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主神色奇怪的很,“我這一輩子跟著你?真是天大的笑話!”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倒是把黑黢黢的臉色衝淡了不少。


    兩位老者自然是高興極了,於是又叩拜連連,金秀望著若有所思的孫士毅,“智冶兄,您看這個事兒,能不能做得?”孫士毅撚須沉思一番,隨即點點頭,“自然做得,桂家忠義為國,隻要是這兩件事兒辦了,大帥自然也會看中桂家的。”這兩件事兒,一個是聯絡下緬甸的敏家,一個是聯絡各地的土司,都是為了策反,給緬甸國王添堵的,這兩件事兒不好辦,但桂家也隻能硬著頭皮去辦,而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這個機會,錯過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了。


    有了孫士毅的背書,桂家自然就更能放心去辦這些事兒了,至於桂家少主,那麽自然是不能出去的,先小人後君子,桂家少主多少是人質的身份,留在大營,桂家的其餘人,就能夠甘心為大軍辦事。


    “智冶兄,可聽說過暹羅的起義嗎?鄭信,聽說過此人嗎?”


    孫士毅隻是聽說過這個名字,“好像是暹羅國的一個大將,現如今正在暹羅那邊舉兵呢,至於其餘的事兒,我還真不知道。”


    金秀望著桂家的兩位老者,“鄭信乃是暹羅國的大將,孫大人所言是對的,如今緬甸雖然占據了暹羅國,但這位鄭信帶著不少士兵反抗暹羅統治,如今聲勢極大,緬人要死守老官屯也是有原因的,此地乃是通往暹羅的要道,若是這裏失守,暹羅國肯定就要複國了。”


    “現在可是緬甸最艱難的時候了,智冶兄!”金秀朝著永基眨了眨眼睛,“下緬甸、咱們大軍對峙,還有蠢蠢欲動的土司們,另外桂家也會幫著咱們,還有這暹羅國的叛亂,您說,這是不是緬甸最難的時候了。”


    “所以,孫大人,我的意思是,”永基開口了,他一直沒有說話,今夜聽得比較多,但有些時候說的話比較少,但隻要一說出來,那麽就足夠讓人會重視,“該派使節出去聯絡這位鄭信了。”


    “派出使節?”孫士毅說道,“聯絡鄭信,讓緬甸人後院起火!?”


    “是,納蘭公子說的再對不過了,”永基點點頭,“鄭信這個人既然能夠在緬甸攻滅暹羅國的情況下還能拉起一支隊伍反抗,說明這就是極為厲害的人才,這樣的人才可要緊緊拉住,不能被孟駁給搶走了。”


    “給孟駁搶走了?”孫士毅有些不解永基的話,但是他旋即明白了,“的確是!若是孟駁梟雄本性,先拿一些東西,比如封號還是封國什麽的,安撫了鄭信,到時候他先來和咱們決一個勝負,那麽的確是不好了!”


    “隻是這使節派出去了,到底要給什麽官位,給什麽許諾,這才是難辦的啊,”孫士毅倒吸一口涼氣,“大帥雖然是軍機大臣,又是西南征緬大元帥,可這些藩屬上的事兒,不是那麽簡單的。”


    “何必給什麽東西說的清楚呢?”金秀笑道,“鄭信我知道這個人,是一位梟雄,凡是梟雄,必然是明白一點,那就是,沒有付出就是沒有迴報,他若是沒有東西可以報答天朝,那又何必給什麽多餘的東西呢?中堂麾下不養無用之人,這一點,”金秀看著桂家的少主,“桂家的人應該明白,隻有獵犬露出了尖牙,可以為主人抓來獵物,獵犬才有存在的價值,不然的話,中國人的那句老話怎麽說?”


    “狡兔死,走狗烹。”桂家少主目無表情的說道。


    “是這個理兒了,鄭信應該明白這一點,但隻怕他一時間想不通,若是想不通,上了孟駁的當,日後有他後悔的時候。”誰都應該明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大玄對著暹羅不會有什麽領土要求,但緬甸就是不同了,“所以,智冶兄,咱們要派一位使節去,安撫鼓勵鄭信,提供一些讓他心安的承諾。”


    “這事兒極好,”孫士毅聽明白了納蘭公子的話,無非是口頭許諾一些東西,不用給出任何印信之類的承諾,他都可以決定這個事情,“我這就派人前去!”


    “兩位大人,這個差事兒,能否交給下官?”


    金秀和孫士毅抬起頭來,看著突然發言的永昌府知府楊重穀,“楊大人?”


    “下官也想著要為中堂大人建一些功勞,勝過在大營之中隻是和土司們聯絡感情,”楊重穀聽了好一會,聽到了這個事情,才明白,或許自己可以在這裏頭出一些力,“下官在永昌府當了好些年的官,去暹羅,想必問題不大!”


    “可你要思考清楚,”金秀慢慢的說道,“桂家前往緬甸,多少他們有著自己的門路和關係,你去暹羅,沒有什麽官方的身份,我們不會大張旗鼓的派著侍衛護送你去,老官屯這裏乃是緬甸的軍事重鎮,說句刀山火海,不為過。”


    “為國效力,不講究這些,”楊重穀堅定的說道,“再者先父無能,致使戰局如此糜爛,身為人子,雖然不能言父之過,但可以為國效忠,為父贖罪!”


    楊重穀和楊重穀或許都是這樣的心思,所以雖然楊應琚被賜自盡,但兩個兒子,還是忍辱負重的來到了前線,到底是為了立功揚眉吐氣,還是為了父親的恥辱而想著重頭再來?


    或許兩者都有吧。


    金秀聽到這話肅然起敬,起身朝著楊重穀拱手,“知府大人高義,智冶兄!咱們中堂大人麾下有如此忠貞義士,何愁緬甸不平?”


    這事兒不過是要先稟告傅恆的,如此深夜應該要好生休息了但孫士毅無法休息,他還要起身,去和傅恆稟告今天晚上這驚心動魄的交談,還有金秀這縱橫捭闔的構思,“這位納蘭公子,若是在昔日春秋戰國時代,必然是蘇秦張儀一類的人物!翻雲覆雨,就在唇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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