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顯然是把金秀的話兒給聽進去了,無論如何,在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傅恆是決定了,就算是皇帝再三下旨催促自己,他也不會畢其功於一役的來和緬甸人決戰,老官屯這裏和緬甸人血戰,是一定的,但絕不會是豁出去的打,“大帥高見,”孫士毅笑道,“您讓海蘭察暫避鋒芒,也是這個意思吧?”


    橫豎和緬甸人不會決戰,那麽還不如讓海蘭察休息幾天,“海蘭察為人驕橫,作戰又厲害,的確是緬甸人最怕的,”傅恆點頭笑道,“但是如今讓他留在這裏,不是好事兒,我也要讓他知道規矩,不能夠什麽事兒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軍中本來就有輪換之事,海蘭察廝殺許久,的確是該給他放個假,可海蘭察如何是耐得住寂寞會安心休息的人?在大營之中若是時常請戰,自己又不允,隻怕是鬧得心煩,不如打發了出去,這位納蘭信芳說的極好,接下去兩軍對壘,需要提防緬甸狗急跳牆,來抄糧道的後路,有海蘭察坐鎮,的確是可以放心一些,傅恆很是看好海蘭察,所以對著他,更是需要想著多磨礪磨礪他一番,不能夠讓他這把倚天劍折斷在日常的消耗之中,而是要善於利用,用在最關鍵的時候。“你再去找海蘭察,就說是本座的意思,他若是有和今日一樣對著納蘭公子不尊敬的做法,就讓他直接迴國,緬甸的戰事他不許插手了。”


    孫士毅含笑應下,“我聽說這位納蘭公子也頗精通玄之數,”說完了正事兒,孫士毅說起了別的趣味,傅恆說要見納蘭公子,身為幕僚,也要多方打探,再根據自己的見聞,得出了一番結論,這個結論顯然是對著這位納蘭公子了解的頗深,“明瑞總督說起這個人,很是佩服,納蘭公子說他命數已到,原本應該死在緬甸,但天機變化,故留一線生機,但若是身體沒有休息好,就想著繼續入緬,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還有這麽一迴事兒?”傅恆有些感興趣,但也隻限於感興趣,位高權重的人,無暇在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上關注太多,“依你之見,可還真的有些道理?”


    “納蘭公子說海蘭察的功績不在緬甸,而是要‘見海之勳’。”


    “這話倒是有些道理,”傅恆微微沉思,“若是緬甸人繼續和咱們在這老官屯繼續對峙下去,海蘭察他那個身先士卒作戰的法子,的確是派不上用場,不過這事兒,倒也不算是太難猜,隻是見海?還有別的嗎?”


    “海大人倒也沒說,不過下官適才在找納蘭公子的時候,倒是也好奇問過我的前程,”孫士毅笑道,“說的東西倒是有些意思。”


    “他是如何論及智冶的未來的?”傅恆笑道。


    “他說我官可至一品,封疆大吏,但無得力的援助,隻怕是中樞寸步難進。”


    “哦?”傅恆奇道,孫士毅的才幹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毫不意外孫士毅將來必然可以官居一品,但說是他無能力進中樞,這話就未免太輕狂武斷了,“這話隻怕是說的太滿了。”


    傅恆不僅是會忠心為國的,更是會知道提拔人,孫士毅其人跟著傅恆在軍機處當差,傅恆十分看重他,知道其才幹了得,於是又特意親自點將,讓其跟著自己來緬甸當差,心裏頭就是想著以後要提拔他,孫士毅又有才幹,又得了自己的賞識,如何不可能夠飛黃騰達,中樞又有什麽寸步難進呢?


    這未免是有些說的不通了。


    傅恆不以為然,孫士毅笑道,“下官也是隨便一提,這些事兒虛無縹緲,實在是算不得什麽能夠登大雅之堂的,說笑罷了。”


    孫士毅倒是覺得能夠位極人臣,官居一品就已經足夠,是否進入中樞,這不是什麽在意的事情,當然,這是他目前軍機章京的身份來說,官居一品就是登天之難,但他日後就會發覺,人往往的是這樣:得隴望蜀,得到的東西越多,心裏就是越難滿足。


    “不過學生倒是覺得,此人甚是了得,偶爾交談一些事兒,的確是真知灼見,比如這個喝燒開了的水的事兒,如今雖然隻是過了幾天,可十二阿哥負責的那些士兵,病倒的少了許多,至於這瘧疾的治療之法,學生不敢妄言下定論,但若是醫官覺得可行,這不會是無的放矢。”


    “那麽依智冶之見,他的預測之術,有些用處?”


    “這個不知,”孫士毅誠懇的說道,“海蘭察來說,這位納蘭公子不測無名之輩,就算是烏猛脫猛,他也說不知,隻測他願意測之人,也不問生辰八字,所以我這冒昧一求,倒是來了這個批語。”


    “這麽說來?本座也要試他一試?”傅恆笑道。“智冶可幫我問過?”


    “不敢,中堂大人未曾交代,我如何敢做這越俎代庖之事呢?”孫士毅忙說道,“若是大帥許可,我就請他一問。”


    “我這自己個倒是不必多問,若是富察家,倒是可以問問……”傅恆笑道,世人都信這些風水命運的事兒,他也不能夠脫俗,傅恆對著自己的未來不甚在意,他有皇帝的寵信,又有大功勳傍身,宦海對他來說,任何風波都是如履平地,但他所掛念的,倒還是富察氏的未來和榮耀。


    孫士毅答應了下來,外頭中軍又來報,“阿裏袞大人已經退燒了。”


    “可真是藥到病除!”孫士毅驚訝說道,“這金雞納霜,我以前隻得其名,沒想到,居然如此神效,中堂大人,學生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就是,”傅恆揮手示意中軍官退下,“咱們沒什麽不能說的。”


    “這位納蘭公子,顯然是十二爺的謀主,”孫士毅說道,“才幹的確了得,其人……”孫士毅斟酌了一下,“似乎有些待價而沽。”


    “待價而沽?”


    “是,他手裏頭早就有藥,但為何沒有早些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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