睡了一覺醒來,何遇聞著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道,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他偏了一下頭,正好對上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裴子騫這會兒也還沒有醒,眼睛緊閉,微卷的額發淩亂,白皙的臉頰泛著紅暈,一張俊美的臉透著一股子乖巧的味道。 何遇則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迴想起昨天自己一時心軟把裴子騫帶到了醫院,何遇用手蓋住額頭,長舒了一口氣。 這是個小單間,一共兩張床,沒有衛生間,何遇沒辦法洗漱,他坐在病床上,打算先叫個外賣。 不過他昨晚太累了沒有記病房號。 何遇下了床,拉開病房門,在看到門口居然站著一群人的時候愣住了。 昨晚差點通宵,何遇的眼睛有些浮腫,原本是眯著眼睛的,在看到離他最近的人時,他瞪大了眼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季、季青臨?” 眼前的青年很年輕,但是一身文雅溫潤的氣質讓他沒有半點浮躁,整個人像是一泓清幽的清泉。 這是一個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很幹淨很溫柔,並且心生好感的人。 何遇算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季青臨,但是他卻立即將人認了出來。 季青臨看到何遇時倒是沒什麽驚訝,隻是視線在何遇身上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場合不對,他覺得何遇和往日裏有些不同。 首當其衝的就是眼神。 不等何遇開口問,季青臨率先表明了來意:“裴子騫在裏麵嗎?” 何遇點了點頭,也沒有問他們是怎麽找過來的,直接打開門,讓一行人進來。 季青臨先坐在病床上摸了摸裴子騫的額頭,觸手微燙,何遇站在門邊看到這一幕,解釋道:“他發燒了,醫生說是正常的,已經給他先輸了液。” “謝謝你。”季青臨對何遇笑著點了點頭。 季青臨說完就發現何遇一聲不吭轉身就走,他眼神微閃,跟著站了起來,對一道來的幾個人道:“既然你們少爺已經找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何遇走到電梯門口,門開沒有開,就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赫然是本該在病房裏陪著裴子騫的季青臨。 季青臨注視著何遇,露出了一個淡淡地微笑:“我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況。” 季青臨的態度很溫和,溫和的讓何遇差點忘記上次季青臨中藥時,他對原身露出的那個陰鷙眼神。 季青臨是個風光霽月的人,至少表麵是這樣。 原身各種討好他,但是上至影視資源,豪宅豪車,下至奢侈品禮物他都沒有接受過,也不曾答應過原身的私下約會,不管原身怎麽糾纏,他始終保持本心,和原身保持著一個合適的距離。 就在別人都覺得他肯定嫌原身煩的時候,他對原身的態度卻還不錯,彼此加了微信,偶爾對原身也不吝嗇幾句問候的話。 當然,這樣還算友好和諧的關係,在上次下藥事件後就結束了,季青臨把他拉入了黑名單,這是徹底不願意再搭理他。 如果是原身,《全民偶像》錄製結束後大概要瘋了一樣去劇組和他家堵人,何遇當然沒去上門送菜,卻不想兩人還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見了麵。 何遇麵對季青臨時,心裏並不淡定。原身的事情現在就變成了他的事情,他不會為了滿足原身的願望去追求季青臨,但是原身所做的錯事他卻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原身給季青臨下藥,差點強上了季青臨,這是事實。 何遇心情很複雜,見電梯門開了大步跨了進去。 後腳季青臨跟了進來,偏頭看向何遇。何遇比他矮上幾公分,不刻意看他時濃密的睫毛像是將眼睛遮蓋了起來,此時他隻能看到何遇將唇瓣抿得緊緊的,竟有幾分緊張的意味。 隻不過當初被人撞破他做的醜事何遇都能肆無忌憚的叫囂,什麽時候見厚臉皮的他緊張過? 何遇定了定心神,然後開始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當然,隱去了裴子騫饑不擇食想睡他的那一段。 “昨天的生日宴有直播,房間是我朋友幫我開的,你要查很容易查到。”何遇極力撇清著自己和這件事情的關係。 季青臨隨著何遇走出了醫院,聞言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說的話。” 昨晚給裴子騫下藥的人他已經知道是誰了,他隻是謹慎起見來探一探何遇而已,何遇並不是一個擅於偽裝的人,撒沒撒謊他能很輕易看出來。 何遇拿出手機打車,打完車見季青臨還站在他身邊,他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抬頭看向了季青臨。 季青臨的長相很出色,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雙眼睛,瞳色很淺,像寶石一樣,乍一看幹淨清冽,最細看卻發現深邃複雜,很容易迷失其中。 何遇一看就意識到,這個季青臨絕不是原身記憶中的那麽簡單。 “青臨哥,”何遇延用的原身對季青臨的稱唿,道:“那天的事情……” 何遇想要道歉,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季青臨打斷了。 季青臨臉上沒有露出特別的神色,眼神卻帶上了一種壓迫感,嘴角微微下垂,他對何遇道:“不要在我麵前提起那次的事情。” 何遇察覺到了季青臨的不高興,便識相的把原本要道歉的話吞了迴去。 看來季青臨雖然表麵不顯,但是內心裏的確是非常介意的,他強行道歉可能會起反效果。 正好何遇打的車到了,何遇連忙對季青臨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我先走了。” 何遇上了車,關上車門後,他再度看了一眼窗外,竟然發現季青臨依然在看著他,神色不明。 何遇:…… 大概愛作死的人膽子都比較大不怕死,原身可以對季青臨死纏爛打,他卻本能的想離季青臨遠一點。 因為比起明麵壓人的任巍然、單純純粹搞藝術的牧辰和衝/動莽撞的裴子騫,萬事不動聲色的季青臨的心思更深,想必也更狠,而且出手時必然是出其不意,讓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車子發動,窗外的景色迅速後退。 季青臨收迴了視線,然後給任巍然打了一個電話。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何遇剛才的那一眼,通透,幹淨,這讓他有些意外,還升起一股探究的欲/望。 電話接通,季青臨道:“巍然,何遇和顧家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怎麽了?”任巍然聽季青臨主動提起何遇,眉頭一挑,道:“他又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