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還是比較隱蔽的,畢竟剛開始發生沒多久,而金秀讓小葉子去盯梢,也就是為了這個,可以迅速的反應,說服富察氏花不了多少時間,以至於到了承乾宮明貴人此處,明貴人竟然不知道這個事兒。


    明貴人鵝蛋臉上露出了微微的凝重之色,遠山眉微皺,“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在片刻之前,我得了消息,就過來找貴人了,估計福三爺既然出手了,那些奴才們自然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起碼,總是要吃板子的,”金秀看到了明貴人臉上的神色,心下有數,“熱鬧咱們在這承乾宮中也是看得到的,娘娘,您說,這事兒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明貴人微微吃驚,但隨即平靜下來,“不過似乎是和我沒什麽相幹。”


    “娘娘這話呀,就不對了,”金秀笑道,“咱們都是住在宮裏頭的,就算是咱們隻是看戲,那這些事兒也是和咱們相幹的,不會說咱們置身事外的,您想想,福三爺為了誰出頭的?”


    “自然是十一福晉。”


    “那為何為十一福晉出頭呢?”


    “還是皇貴妃交給十一福晉的差事兒太難了些,”明貴人微微有些疑惑,不明白金秀為何問,但還是依著金秀的問題迴答了下去,到了這個時候,她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是,福三爺,難道是想著要對付皇貴妃了嗎?”


    “說到對付,這倒是太過分了,”金秀搖搖頭,“依我之見,不是對付,而是警告。”


    明貴人或許覺得福康安是飛揚跋扈之人,會和皇貴妃針鋒相對,但是金秀知道福康安素日裏有些囂張不假,但大節上是有分寸的,不會說對著那些鬧事的宮女太監們下重手,更不會是為了十一福晉富察氏的差事兒被刁難就和皇貴妃針鋒相對。


    “隻是警告,警告皇貴妃不要做的太過分,我來之前,已經勸了十一福晉去儲秀宮了。”


    “什麽?”明貴人聽到這話更是驚訝,更多的是帶著一絲迷惑和不解,“福晉讓十一福晉去儲秀宮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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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三爺撐腰,那麽十一福晉自然可以交差了,娘娘心裏頭還不是明鏡兒一般?皇貴妃交給她的差事兒,壓根就沒有那麽難,六宮雖然有怨言,可到底不算什麽要緊的,還是皇貴妃自己個存著刁難之心,才讓十二福晉這樣下不來台的。”


    “你會這樣幫襯十一福晉……”明貴人看著金秀,若有所思,“真是難得,若是我的話,隻是看著不幫忙,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明貴人較之其餘的嬪妃來說,還算是火候尚淺之人,這樣直接的話兒,別的嬪妃隻會心裏頭思量,但絕不會是這樣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她這樣說出來,金秀倒是知道了明貴人的意思,“哎喲,貴人說笑了,我們同為妯娌,且不看別的,這個情分上,還是要講究的,自家人不幫襯自家人,還算什麽呢?”


    什麽自家人,明貴人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金秀和富察氏就應該是天生的對頭,而不是現在這樣看上去還聯合起來,金秀還自動貼上去要幫襯什麽?


    真是見鬼了。


    “我和十一福晉是一起的,這是無可奈何之事,”金秀看懂了明貴人不以為然的神色之中含義,明貴人自然覺得不該幫助十一福晉,就好像是十一福晉富察氏她自己個也是這樣想的,“皇貴妃又想著要打壓十一福晉,也不願意放過我這個十二福晉,南府就是她給我找的麻煩,而十一福晉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兩個若是各自為政,不管對方,不抱團起來一起取暖,隻怕是宮裏頭的日子,就更艱難了。”


    “幫著十一福晉就是幫著我自己,這就才是我今個要和貴人說的事兒。”


    “為什麽要和我說這個呢。”


    “很多時候,我們隻需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一起對付著就是了,娘娘覺得我和十一福晉不對付,但我們共同的敵人是誰,自然不必明說;而娘娘和我們共同的敵人,難道不是同一個人嗎?”


    明貴人默然不語,她之前也是存了這樣類似忽明忽暗的心思,預備著挑撥元氏和皇貴妃去放對,但她再怎麽說,也說不出金秀這個意思來。


    “皇貴妃膝下兒女雙全,又是執掌六宮鳳印,深受萬歲爺喜愛,真真是如日中天,我們這些福晉尚且忍耐不了,何況娘娘乎?若是真的受不了,日後反正分府別居的,這紫禁城不過是暫居之地,忍忍也就過去了,可娘娘呢?”


    “您受得了這樣的日子嗎?”


    “自然是不成的,”金秀的話兒很是蠱惑,明貴人一下子就喃喃說出了心裏話,“誰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呢?”


    哪樣的日子?明貴人沒有明說,但是誰不知道?兩人都知道,明貴人也想過六宮顯赫的日子,若是入宮了,不想過這個日子的人,必然是蠢蛋,要不就是虛偽類似王莽。


    “是呢,所以娘娘接下去也該有所作為了,這處偏殿雖然好,可到底是太小了,就好像是一座小廟容不下大菩薩一般,娘娘該有另外的出息。”


    “這是你自己個的意思,還是也有十一福晉的意思?”明貴人從怔怔中迴過神來,來不及不好意思,忙追問道,“這要先問清楚了。”


    “我隻能表示我自己個的意思,但十一福晉那邊,若不是我幫襯著,福三爺也不會今個去南薰殿,而十一福晉也是在我的勸說下,這才去了儲秀宮想著交差,而舒妃娘娘,已經在儲秀宮等著了,預備著就要為了十一福晉的差事兒幫襯著說話。十一福晉的差事兒肯定能交差了。”


    “如此肯定能成,”明貴人笑道,“福三爺都出馬了,皇貴妃會好生掂量掂量的,再怎麽樣,她也越不過孝賢皇後的家裏人去。”


    是越不過福康安,皇貴妃可不是富察家誰都不敢欺負的。但其餘的人皇貴妃還是敢的,不然的話也不會鬧出今個這麽一出。


    金秀的意思,自己是足夠影響十一福晉,並且利用到福康安的勢力的,這話必須要說清楚,根據金秀素日裏頭的分析,明貴人可不算是很聰明的人,腦子不一定轉的過來,若是不說清楚了,明貴人還以為自己在裝腔作勢呢。“十一福晉懦弱了些——這可真不是我說她壞話,這樣的家世,還被欺負成了這樣,今個若不是我通風報信,隻怕是福三爺還不知道這一迴事兒,也不會說,鬧到南薰殿去,不如此,十一福晉的差事兒,永遠交不了。”


    明貴人歎氣,“皇貴妃真的太厲害了!”


    “皇貴妃的確厲害,”金秀歎息道,“高恆居然也和她狼狽為奸,不僅是扣住十一福晉要發的春衫料子,更是無故把南府的劉太監關起來,預備著要下獄,如此威風真是誰也比不過了。”


    “可其餘的人,竟然一個能對付她的人都沒有!妃位上都是默默無聞之人,容妃聽說很得寵,但我入宮這麽半年了,從未見過她,一位不住在東西六宮之中的寵妃,就算是再得寵,又有什麽作用呢?根本就壓不了皇貴妃的氣焰。”


    現在永盛皇帝的後宮之中,僅次於皇貴妃的貴妃位置上是一位都沒有,如此的話,壓根就不能夠分皇貴妃在六宮的管理權,而妃位上,如今看得到,一個得寵的都沒有,容妃是一個異類,不住在紫禁城之中,皇帝再寵信,也算不得什麽,其餘的愉妃豫妃舒妃等人,真是無一人可提。


    所以金秀說的,真是絕對絕對的實話,“那些高位的妃子不成,我也就隻能是找別人了,貴人是我最好的人選,年輕貌美,又是很得聖眷,旁人再也比不來的。我和十一福晉,和明貴人您的敵人都是一樣的,為何不聯手起來呢?若是咱們幾個能聯合起來,皇貴妃必然是要收起她的氣焰了。”


    “這話未免就太誇張了,”明貴人很是心動,但麵上還保持著矜持之意,“皇貴妃可不是咱們的仇人呀,咱們尊敬著她,她隻要別對付著咱們就行了。”


    明貴人心動了,但是目前還擺著臭架子呢,金秀微笑不語,起身福了福,“看來娘娘還要再想一想,不過六宮之中的日子很長,娘娘有的是時間想一想,不過請娘娘不要忘記了,我這裏頭已經讓南府的劉太監放了,而十一福晉也交差事兒了,眼下我們暫時沒有別的事兒要煩心的,可以耐心等待了。”


    金秀告辭退了出去,明貴人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來遊說自己個嗎?怎麽這會子一言不合就走了?


    金秀所求的當然和明貴人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明貴人之前來拉攏金秀,主要目的還是想著攛掇金秀去和皇貴妃爭鬥,自己個好坐山觀虎鬥的,而金秀今日來所提的意思,還是要兩個人,或者是捎帶上十一福晉那邊,結成同盟,互相援助罷了,雙方的地位是平定的。


    明貴人覺得有些好笑,但又覺得金秀的話兒有些道理,一時間有些搖擺不定,故此也沒有留十二福晉再說話,不一會,藍鵲兒急匆匆的跑進來了,“主子,主子,南府的那個太監真的放出去了,還是三和大人親自去放的,而福三爺真的帶了侍衛在南薰殿,把那些太監們拉去,看著內務府的人打了板子才走的!”


    “那十一福晉呢?”


    “十一福晉?”藍鵲兒有些不懂,“娘娘怎麽說她呢?奴婢不知道十一福晉在何處啊?”


    明貴人正欲嗬斥,但想到剛才藍鵲兒出去打聽消息的時候,她和金秀還沒有提到過十一福晉富察氏,明貴人很是相信這位宮女藍鵲兒,所以就把金秀剛才說的話,告訴了藍鵲兒,“你說,她的話有沒有道理?”


    “奴婢別的可就不知道了,”藍鵲兒笑道,“這些事兒該是主子定奪才好,但是十二福晉一件事兒是說對了,哪位十一福晉可真是懦弱極了,若是她真的去了儲秀宮,必然是有人慫恿著,咱們合宮殿見不是也瞧見了,十一福晉恨不得就在皇貴妃麵前消失了才好!儲秀宮是巴不得就不去!”


    明貴人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我原本想著就算是要聯手,和富察氏聯手就好了,何必還搭上她呢?隻是你說的不錯,靠著十一福晉這樣軟綿的性子,隻怕是什麽好事兒都不能成!”


    “這位十二福晉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藍鵲兒看到明貴人似乎對著元氏生出了一些佩服之心,心裏頭總覺得不怎麽舒服,於是連忙插話,“她是什麽身份,在宮裏頭是什麽地位,她自己個心裏頭一點數都沒有嗎?竟然和主子娘娘您說這些話兒來!”


    明貴人微微一愣,“怎麽,藍鵲兒,你覺得她這些話兒是不該說嗎?”


    “自然是不該是她說,該是主子您來說才對呀,您是貴人,她隻是一個小小的福晉,在宮裏頭她還是晚輩,哪裏有晚輩朝著長輩說這些事兒的道理?”藍鵲兒有些憤憤不平,“太沒有禮數了!娘娘就是好脾氣,若是奴婢在的話兒,必然是要攔住她不許她胡說這些的。”


    明貴人聽著有些道理,“你這話兒不錯,該是這個意思,那我就不理會她罷了,橫豎她也說等一等,讓她等著心急好了,”明貴人也不蠢,“皇貴妃若是一心念念要對付著她們,我這裏頭就得空許多了,不至於烏眼雞似的一個勁兒的都盯著我。”


    “主子說的極是了。”


    金秀從承乾宮裏出來,也不去別的地方,徑直繞過禦花園,就到了舒妃的宮裏頭等著,李如全迎接了進來,宮女玉子來斟茶,這算是昔日的老相識了,玉子長大了不少,看上去倒是有些少女的模樣了,她見到金秀也很是親熱,但還是拘著禮數,先是奉茶,金秀讓她留在邊上說話,問了一些別的話,聽說一切妥當,金秀也就放心,又告訴她,“得空了來我哪裏,吃一些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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