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貴的話雖然不多,但的確已經打動了金秀。


    不是哪個什麽入宮是大舞台,足夠施展才學的歪理邪說,而是,而是他那個人心之辯。


    沒有收益,那麽當然不會付出。


    這是人間最常見的道理,也是最應該領悟的道理。


    仆婦們簇擁著金秀和芳哥兒一起進了索綽羅氏的正院,金秀饒是在人群之中,聽著納蘭信芳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卻是心不在焉的想著剛才長貴的話,的確,如果自己不拿出足夠讓納蘭永寧滿意的“誠意”,那麽的確請托納蘭永寧周旋富祥的事兒,他必然就不會再那麽的盡心盡力。


    納蘭信芳絮絮叨叨的說著舒妃在自己三歲的時候送了什麽,今年端午又賜了什麽東西出來,說了好一會,他才注意到金秀沒有在聽自己個的事兒,於是奇道,“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想什麽呢?”


    “哦,沒有,”金秀迴過神來,“瞧著舒妃娘娘倒是也喜歡你的很。”


    “姑爸是小時候就入宮的,那時候阿瑪還沒有來府上呢,家裏頭沒有晚輩小子,等到我出生,”納蘭信芳洋洋得意,“算是家裏頭嫡派的第一個孩子,所以姑爸也很會關心我,時不時的賜東西出來,隻是,”他高興之餘不免有些沮喪,“我倒是從未見過姑爸呢,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納蘭信芳不知道自己這話,簡直就是和父親納蘭永寧剛才和金秀所提之請完全背道而馳,這話又是堅定了金秀剛才有一些些動搖的心思,她是不可能在這個方麵,給納蘭永寧一些什麽迴報的。


    兩人一起進了索綽羅氏的正屋,其餘的仆婦在外頭伺候,就不進門,大戶人家這些伺候正房太太的仆婦們都較為體麵,地位和尋常人也不一樣,所以說話肆無忌憚一些,雖然沒有正麵審視打量金秀,但大概的樣子氣度什麽的都看出來了,還再看著納蘭信芳那狗腿子一樣諂媚模樣,豈能看不出來納蘭信芳的心思?


    於是幾個人躲在角落無人處,小心又興奮的討論著金秀和納蘭信芳,任何時候女人的八卦之心都是猶如烈火,熊熊燃燒的。


    “瞧見了咱們大爺的樣子沒有?以後若是這位姑娘入府了,可是把大爺治的妥妥當當的,現如今就親親熱熱的喊著姐姐了,老姐妹們你說說,咱們家大爺,什麽時候這麽懂事兒有禮數了?”


    “是從來沒有過,以前都是胡鬧的很,今個可是對著這位金姑娘,又是親熱又是尊敬的。”


    “隻是這一位金姑娘,隻怕是家世太差了吧?我怎麽聽說前幾日第一次入府請安的時候,外頭那些人還攔著這位姑娘,狗眼看人低。”


    “家世就算是差一些,又有什麽幹係?比咱們家家世好的隻怕也也沒有幾家了,再說什麽好家世,瞧見這位姑娘的氣度了嗎?等閑人家出來的姑娘家的模樣氣度,都比不上這一位,這樣的人品氣度,就算是家世差一些,也不打緊,沒瞧見,見了老爺,又來見太太?”


    “這麽說來,倒是真的有些像!”


    “我聽外頭的小子說,咱們大爺每隔一日就去這位姑娘府上,按理來說,太太自然是心疼大爺的,可老爺是心狠一些,素日裏頭不是打就是罵的,怎麽似乎也不計較這件事兒?難道是老爺太太都相看中了?”


    “這麽說,豈不是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可不能露出什麽臉色來!人家姑娘家臉皮薄,若是瞧見咱們的樣子,萬一不好意思再不登門,咱們壞了老爺太太的大事兒不說,大爺的脾氣你們是知道的,萬一鬧起來,咱們可都要遭殃!”


    眾仆婦嬉笑了幾句,隨即也就散了,倒是也有仆婦對著長貴使喚自己這些人有些不滿,“論理,咱們在太太跟前伺候,長貴他在老爺跟前伺候,咱們都是一樣的人物,偏生,長貴倒是擺出一副二主子的模樣出來,對著咱們還使喚起來!剛才不說話,咋這會子想起來,倒是覺得,這不是滋味。”


    “大嫂子,你就不必計較這個了,算起來,長貴到底是比咱們要體麵些的,老爺的內書房,就隻有他能進去伺候,這伺候也就罷了,聽外頭的相公們說,長貴經常給老爺出主意,這就當然厲害了,咱們這些睜眼瞎,那裏會出什麽主意呢。”


    “罷了,罷了,就不要計較了,原是咱們還不能夠和他比較呢。”


    “那可不竟然,”剛才還不服長貴對著自己發號施令的仆婦這會子倒是又驕傲起來了,“他再怎麽被器重,也沒見老爺配一個暖床的人給他,倒是還這麽一個人孤零零的,那裏還有什麽老婆小子的!”


    “姐姐這句話倒是說對了。”


    且不說外頭的人如何閑談,金秀入了正院拜見了索綽羅氏,索綽羅氏很是和氣,對著金秀也客氣,等到兩邊坐下,她看了一眼在邊上笑嘻嘻的納蘭信芳,嗔怪的看了一眼,又對著金秀笑道,“芳哥兒去你那邊府上,實在是叨擾多次了,我的意思,還是要派車子請你過來才好,那裏有成日裏頭去麻煩你的道理!”


    納蘭信芳忙插嘴,“額娘,我在那邊呆的舒坦,又不算遠,我騎個馬一下子就到了,若是叫姐姐日日過來,她不是勞累。”


    索綽羅氏朝著納蘭信芳指了指,“瞧你說的什麽話!你去學學問,勞煩人家已經不好,這又是要吃要喝的,誰耐煩受得了你!你這小子,倒是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


    索綽羅氏很是和氣,金秀自然也要應答幾句,這邊說了幾句話,外頭又報,說是筵席準備妥當,可以用飯了。


    筵席擺在偏廳,不在此處,納蘭永寧剛才被金秀拒絕,許是覺得心裏頭不舒坦,已經言明不過來用飯,所以就隻有索綽羅氏母子和金秀三人而已,納蘭永寧不來最好,金秀還不必強顏歡笑說什麽話兒,於是這邊三人用了飯,也就散了。


    不過飯剛剛吃完的時候,又鬧了一出新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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