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不以為然,納蘭永寧也是如此,他們兩位,差不多是元家今日最尊貴的客人了,其實按照元家自己個的社會關係和富祥的社會地位,這兩位都是超標的客人了,他應該素日裏頭混得,也就是侍衛太監那個圈子,當然了,如今也沒什麽太監可以相識,所以雖然不算是什麽四九城最底層的人,但也隻是普通人家,納蘭永寧作為八大家的家主,木格作為蒙古正紅旗的都統,這兩位人物,在四九城不算什麽實權人物,但臉麵上是很光彩了,這一點從富祥滿臉紅光上看的出來。


    真是奇怪,有兩位在此了,怎麽還有什麽貴客?


    木格原本在喝茶,臉上那不以為然的表情在聽到了是富察家的福三爺之後一掃而空,他忙放下蓋碗,“是中堂大人家的那位福三爺嗎?”


    “通傳的人說,是哪家的。姑丈,你快著迎接吧!”


    富祥忙出門去,動作很快,但還有人比他更快,木格那胖大的身軀快的好像是一道閃電,一下子嗖的鑽了出去,納蘭永寧微微一笑,他是不動身的,沒有說長輩迎接晚輩的規矩,他和自己兒子納蘭信芳平輩論交,自己乃是長輩,若是這樣出門迎接,隻怕是被人說是逢迎,失了世家體麵風骨了,這可不好,他讓納蘭信芳出去迎接,納蘭信芳今日情緒欠佳,嘴裏嘟囔著,“他來做什麽,今個又沒有他什麽事兒!”


    但到底是不敢違逆父親的命令,也出門迎接去了,過了一會,木格掀開門簾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讓別的人先進來,福康安跨步進來,他的臉色有些肅穆,穿著一襲絳色的長袍都不能讓他臉上露出什麽笑容來,見到了納蘭永寧,他請了個安,“寧老爺。”


    “不必多禮,”納蘭永寧撚須笑道,“你快請坐下,今個可是元家大姑娘的好日子,我們納蘭家和元家乃是世交,元大姑娘我也是當做閨女一樣看待的,所以今個就來了,卻不知道瑤林你,也和元家這麽熟?”


    納蘭永寧當然知道福康安為了自己兒子所學找過金秀幾次,但卻不知道金秀和福康安的關係如此好?他當然不會覺得元家和福康安關係好,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這才要出言試探試探。


    “原本這樣的小事兒,我是不必來的,”福康安被木格殷勤請著上了炕,他接過了蓋碗,見到茶水不佳,於是就放下不喝,隻是和納蘭永寧說話,是的,在福康安看來,這選秀的事兒,是極小的事情,“隻是不知道怎麽迴事,芳哥兒送了一封信給我,說是這位金姑娘請我過來,今日有事兒要商議。所以我也就過來了。”


    納蘭永寧看著自己兒子,納蘭信芳瞠目結舌,“我卻不知道是要你過來的事兒,隻是金姐姐叫我送信,裏頭如何,我卻是不知道。”


    眾人有些疑惑,但木格心裏頭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福康安是什麽人物,自己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一見,雖然是圖海介紹過自己個乃是正紅旗的都統,但福康安也隻是微微點頭,不置可否,沒有和木格見禮,進了門來直接就上炕,就算是納蘭永寧當麵也隻是行禮打千而已,其餘的多恭敬是沒見到。


    可這樣的人物,竟然被元家姑娘這麽一封書信給快速的召來,這可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哦?”納蘭永寧也很是驚奇,“原來你也是如此來的。”納蘭永寧亦是如此,“我卻不知道,咱們兩家都來此處,是為了什麽事兒。”


    福康安不吭聲,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納蘭信芳心裏頭不舒服,這會子不高興說話,沒去搭理福康安,納蘭永寧隻是和福康安說著一些官場上的話兒,至於富祥,元家的正主,今個是半句話都插不上,隻是坐在炕對麵的長條凳上,傻笑著。


    木格窺見了兩人說話的間隙,靠著福康安笑道,“三爺!您府上交代的事兒,我給金姑娘辦了一個首號!您看,這個差事兒,做的可還成?”


    “竟然是你?”福康安劍眉一挑,轉過臉來不悅的盯著木格,“李師爺吩咐你的?”


    “是了,小的還被請過您府上呢,李師爺招待我喝了一杯茶,說了這個事兒,依我看,三爺府上也太客氣了些,這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兒,何須要這樣特意叮囑呢?隻要下個帖子來,我就必然給辦了這事兒。”


    福康安深吸一口氣,仔細的看了看木格,似乎要把木格的樣子給記住,“辦的不錯,”他閉上眼淡然開口,“以後咱們就算是認識了。”


    木格聽了大為興奮,也不顧及什麽外人在當麵,有什麽麵子方麵的考慮,直接起身給福康安請了一個雙安,得了福康安這句話,木格以為,自己終於是搭上富察家,或者是說福康安這個人的線了,這對著自己日後的出息,可是有大幫助啊。


    他顯然還摸不到福康安的心思,所以這以後,木格吃苦的時候才沒到呢。


    幾個人正在閑的無聊的時候,外頭圖海恰當的時間進來稟告了,“內務府的人到了!說是報喜!”


    “快!”木格喧賓奪主,招唿丫鬟,“把三姨太叫出來,讓她預備著給賞錢!”


    眾人都忙出門去了,倒是納蘭信芳還留在了後頭,和炕上的福康安大眼瞪小眼,福康安原本是最喜歡耍納蘭信芳的,若是換做是平時,今日納蘭信芳這樣的臭臉擺出來,若是不教訓他一頓,福康安也不會被稱之為福三爺了,可今日不知道為何,他看到了納蘭信芳沮喪的麵龐,似乎有些明白坐在對麵這個小屁孩的心思,或許和自己所想的,差不了多少。


    兩個人相顧無言,也不出門,隻是這麽呆呆坐著,不一會,木格進來稟告,“大喜!大喜!內務府的官兒來傳旨,說是元家大姑娘已經在殿選中選,成為了備位的秀女!已經發了賞錢給他們,這會子走了,喜帖還在富祥手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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