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眾人轉過頭一看,隻見到宮門之內也出來了一位穿著蟒袍的青年男子,也不知道在廊下呆了多久了,隻是聽著眾人在這裏說話,一直自己不曾發聲,金秀見到此人,微微一笑,朝著來人福了福,“六貝勒吉祥。”


    馬有德和鳴翠對視一眼,怎麽好端端的這位主兒來了?不是剛才還在禦前當差嗎?怎麽這會子就來了此地?眾人不敢怠慢,忙又行禮,“六貝勒吉祥。”


    “你們都圍在這裏做什麽?”慎貝勒六阿哥永瑢皺眉說道,“等會聖駕就要到了,你們還在這裏喧嘩,是脖子癢了嗎?”


    “不敢,”鳴翠忙出列稟告,“是十二福晉在此胡攪蠻纏,想著要衝撞同樂園的差事兒,奴婢正在和她理論……”


    鳴翠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永瑢打斷了,“說這些個做什麽!我在禦前聽的清清楚楚,今個演戲的事兒,就是交給十二福晉來辦的,你們絮叨什麽?趕緊著把人都散了!”


    永瑢壓根就不是來分辨什麽是非曲直的,而是直接了當的告訴眾人,自己是站在十二福晉元氏這一邊的,“趕緊著散了!”永瑢不耐煩的說道,“這裏頭還亂糟糟的,像什麽話兒!”


    “六阿哥!”馬有德忍不住開口了,“這是皇貴妃吩咐的!你想必不能攔著皇貴妃的懿旨!”


    這話一說出來,鳴翠心裏頭一叫苦,就覺得要糟,果然永瑢原本臉上隻是有些不耐煩而已,可聽到這話,臉色陰沉了下來,盯住了馬有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本座乃是內務府大臣!”永瑢高傲的抬起頭來,“南府的差事兒什麽時候歸著皇貴妃管了?皇貴妃這樣的不懂禮數不懂規矩嗎?還是你這個奴才在胡亂傳旨?當著本大臣的麵也敢胡說八道,”永瑢森然說道,“我看你是真活不耐煩了!”


    “來人!”永瑢吩咐身後帶來的禦前侍衛,朝著馬有德一指,“將這些人趕出去!若是有人膽敢阻攔,就將這個首犯就地拿下,等會本座就親自帶到皇貴妃麵前,問皇貴妃到底是怎麽一個迴事!”


    馬有德自然不敢再胡亂說什麽,永瑢前來吩咐眾人,名正言順,他是內務府大臣,內務府的任何事兒,他都能過問,南府的差事兒,他自然有資格認定給誰,就算是不合規矩,的確也不是馬有德一個太監可以置喙的,而且從規矩的角度來說,皇貴妃沒有資格來插手南府的事兒。


    鳴翠按住了馬有德,她知道今個已經是輸了,若是皇貴妃不親自來,無人可以壓得住身為內務府大臣又是宗親慎貝勒的永瑢,而皇貴妃這時候卻又被皇太後叫了去,自然是不能來此了。


    鳴翠等人退出了清音閣殿前,馬有德焦急的說道,“這會可怎麽辦!”


    “這會子沒法子了,”鳴翠歎氣道,“元氏一定是有備而來!咱們在宮外的事兒沒辦好,瞧著她的樣子隻怕是還留了幾個人在這,隻要能把新戲撐起來,誰也奈何不了她,除非是等會她出什麽差池了。”


    “這個賤人花招多的很,想著要她出差錯,隻怕是難!”馬有德咬牙切齒的說道。


    “今個的事兒不算什麽,隻不過是咱們失了一著棋罷了,”鳴翠苦苦思索,“主子要注意的不是這個唱戲的小事兒,而是要想想看,元氏到底是積累了多少的力量,這一次表現出來,竟然是連主子也要吃了虧去!”


    馬有德睜大了眼睛,一半是因為氣憤,一半是想到了鳴翠所言及的那些恐懼,“今個先是容妃說話,讓萬歲爺想起了元氏的差事兒;後頭又是六阿哥過來解圍,不然的話,她今個決計討不了好的去!”


    “不僅僅是這兩位,還有別人!”鳴翠低聲說道,“沒人幫襯,她的人怎麽今個就能帶入圓明園?還有其餘的人!”鳴翠咬牙說道,“這個元氏,不知道什麽時候結交了這麽多的有權之人,不然的話,今個就算是她找迴那些角兒,也別想是躲過主子娘娘的眼線,無聲無息的帶入到宮裏頭來!”


    若是金秀聽到了鳴翠的如此分析,簡直會親自給鳴翠鼓鼓掌,鳴翠雖不得親眼所見,但是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而鳴翠沒想到的一點,那就是皇太後要叫皇貴妃去,這也是金秀請崔嬤嬤代為傳遞的,若不是把這尊最大的佛給攔住,同樂園這裏,又怎麽會自己個能說了算?皇貴妃駕臨,那麽她就可以吃準金秀不敢禦前失儀了。


    “那咱們該怎麽辦?”馬有德恨恨說道,他也對著金秀十分厭惡,自從皇貴妃得勢之後,馬有德雞犬升天,已經許久沒有在六宮之中丟過臉麵了,而金秀的出現,讓他反複丟臉,不僅是在皇貴妃跟前,更是在六宮眾人眼前,今日之事,過不了今個晚上,圓明園必然能傳遍,到時候馬有德的臉又要被踐踏幾遍了,“今個就容許她這樣得意了?”


    “今個辦成了這個大事兒,她必然要得意洋洋的去各方聯絡,”鳴翠冷靜的說道,她適才通紅的臉,這會子已經恢複了平淡的白皙,“咱們不著急,接下去阿哥所哪裏到處都叫人守住了,我就不信,她不會露出馬腳。”


    “你說的很是,”馬有德陰險的笑道,“無論是和誰結交都是犯了宮中的大忌,到時候隻要把這個事兒給定下來,有了死證據,萬歲爺就饒不了她!”


    鳴翠歎氣道,“哎,那是以後的事兒了,接下去娘娘知道了這事兒咱們兩個辦不成,她先是饒不了咱們了。”


    馬有德打了個寒噤,“那個時候若是這個元氏把她攔著,放在外頭自生自滅的,也就沒有這麽許多事兒了!”


    且不說馬有德等人如何哀歎,永瑢驅散了眾人,金秀過來微微一福,“我今日見到清音閣到處煥然一新,貝勒爺辛苦操勞了不少。”


    永瑢管理營造之事,清音閣就是這些日子他第一件辦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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