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既然這麽說,圖海也馬上去迴複,“外頭的馬大爺不願意走,”他迴來稟告,“說還要請您來說一句話才好!”


    馬大爺?“是不是馬頭?”


    “是之前來過的哪位。”


    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什麽是忌諱……不過想想,現在也沒什麽人會來盯元家,金秀點點頭,“那就請他進來吧。”


    來的是福康安的伴當馬頭,金秀就站在屋簷下,看著圖海帶著馬頭進了中庭,他手裏頭捧著一個盒子,見到金秀,於是就在院子裏頭打千請安問好。“我們家太太派奴才來請姑娘的安,年下忙,不得空,這些日子得空了,所以馬上來。”


    馬頭很是機敏,知道在這大庭廣眾的情況下,不該說到福康安,金秀點點頭,“馬頭大叔不必多禮,您請起罷。”


    “我們家太太還送了一盒東西過來,說是給姑娘添妝奩的,還請讓奴才直接麵呈才好。”


    這個福康安,還和自己玩什麽別的心思,自己個若是不讓馬頭進來,這東西就不送了嗎?還巴巴的寫了這麽一封信來,金秀暗笑,“多謝您家太太了,海表哥!請馬大爺進來,天寒地凍的,喝杯茶熱熱身子。”


    玉芬已經是準備親自下廚給金秀燒午飯了,妹妹帶著弟弟在自己的屋裏頭,圖海倒了茶來,識趣的告退,“我去瞧一瞧小表弟如何了,這些日子淘換了新鮮的羊奶來,也不知道吃的可口不可口。”


    他退了出去,馬頭將盒子放在了炕桌上,隨即一打開,上麵整整齊齊的擺好了十二個銀元寶,“這是我們家三爺送給姑娘的,說是舊年不得空,過了年又不得見,如今聽說可以出入了,這才送過來,恭賀姑娘大喜。”


    金秀拿了一個起來,沉甸甸的,“這裏有多少銀子?”


    “二十兩一個,一共二百四十兩。”


    那銀子紋理細密,散發著柔和的銀光,地下還印著字兒,金秀看了看,隨意的丟了迴去,元寶之間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三爺出手真是闊綽,這兩百四十兩銀子,足夠捐一個道台了,若是給我們家,以前的開銷,隻怕是二十年都夠了。”


    “隻是這銀子我不能收,”金秀搖搖頭,若是在以前,肯定是十分動心了,這二百多兩銀子足夠讓全家衣食無憂多年,可金秀一是在雲南見了不知多少比這個多的多的銀子,二來是解決不了福康安的問題,起碼解決問題才能夠收錢,這個公平交易的原則,金秀還是有的,“他所求的事兒,我解決不了。”


    “三爺問過太醫院的人,都說無法,”馬頭也就是在這室內,臉上才露出了焦急之色,“都說無法救治了。”


    福康安問的就是傅恆的病情,“我不可能比太醫院的太醫更有水平,”金秀搖搖頭,“太醫們都無法控製的事情,我也沒辦法。”


    “可姑娘您到底是說過要把金雞納霜帶到緬甸去!征緬甸的副帥阿裏袞,原本也是重病不得醫治,十二爺拿了大內珍藏的金雞納霜,就把他給治好了!若是沒有十二爺帶藥去,隻怕是京中再送這個,阿裏袞都死了!”


    “您還說過中堂大人不該去南邊,說是南方不利大人,如今這一切都應驗了,所以三爺沒法子,也就隻能來找姑娘您了!”馬頭顯然是十分執拗之人,他壓根就不相信金秀沒有辦法這件事情,麵前這位神奇的元家姑娘,甚至都沒有直接問自己的來意是什麽,就已然明白自己所求是什麽,顯然,她是知道的!


    馬頭跪了下來,“您要什麽,隻管告訴奴才,奴才就算是拚了命,也要淘換了來!”


    金秀當然清楚,一個家族的頂梁柱,若是出現了問題,會是什麽嚴重的後果,特別是傅恆這樣的大人物,但她的確是沒辦法,“把你殺了也是沒用!”金秀無奈又生氣的說道,“沒用東西可救,那可是肺癆。沒用辦法的。”


    馬頭隻是糾纏不清,還跪在地上拚命磕頭,砰砰砰的,沒幾下,額頭就盡數烏青,還流出血來了,“好了,”金秀真是無奈,俗話說物效其人,沒想到這仆人和主人的性子也是一樣,福康安亦是這種不撞南牆不迴頭執拗之人,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得到,而馬頭也是這樣,也不哀求什麽,隻是磕頭,要金秀給一個答案。


    “好了!”金秀氣得拍了一下桌子,“我和你說不清楚,你去把福老三給叫來!我和他親自說!”


    馬頭大喜,“我這就去請三爺!”


    “別忙,”金秀幽幽說道,“我如今是十二爺未過門的福晉,青天白日的,福三爺就來登門拜訪,怎麽,怕外頭的人不知道嗎?怕他們不知道我和三爺是舊相識?”


    這的確是有道理的,而且金秀如今乃是入選的秀女,起碼不能夠隨便外出吧,所以還是要湊好時間,“夜裏頭三更,”金秀慢慢的說道,“還是在那個亭子裏頭,我等著他來。”


    馬頭忙答應下來,他這會子著急傅恆的身子十分能夠痊愈,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後花園,夜半三更,青年男女幽會,代表了什麽含義。


    他打了個千,得了金秀的準信,準備離去了,福康安不是這麽交代的,但他用這樣的法子來求了金秀一句話的鬆口,顯然,他比自家三爺要看金秀看得更清楚一些,知道這位姑娘,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把這銀子拿迴去!”金秀不耐煩的擺擺手,“我若是想要銀子,也不會問你家三爺要,再者,今日拿銀子來,可算是侮了我!”


    馬頭剛離開,桂大奶奶就從裏間搖搖擺擺的走出來了,她的神色很是迷茫,看著金秀看了好一會,對著馬頭威風霸氣的金秀,對著桂大奶奶可就不敢放肆了,忙起身,她都忘了,桂大奶奶就在裏頭睡午覺,“姑爸您起來了?”


    “瘋了,真是瘋了?”桂大奶奶看了金秀一會,搖搖頭,說了兩個詞兒,又隨即搖搖頭,“真是瘋了,有銀子送上門,你都不要,你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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