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麽個說法!可咱們也不知道啊,說不定還是因為要去拜見這位總督大人呢?這位總督大人,好不容易和緬甸人作戰的時候撿迴了一條命,聽說那時候都預備自殺殉國了,好不容易留了一條命下來,可如今都是臥床不起呢,這位四川總督,可和咱們如今雲南的大帥傅中堂是親叔侄的關係!傅中堂肯定要他好生休養好了,再能夠上陣殺敵啊!”


    原本大家夥都冷眼相待互不說話,可這會子或許是同仇敵愾亦或者是同命相憐,大家夥又湊在了一起,剛好就開始攀談來,也不是不認識的,同行是冤家,既然是冤家那麽總是知根知底的,大家夥這會子無事,倒是開始瞎扯淡了,“難道是這位明大人的傷情有什麽反複嗎?”


    這個推理很是合理,眾人麵麵相覷,倒吸一口涼氣,“若是真的如此,可就不好了!大軍才到永昌府,這裏就馬上死了大將!可是倒黴的兆頭啊!”


    眾人談了談,也說不出什麽道理來,但又不願意就此離開,於是複又散了,躲在自己的馬車或者是轎子裏頭避暑,想著若是這位布政使大人什麽時候迴來,說不定一會就迴來了,大家夥再在這裏等著就是了。


    過了一會,外頭又有馬蹄聲響起,這一次可不是滇馬那溫吞水一般的馬蹄聲了,而是馬蹄聲宛如雷鳴,顯然是有戰馬飛馳而來,眾人又豎起了脖子,看著果然有一群騎兵簇擁著兩人飛馳而來,到了知府衙門大門前這才堪堪停了下來,為首的一位三十出頭的健將臉色不佳,黃蠟之色之中泛著微微的慘白,如此飛馳一會,有些氣喘不過來;另外一位也是三十出頭的樣子,留著滿臉胡子,濃眉大眼,顧盼生威,倒是有些張飛在世的模樣,他見到了知府衙門大門緊閉,兩側又有這麽多的圍觀群眾,不禁皺眉,“怎麽迴事!”聲音粗啞高亢,震得大家夥耳膜嗡嗡作響,“我老海到了這裏,納蘭大人都關著門不出來迎接嗎?”


    大門之中有門房探頭探腦,見到兩人如此,忙出來請安問好,“給督台大人請安!給海大帥請安!”


    “怎麽迴事!”那個海大帥就是滿臉胡子宛如張飛一樣的人,他的聲音好像是雷鳴之聲,“納蘭大人是不是當了這個布政使,覺得自己個挺厲害了?我這不是什麽大帥!我是沒什麽,可邊上這位,”他拿著馬鞭指了指身邊那位麵有病容的健將,“四川總督明大人來這裏,他也還不出來迎接嗎?”


    “可不巧了,海大人!總督大人!”門房也是很會來事,忙解釋道,“布政使大人出去有一會了,這會子不在府中!”


    “大軍開撥在即,”海大人雙眼怒瞪,神態暴怒,“他這個轉運使就是要籌備糧草的,怎麽還有心事躲出去了?這會子我若是見不到糧草,我是必然不開拔的!”


    “還隻是署理布政使,都還沒當上正兒八經的堂官呢!現如今就敢撂攤子使絆子了?等著吧,等著瞧吧!看我給不給在大帥哪裏給他上眼藥!”


    門房不懂這些,隻能是唯唯諾諾,不敢多說什麽,邊上哪位明大人,顯然就是在傅恆到來之前作為西南對戰緬甸的統率,四川總督明瑞了。明瑞擺擺手,示意海大人不要如此激動,“布政使大人去哪裏了?”


    門房示意自己個不知道,隻是說布政使大人出去的匆忙,沒有告訴下麵的人,可這會子倒是有人知道了,邊上那位成都宮家,“成宮”家的商人出現了,他挺著一個大肚子,將剛才才得到的消息轉眼馬上賣給了當道的這兩位顯赫人物,“小人成都宮家宮銘給督台大人請安!”他當街在塵土飛揚的地麵上跪了下來,結結實實的給明瑞磕頭請安,“小的知道布政使大人去哪裏了!”


    “成都宮家?”明瑞微微皺眉,“我聽過你家的名聲,隻不過,”明瑞許是受傷之後未曾痊愈,隻是有些懶洋洋的,“這名聲不太好聽啊,布政使大人去哪裏了?”


    宮銘顯然也不以為意,商人嘛,追逐利潤,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聽的名聲,特別是這種在地方上比較有名的商人,那麽吞吐的貨物量和賺取的金錢,那都是讓官府很是忌憚和敵視的,“小的剛才聽到了消息,卻也不知道是不是準確……”


    “吞吞吐吐的做什麽?”邊上那個海大人冷冰冰的說道,“你就想著靠這個消息,還指望著賺什麽好處嗎?在總督大人麵前耍花招,”海大人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把處,“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宮銘忙擺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聽說昨日從都中來了一位皇子,眼下就住在小普陀,我估摸著能夠讓布政使大人如此興師動眾出門去的,也就是這麽一位了。”


    “皇子?”明瑞點點頭,“大約就是為了這個事兒了。你怎麽看?小普陀離著這裏,可不算近。”


    大理府的城池所在是在下關,位於洱海之南,而“小普陀”在洱海之東,又因為洱海形似人耳,是一個長條形,小普陀的位置那麽就有些遠了,海大人可不管不顧,“今個我既然是來了這裏,那就是要到糧草,若是沒有糧草,我還當什麽先鋒!總督大人若是身子不適,不能騎馬,那就我自己一個人去是了!”


    明瑞搖搖頭,微微咳嗽一聲,“你這性子也太急了些,前幾日才任了差事兒,新的布政使理事沒多久,你這就急火火的來找他,豈不是就是來找他的麻煩?”如此心急的海蘭察若是和署理的布政使一見麵,必然會引發衝突,這對於征緬大局是不利的,“罷了,橫豎我如今沒有差事兒,且陪著你去一趟是了。”


    明瑞和海蘭察等人來得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又騎著馬走了,留下了剛才在知府衙門前的這一波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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