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一聲,碗盞碎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路曼蹲下身子慌亂地收拾著碎片,“對不起。”


    淩晨希握住她的手腕,淡淡道:“別弄了,小心割手。”


    他拿過掃帚清理地板,接下來是飯桌,然後廚房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他再次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杯溫水。


    路曼沒有接,隻是木然地看著他。


    “王源,真的迴來了嗎?”聲線裏有幾不可聞的顫抖。


    淩晨希把水杯擱在茶幾上,斂眉道:“還不確定,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路曼臉色一白,抱著腿把頭埋進膝蓋裏。


    許久,她終於抬起頭,“小哥哥,能不能幫我幫空調關了?有點冷!”


    淩晨希瞥了眼空調上麵顯示的數字,二十八度。


    但他還是撈過茶幾上的遙控器,傾長的手指迅速按下開關鍵。


    “滴”地一聲脆響,同時驚得路曼渾身一哆嗦。


    淩晨希拿過一條褥子,靠近路曼的時候卻被她躲開。


    “小哥哥,我給你畫幅像吧?”她說。


    墨色地眸中閃過一絲愕然,淩晨希點了點頭。


    路曼先起的身,她繞過落地窗戶,一步一步地邁上階梯。


    她指了指畫室中的方凳對淩晨希道,“你坐這。”


    “曼兒……”


    “不要說話!”


    她喝住淩晨希,開始熟練地鋪紙、清洗畫板、調色,臉上一絲不苟的神情像在對待一件珍惜的藝術品。


    可時間過得越久,淩晨希就越覺得不對勁,說是給他畫像,眼睛卻沒有正眼瞧過他一下。


    他故意側了側身子,豈料路曼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拿畫筆的手依舊飛快舞動著。


    眉心一跳,忽然想起她曾經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她說,我隻有在畫畫的時候才會心無旁騖,不會心煩意亂,不會憫人有天,更不會害怕。


    她在害怕……


    淩晨希神色忽地變得凝重,他起身快速繞到她身後。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可就算是這麽大的動靜,路曼依舊沒發現眼前的凳子上已經空空如也。


    畫紙上哪裏是他的像!分明隻有一些亂七八遭的塗鴉,五顏六色的,其中一抹黑漬在其中格外刺眼。


    “曼兒,別畫了。”淩晨希神色晦暗地握住她的手腕。


    路曼抬頭看著他,眼裏有些迷茫,“你怎麽起來了,我還沒畫好呢!”


    她的迷茫刺痛了淩晨希的眼。


    手用力一揮,啪的一聲,調色板被他掃到地上,顏料把地板沾得五顏六色。


    這聲響也驚醒了路曼,她看了眼調色板,接著又緩緩把視線扭向畫板上。


    “啊!”


    木架子在下一瞬傾倒在地板上,那抹肆意的黑色似乎在嘲諷她的無知。


    “好黑,外婆我怕!”路曼抱著頭痛苦地嚎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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