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又一個仇人

    可就在這一瞬間,我手裏的手電突然沒了光亮。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我能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跳和唿吸聲,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存在。

    而地上的這樣東西,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但我還是憑著腦海裏的印象朝它摸過去,而不是先檢查手電為什麽突然沒了光亮。

    因為在我看來,這件東西尤為重要,甚至容不得半點耽擱也要把它牢牢抓在手中。

    但是當我的手伸過去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拿到,反而我的手卻觸碰到了一個柔軟而冰涼的東西。

    這種觸感,分明就是一個人的手,而且很可能還是一個死人的手。

    並且在我抓住這隻手的時候,我感到這隻手是動著的,而且它很快速地從我手裏抽了出去。

    我的手僵在原地,但是馬上我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這隻手的主人先我一步拿走了地上的東西。

    我於是身子就勢往前撲上去,同時口中喊道:“等等,這東西是我的!”

    可是我卻撲了一個空,我身前什麽也沒有,更沒有我腦海裏設想出來的人。所以我這樣猛烈地撲上去,一個趔趄幾乎往前栽倒,但我依舊不死心,我邊直起身子環顧四周邊伸手去拿背包裏的狼眼手電。

    說實話,在這樣的黑暗中是什麽也看不見的,我隻是靠自己的知覺來感受,感受身邊是否有人,所以在感受不到的時候,就隻能靠這些能發出光亮的東西。

    但在我的手伸進背包裏,正拿住狼眼手電的時候,卻有一個力量按住了我的手。

    這個力量並不大,好似就是阻止我將狼眼手電拿出來一樣,我能感到手背上的這隻手和剛剛是一樣的冰涼。

    我當然不會被他這麽輕輕一按就妥協,我正打算抽開手,可是一個冷冰冰的話語在我身後響起。

    “你如果還想活命的話,就站在原地別動,我敢保證在你抽手之前我就能扭斷你的脖子。”

    我於是便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因為我聽得出來這並不是單純的威脅,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和薛如出一轍,但卻不是薛的聲音,所以有了一絲好奇。

    我問:“你是誰?”

    他並沒有迴答,而是問我:“蔣在哪裏?”

    他的聲音毫無感情,幾乎是比薛的聲音還要冷上這麽幾分,而且他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強烈的命令語氣,強勢得容不得你有半分的猶豫。

    我說:“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人在我身後加重了語氣,同時我感到他按著我的手腕的那隻手在用力,他緊緊捏著我的手腕,我感覺我的骨頭在他手裏就像是要斷掉一樣。

    我吃痛,但我還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一聲呻吟,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我說:“我和他失去了聯係,我也在找他。”

    可這人捏著我手骨的力量並不減少,反而在加重,他說:“你剛剛還說不知道,現在又說你們走散了,你以為我是好騙的嗎,你若快說,我可以讓你死得輕鬆點……”

    他邊說著邊將我的手腕往後扭,我被他製住毫無還手之力,可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砰”的聲響,有什麽東西從我身上落到了地上,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心中大唿一聲糟糕,這是蔣的玉印。

    這東西就落在我和他之間,我甚至已經感到他彎腰撿起了玉印,與此同時,我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敢騙我!”

    我隻感到我手腕上的這個力道猛然鬆開,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個十分重的力道卡住了我的脖子,這個人力量實在是太大了,換成脖子之後,我覺得我的脖子在他手中脆弱得就像一張紙一樣。

    他一字一句問我:“這是什麽,你說,蔣在哪裏?”

    我在腦海裏簡單地理了理這個變故的發生,他也許和曆一樣也是受了蔣的算計,即便不是,聽他的語氣也是對蔣恨之入骨,隻是這個人看上去要比曆難纏太多,最起碼,他應該和蔣是在一個級別上的,所以再用對付曆的手段來對付他,隻怕反而弄巧成拙。

    而我這時候越是說不知道,他越以為我在隱瞞什麽,於是我改口說道:“你大可再用力一些,直接扭斷我的脖子更好,這樣你就永遠不會知道蔣從哪一條路進入了裏麵,你也永遠不要想再見到他。”

    我壯著膽子說出這句話,為的就是賭他會在意蔣的行蹤而不會殺我,用那一句古話來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隻要找不到蔣而又迫切地要找到蔣,那麽任何有關蔣的線索他都不會放過,即便這個消息是錯的。

    但隻要能騙住他,我就能贏得時間,時間就是生命。

    他扭著我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同時嘴上說道:“你說什麽!”

    雖然他嘴上帶著懷疑的語氣,但我從他緩了一緩的動作上已經感受到了他的猶豫,於是我趁熱打鐵說道:“若不是在這裏遇見你,我恐怕已經快能追上他了,現在隻怕……”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故意頓了頓,這人雖然聰明,但是根本無法辨認我話裏的真偽,所謂的關心則亂就是這種情形,這是錯不了的,再聰明的人都會有糊塗的時候,而我自認為這時候就應該是我身後這個聰明人犯糊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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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你當真是追著蔣進來的,我一直在這裏為什麽會沒有發現,你在騙我!”

    他依舊在懷疑,比起曆的確是小心謹慎許多,但我早已經想好了對付他的策略,而且我已經洞察到了他的軟肋,我說:“如果你能發現蔣的蹤跡,也就不用在這裏逼問我他的下落了,他也早已經落在你手裏了,而如果他就這麽簡單地被你抓到了,那也就不是蔣了。”

    我說完之後,這個人良久都沒有聲音,而我雖然緊張,但是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我知道現在他正在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也是他選擇相信與不相信我的時候。

    他的一念之間,就是我的生與死。

    終於,我感到脖子上的力量逐漸變小,然後這人說道:“你很了解蔣。”

    我說:“我並不了解他,我隻是善於觀察人而已。”

    這人沉默了一秒鍾,然後才問我:“你叫什麽名字?我好像覺得你很熟悉。”

    我雖然驚訝,但是卻沒有表露出來,迴答他說:“我叫何遠。”

    “何遠……”他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語氣中帶著一些疑惑,似乎並沒有聽過,但是接著他就說道:“你再說一遍剛剛那句話來聽聽。”

    我說:“我叫何遠。”

    他說:“不是這一句,是上一句。”

    我說:“我並不了解他,我隻是善於觀察人而已。”

    我話音才剛落,我就聽到這人自言自語地說道:“像,真像。”

    我追問:“什麽像?”

    他似乎出了神,被我的這個問題給喚醒了過來,他說:“一個人,但這隻是巧合而已,你不可能是他的,因為他絕對不會是你這個樣子。”

    至於他究竟說的是誰,我壓根就不知道,但是他這會兒說話的語氣已經緩和了許多,我知道我騙住了他,接下來,就是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逃走。

    當然不是現在,要在他絕對相信我之後,我才有完全從他手邊逃走的可能。

    我於是問:“那東西是你放在這裏的?”

    這個問題是我真正想知道的,如果是他故意放在這裏的,那麽無疑這就是他設下的一個陷阱而已。

    他說:“我與你是同一時間看見的,但我覺得你似乎更有價值。”

    我不動聲色地問:“那是什麽?”

    他說:“你不是看見了嗎?”

    他不願意告訴我,或者他在試探我知不知道這東西,我雖然第一眼就已經認了出來,但我還是說了別的東西,我說:“是血玉。”

    他說:“不是血玉,是人屍玉。”

    果真是翡翠人俑的一部分,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有人屍玉。但是轉念一想這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在薩迦寺地宮裏分明有翡翠人俑的完整圖像,注定了這裏和人屍玉有脫不開的幹係。

    更何況這裏還盛產獨一無二的血玉,更是預示著會有莫大的關聯。

    他接著用試探的語氣問我:“你知道什麽是人屍玉嗎?”

    我說:“知道。”

    他說:“哦?蔣告訴你的?”

    我覺得這人對我可能根本不了解,否則他應該直到我的許多事,當然我對他更是不了解,但是他和曆一樣在尋找蔣,隻怕和他們是一路的,於是我說:“是薛告訴我的。”

    我這句話說的很小心,而且耳朵一直在留意他的聲音變化,這裏黑暗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能靠聲音來辨別他的表情變化。

    可是他的表情變化卻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覺他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似乎聽到了什麽極可怕的事一樣,然後我就感覺到他慌亂了起來,他問我:“你和薛是什麽關係?”

    從他的變化來看,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他懼怕薛,甚至可以用恐懼兩個字來形容。

    我說:“我和他並沒有什麽關係,隻是和他一起下地合作過而已。”

    “你是薛的新搭檔!”不知道為什麽,他幾乎是唿喊著說出了這句話,就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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