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察睡的正香,唿嚕聲甚至都讓樓下的人不免麵麵相覷起來,福康安瞧見海蘭察這樣,氣有些打不過一處來,他踢了躺著海蘭察的羅漢床一腳,“嗨!我們在聽戲,你倒是在睡覺!怎麽迴事呢?還不如迴家睡去!”


    海蘭察伸了伸懶腰,懶洋洋的說道,“我又不喜歡聽戲,也不想聽你們在這裏頭虛情假意的說話,還不如在這裏打個盹是了,”他看到了侯豔年在邊上,“侯胖子,我這會子肚子餓了,你去叫人下一碗麵條來!多放點醋,放點辣子!要大碗!”


    福康安搖了搖頭,也不理會他,自己個又坐了下來,“這戲你在宮裏頭還不得見?還真的正兒八經的坐著聽呢?”


    “來都來了,那就好生聽一聽,免得白跑一趟,”福康安看著戲台上千嬌百媚的魏長生,神色沉靜的說道,“你也好生聽一聽罷了。”


    海蘭察動了動肩膀,從羅漢床上起身,坐在了福康安的身邊,“今個可真是奇了怪了!你怎麽來了這裏,你瑤林的性子,我老海還不知道嗎?最是高傲,等閑的酒樓都不會去,更別說來這個地方了,怎麽今個自己要來,還巴巴的要我也來?我這才迴京述職,還想著好好多睡幾天!偏生又被你拉來了!嗨!”海蘭察一拍大腿,“這半天功夫,可都浪費了!”


    海蘭察其人最喜歡睡覺,特別是在作戰間隙的時候,但凡有一個可以躺著的地方,就能躺下也不脫下戰袍唿唿大睡,似乎睡覺就是海蘭察養神的方式,“有這個功夫,還不如迴去躺著,和這個老頭子說話,可真是沒意思,瑤林還有耐心和他打太極拳呢!”


    福康安微微搖頭,“這也不是我想要這麽做的,隻是實在是場麵上,不得不如此罷了。”


    “你們這話裏頭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我聽著迷糊的很,”海蘭察聽不懂,所以就忍不住困倦起來要躲開了,“什麽時候你也學起來這樣雲裏霧裏說話了?”


    “想著在官場上有些成就,自然就要這些說話,不然的話,隻怕是別人話裏頭的意思,你都聽不明白!”


    “那你告訴我,”海蘭察摸了摸腦門,“這個三和,話裏頭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他在內務府當差有些日子了,想要再動一動。”


    “動一動?去哪裏?”海蘭察奇道,“內務府可是天下最有油水的地方了吧?怎麽還想著要去別的地方?依我看,這個老頭子走路都走不動道兒了,還要幹嘛呢?內務府再賺幾年銀子,也就可以退休養老了!”


    “他可不這麽想的,”福康安說道,他看著戲台上的杜麗娘,正在帶著春香一起遊園,這是非常好看的一出戲,可福康安似乎在出神,並沒有把名角兒打點精神演的戲放在眼裏記在心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隻怕是想入軍機處了!”


    “這個老兒勁兒真好!”海蘭察吃了一驚,笑道,“軍機處那可是天下最忙的地方,身子若是不好的,隻怕是都在裏麵幹不了,明瑞大帥不就是如此嗎?實在是受不了,這才是外放到成都去的,算起來,這又是好幾年沒見麵給他請安了!”


    “那你說說,他還能去哪裏?”福康安搖了搖頭,“原本就是工部尚書上退下來的,如今若是再迴去,自然也不是迴六部了,還是要更進一步。”


    海蘭察笑道,“這倒是個官迷!”


    “這事兒怎麽又來找你了呢?”海蘭察問福康安,“什麽時候瑤林你還管起這些破事兒了?哦我明白了!”海蘭察後知後覺,這會子才明白了什麽,“今個來聽戲,壓根就不是為了聽戲,而是要和三和說這個事兒嗎?你們這些人啊,”海蘭察怒視福康安,“可真夠壞的!還把我也給拉上來,趟這一趟子渾水!”


    福康安和海蘭察關係甚好,所以海蘭察瞪大了牛眼怒視福康安,福康安不以為動,“怎麽,讓你來還委屈你了?你不是和這侯會首,昔日在緬甸,都有過交情嗎?”


    “是有交情,嗨!”想起了昔日的往事,海蘭察就不免來勁兒了,“這商會,算起來,還是我和侯胖子一起建的!我們兩個一文一武,大殺四方,把那些商人們啊,是通殺!一個都沒放過,這幾百萬兩銀子,就是這時候賺來的,你瞧見沒有?侯胖子對著我如此的尊敬,那就是因為我,”海蘭察拿起了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就是這樣的厲害!這個商會算起來還有我的大功呢!”這時候侯豔年端了一大碗麵條進來,“這才是人家聽我話的緣故!”


    福康安笑而不語,低頭喝茶,這時候牡丹亭的《遊園》一折看完了,侯豔年擺手,示意底下的人先把戲停了,海蘭察卻不吃麵,隻是歎氣道,“算起來我如今都沒麵子了!沒曾想,到了侯胖子你這裏,就給我吃碗麵,我倒是不介意,隻是你呀,都忘了昔日咱們共患難的真情了,怎麽,”海蘭察接起來了之前的話題,“現在侯胖子你抖起來了,以前的交情都不認了,是不是?”


    三和給侯豔年吃了一顆定心丸,現在的侯豔年不緊張了,所以麵對海蘭察諷刺的話兒,他不慌不忙,擺手道,“伯爺說的什麽話兒!您這樣說,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那你這會子還和我打馬虎眼呢?咱們昔日說起來都是給納蘭大爺一起幫襯著幹活的,怎麽,如今問你要這位納蘭兄弟去什麽地方了,你倒是說不出來?這還把我放在眼裏嗎?”


    侯豔年有苦說不出,又不能說實話,福康安聽到海蘭察這麽說,心裏頭一動,“你要找這位納蘭兄弟說什麽呢?”


    “就是想問一問,我這日後的前程怎麽樣!”海蘭察說道,“這緬甸的戰事也打了好些年了,我這渾身癢癢,總是想著要再去那裏打一打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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