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還拿不準趙小花和羅二順這門婚事是否靠譜,她總覺得這是一門奇怪的婚事。趙小花是一個結過婚,生過三個孩子的母親,年齡又比羅二順大兩歲;羅二順是單身漢,大小夥子,他們怎麽可能成親呢?從哪方麵看,這門婚事都不妥呀。這是一門奇怪的婚事,她怎麽也想不通。


    人世間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怪事發生:常理不認可的事,有時竟然還真的能變為現實。


    趙小花給梁曉秀講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她到飯店工作一個星期,便發現羅二順看她的眼神不大對勁,那是一種欣賞、羨慕的眼神。起初她沒當一迴事,也沒把羅二順放在心上,以為羅二順就是那種喜歡看女人的人呢。


    大約兩個星期前,羅二順主動找她說,他喜歡她,想和她談戀愛。她認為這是胡鬧,讓羅二順立即打住,不要再提什麽戀愛的事了。可羅二順像一頭強驢,根本不聽她的勸告,天天纏著她,非要和她談什麽戀愛。這小夥子像著了謎一樣追求她,和她說了很多山盟海誓的話。她怎麽勸都不管用,看那樣子那小子鐵了心,非要把她追到手不可。


    於是,她翻了臉,告訴羅二順如果他再纏著她,她就把這事告訴梁曉秀,讓梁曉秀出麵製止他的行為,因為他已經幹擾了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他的行為就是一種騷擾行為。可是羅二順卻說,他巴不得趙小花把這件事告訴梁曉秀,那樣一來,別人都知道他在追求趙小花了,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有助於他求婚成功。羅二順那麽一說,趙小花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梁曉秀,隻和梁曉秀婉轉地提出想換一個地方住。她當時想隻要不在飯店閣樓住,羅二順就沒有機會天天和她說什麽談戀愛的事了。梁曉秀沒有答應給她換地方,她隻好繼續住在閣樓。


    有那麽三兩天,羅二順見到她,不再提談戀愛的事了。她原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哪想到羅二順把這件事告訴了宋福祿,而且還請宋福祿幫他把這件事搞定。事後,他和趙小花說,他和宋福祿說了這件事,宋福祿迴答說要先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然後再答複他。


    就這樣,她不得不和梁曉秀把這件事說出來,免得引起梁曉秀的誤解或誤會。


    梁曉秀聽了半談,並沒有聽出趙小花的明確態度。趙小花的內心是怎麽想的?她接受羅二順嗎?她來找梁曉秀談這件事的真實意圖是什麽?趙小花是一個極為理智的人,她遇事不慌,很有主意;倘若她真的不同意這門婚事,她用不著來找梁曉秀,她自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像她那樣厲害的女人,三言兩語就能讓羅二順無話可說,不敢再提什麽戀愛的事了。這說明趙小花猶豫不決,她想征求梁曉秀的意見。


    梁曉秀試探著故意說:“小花,這事我看這樣辦:我出麵通知羅二順,讓他以後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他聽我的,他絕不敢再騷擾你。你看行麽?另外你搬過來住,他也沒機會和你聊天了,這樣一來他就會徹底消停了。”


    趙小花說:“我看你沒必要通知他,那樣顯得挺正規的,好像我們真有什麽事似的。其實,我們什麽事都沒有。他是一個毛頭小夥子,他胡說八道,我不在乎。隻是我想他不會輕易罷休,他還會繼續追我。”


    梁曉秀有點聽糊塗了,心想:既然如此,你趙小花來找我說這事幹什麽?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呢?她想了一會兒,覺得趙小花沒有把她的心裏話告訴她,她肯定還有什麽心事不好意思說出來。


    她便又故意說:“小花,這件事聽起來好像挺奇怪的,其實認真想想也不奇怪。我們總以為羅二順是毛頭小夥子,其實他過了年已經24歲,不是小孩子了。在他這個年齡段的人,談情說愛是正常的事,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隻是…隻是他找錯了對象。這也不能全怪他。”梁曉秀無疑在向趙小花暗示他們不合適,這是一件不靠譜的事。


    趙小花便說:“是呀,你說他找我幹什麽?這不是胡鬧嘛!”她說話的口氣雖然輕鬆,但似乎言不由衷,隱藏著什麽東西。


    梁曉秀順著她的話說:“誰說不是呢!咱們都是過來人了,什麽事都經曆過,哪像他這個毛頭小夥子,沒經曆過事,不知深淺。”


    “可是他卻不死心,和我說了很多話,一再表示除了我,他不會再找任何人。他胡說什麽我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什麽叫癡情,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就叫癡情啊。”


    “男人都這樣:一廂情願,單相思,從不考慮女人的感受。”梁曉秀暗暗在心裏比較趙小花和羅二順,他們反差極大,根本不相配,感覺羅二順的想法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是,曉秀,你說接下來我該怎麽和二順說呢?”她自言自語道,“我要是把話說狠了,我又擔心年輕人受不了,別惹出什麽麻煩來;我要是不把話說狠點,看來,他是不會放棄的。這事弄得我心煩意亂。”


    “這麽說,你猶豫不定了?”梁曉秀猜測趙小花是不是動了心思。


    “是有點猶豫不定,左右為難啊。所以我才來找你給我出主意呢,讓你幫我想一個穩妥的辦法。我的意思是找出一個既要傷害他,又能讓他接受的辦法。”


    “你這麽說,還真把我難住了。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我一時還真想不出來。要不我們叫宋福祿過來,讓他想想辦法?他鬼心眼子多,說不定就能幫你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呢。”


    “不行,不行,不能叫他來,這是我們女人談論的私事,哪能讓男人摻和呢。”


    “那有什麽呀,羅二順和宋福祿說過這事,這對他來說這也不是秘密了。”


    梁曉秀和趙小花在客廳聊天時,宋福祿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豎著耳朵聽著,他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麽,心裏直著急,就想摻合進來,可是又不好意思。


    趙小花笑了,笑得言不由衷,又很不自然。


    梁曉秀也笑了。至此,她猜到了趙小花的心思:她想讓梁曉秀先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說白了,她還是對羅二順有點意思。


    梁曉秀說:“小花,從另一個角度看,我看這事也不是一點不靠譜。我的意思是我們也可以考慮一下這事,分析一下它的利弊。你說是不是?”


    梁曉秀把球踢給了趙小花,看她有什麽反應。


    “不行,不行,和他?開什麽玩笑!”趙小花說這話時連還紅了。


    “小花,其實我們還都有傳統思想,總覺得凡事都得合乎常理。表麵看來,這事不合常理;但換一個角度看,這事也說得過去。你聽我說,我們現在是在國外,在法國,而不是在國內老家。好多事,不能按照在國內形成的觀念看待。你出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在這裏掙錢改善生活。那麽,接下來你就麵臨著在法國怎麽生活的現實問題。我的意思是:你那個人沒了,孩子也沒了,你總得重新開始生活吧?”


    “是呀,是得重新開始。”趙小花若有所思地說。


    梁曉秀開導說:“你來法國已經4個月了,你也看到了,這裏和國內有很大區別。就拿組建家庭這事來說吧,幾乎沒有什麽選折餘地。你看這個裏爾市幾十萬人口,隻有我們這麽幾個中國人。那麽就得在國內找,可是那又很麻煩:人在法國,怎麽在國內找到理想的人選呢?你有在國內找的想法嗎?”


    “你說的沒錯:在國內找確實很麻煩。我這種情況你也知道,很難再找到理想的人選了。我又不是一個能將就的人,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所以,看來,在這裏找還是比較現實的。”


    梁曉秀說到這時,她注意到趙小花眼睛亮了一下。


    梁曉秀繼續說:“在這兒找,我們就麵臨著一個問題:隻有一個人選,那就是羅二順。”


    趙小花這時滿臉通紅,但聽得很仔細,很認真。


    “羅二順和他哥羅大順有很多相識的地方:肯幹,誠實,踏實,會過日子。他們這種在海外長大的孩子,沒那多鬼心眼子,總的來說比較單純,腦子裏隻有一件事:掙錢過日子。我讓我妹妹嫁給二順的哥哥,主要是從這方麵考慮的。我們來法國是為了通過辛勤的勞動過好日子,其餘的都是扯淡。曉玲嫁給大順後,兩人日子過得很開心,把餐館開得紅紅火火。兩人現在每天晚上下班都幹一件事。你猜猜是什麽事?”


    “我猜不出來。”


    “數錢,數一天掙的錢。宋福祿說,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刻,我看也差不多。小兩口子開一個小店,每天下班數錢,那確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說呢?”


    趙小花聽入迷了,她點點頭,但沒說話。


    梁曉秀說:“所以說,羅二順還是可以考慮的。”


    “這事我得好好想想,”趙小花猶豫不決地說,“不過也不能拖太長時間,我想盡快定下來,到底怎樣,總得有個說法呀。”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宋福祿招唿她們吃晚飯,梁曉秀把飯菜端到二樓小餐廳,和趙小花邊吃邊聊,想聊出一個結果來。


    趙小花說今天一定要聊出一個結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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