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決定給福康安找些事情幹,免得他賊心不死,還真的以為自己是西王母轉世,有起死迴生的蟠桃。


    這就是金秀適才在晚上屋內寫的另外一本冊子,花費時間甚多,卻也似乎沒有什麽頭緒,“我為何和馬頭,還有在南邊的時候和中堂大人都說無可救之法?的確是因為,在如今的大玄,是不可能有藥治療肺癆的。”


    福康安先是看了一眼金秀再次拿出來的冊子,隨即又盯著金秀看,聽著她接下去要說什麽,“但不是這個時代之中,的確是有解救之法。”


    “怎麽解救?金姑娘你可知道?”


    “我隻知道知其然,卻不知其之所以然,所以我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救治肺癆。”


    果然!福康安心裏頭狂喜,他刷的站了起來,“你說,金姑娘你說!是什麽藥?就算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求了來!”


    “這藥,世間是沒有的,或者說,並不是我們的中藥,是可以采摘晾曬入藥的。”


    “那該怎麽求?”


    金秀先不迴答這個問題,“何為肺癆?除卻咱們的太醫的解釋外,我們師門也有另外的一個說法,那就是因為一種人肉眼看不見的毒素引起的。”


    “毒素?看不見?”


    “是,人是無法察覺這種毒素的,這種毒素又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力,可以滋生的,宛如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個解釋讓福康安很不懂,“我不太明白,這毒素是活的?”


    “是,三爺可以把他當做是一群人看不見的毒蛇,不停的繁衍壯大,肺癆就是這麽一種看不見的毒蛇引發的,他們入侵了肺部,把整個肺都當成了毒蛇的食物,不停的把健康的肺吃掉,肺唿吸的功能漸漸喪失,然後最後人踹不過氣來,唿吸困難而死。”


    這麽一解釋,一比喻,福康安就明白了,“那麽我們要找殺死這種毒蛇的藥物,是嗎?”


    “是。”


    “這藥哪裏找?”


    “人間皆無。”


    “這話又是如何解釋?”福康安微微皺眉,“難不成在天上。”


    “這種藥不是直接就是找得到的,就宛如煉金,金銀礦在山石之中,要通過繁複的程序才能把金銀給提煉出來,但普通人看到這些礦石,必然以為是尋常的石頭,隻有專業的人,才能夠找出裏頭的寶貝。”


    “金姑娘的意思是,這藥或許是在很普通的東西之中,但隻是要提煉出來,這是一件難事兒,是嗎?”


    “三爺睿智,的確是如此,”金秀滿意的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一點就透,“提煉出來,用這個藥再把肺部的這些人眼看不見的毒蛇給殺死,肺癆,自然就能好了。”


    這個理論新鮮的很!而且福康安對著金秀的為人作風說話風格都不算感冒,但他非常清楚麵前的這位八旗少女,說話從來不會無的放矢,自己的登門拜訪,的確是有效!“金姑娘已經把這個方法,寫在這冊子上了嗎?”


    “是。不過我要提醒三爺,這不是簡單的事兒,你可見過兩淮煮鹽?那隻要把海水撈起來,放進鍋裏頭煮開就行了,而這個提煉之法,不是尋常人能後掌握的,這種藥,也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


    “你是說天上之方嗎?”


    金秀朝著自己的身後指了指,“算是天上之方吧!”她原本想說乃是後世之法,但想想若是如此說出來,福康安必定以為自己是胡言亂語失心瘋才這麽說的,這樣反而不值當了。


    “而且這法子,我隻是知道一個大概,”金秀歎氣道,“我所學並不是神農之術,這法子我知道路子是對的,但我自己個不會,也不知道如何提煉,隻能是提供一個大概的方向,所以這個法子,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或許五十年,”


    “也或許需要一百年。”


    福康安又有些失望了,但他馬上打起精神振作起來,“無妨!書山有路勤為徑,隻要知道法子,我不怕尋不到這種藥!花上十年二十年都是值得的。”


    肺癆是絕症,福康安是知道的,他深深難過在家裏頭險些一蹶不振,傅恆是他一輩子高山仰止的目標,也是他心中最仰慕和最崇拜的男人,這樣的父親宛如星辰,宛如大海,不該也不能就這樣化作流星,亦或者是大海幹涸,還是二哥福隆安不經意發怒的一些話,提醒了他:“那個妖女!就是那個鬆鶴樓上的妖女,說什麽阿瑪不該去南邊,隻怕是有所不測,真是罪該萬死!竟然如此紅口白牙的詛咒阿瑪!”


    福隆安原本是要叫人去抓了金秀來問罪,他還不知道金秀已經成為了待選的秀女,成為了永基即將過門的福晉,福康安的這一席話,倒是讓福康安腦海之中宛如閃過了一道閃電,對啊,元家姑娘竟然知道父親可能遭遇不測,那麽必然有規避挽救之法,之前他也派人來拜訪過,隻是那個時候桂大奶奶如何敢讓那西貝貨的“金姑娘”和外人相見?自然是要馬上迴絕,可福康安又不好硬闖,隻能是硬生生等到了這個時候。


    所幸好飯不怕晚,終於還是有解救之法!福康安要伸手拿過金秀麵前另外那一本車子,但金秀按住了,福康安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明白,“金姑娘想要什麽?”福康安還是以前一樣,覺得金秀又是要有所求,要有交換了。


    “這不是咱們的神農之術,也和太醫院的東西完全不一致,如果三爺拿去了,這事兒抖露了出來,怎麽辦?”


    “你的意思是,不要說出你的名號嗎?”


    “這是逆天之事,我拿出來,雖然對著我無憂,但多少是犯忌諱的,”金秀歎氣道,“我不是舍得此身,也不是舍得此術外泄,但三爺想想,”金秀起身,轉過身子朝著外頭的漆黑深夜探望去,黑夜之中什麽都看不見,就好像是這個時代一般,“若是外頭的人知道,我這本應該足不出戶的八旗秀女,知道這些秘術,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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