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迴家的路上,梁曉秀一邊開著車,一邊問弟弟想辦一個什麽樣的婚禮。弟弟望著趙曉霞征詢意見,趙曉霞當即說她不想舉辦任何結婚儀式,巴黎的訂婚酒席就是最好的結婚儀式。她看中的不是儀式,而是實質內容,即兩人生活在一起,共同奮鬥,早日實現他們的夢想。


    趙曉霞的思想轉變得非常快,巴黎一課深深觸動了她,使她意識到一切表麵的形式都無關緊要,關鍵是要自己幹出名堂來。


    梁曉秀說:“曉霞,結婚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我們應該為你們舉辦一個像樣的婚禮呀。”她想按照給妹妹舉辦的婚禮規格,給弟弟舉辦一場婚禮。


    趙曉霞迴應道:“大姐,婚禮不過是一種儀式,我認為沒有必要舉行。我現在想的最多的事,是我要盡快熟悉工作程序,掌握工作要領,培養一種創業精神;其餘的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真的,這是我心裏話。這次來巴黎我明白了許多事,我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我要為我的未來加緊奮鬥,丟掉虛榮,丟掉幻想,一心一意幹實事。梁家的家規很好,我看還應該補充一條:莫空談,幹實事。”


    “莫空談,幹實事,”梁曉秀非常喜歡這句話,她說,“曉霞,你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了。我們梁家的最大特點就是幹實事;我們從來不空談。如果說,我們粱家做生意有什麽秘訣的話,這就是我們的秘訣。”


    傍晚時分,他們一行6人迴到裏爾。梁曉秀召集大家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她同意趙曉霞的意見:不舉行婚禮了。但有些事還需要布置一下。


    新房設在別墅地下室,就是梁曉玲和羅大順過去住過的那間房。弟弟和趙曉霞辦理結婚登記手續後,下星期一就搬到地下室的新房住;趙小花從旅館搬到飯店閣樓住。這期間,梁振剛負責給趙曉霞購買結婚用品,如服裝、被褥等物品。


    趙曉霞當即表示,她什麽都不要,隻要把兩床被子搬到一個房間就可以了。什麽結婚戒指、結婚照等等東西,都是表麵的東西,沒有實質意義,她一律不要。她進而說道,她要的是梁振剛這個人,而不是物品。有了人,就會慢慢有一切。


    梁振剛手頭存了差不多一千歐元,他原本想和大姐借一點錢,給趙曉霞買一些結婚用品,至少要給她買一些首飾,如項鏈、戒指什麽的。現在聽趙曉霞說她什麽都不要,便猜測她有可能在賭氣呢。


    於是他說:“曉霞,必要的東西還是需要置辦呀。”


    趙曉霞迴答得很幹脆:“一點必要都沒有。我們以後掙到錢後再補辦,我的意思是,那時我們再買必要的東西。現在我們把全部精力用在幹事實上,不能分散一點精力。”


    趙小花對妹妹的轉變也感到不可思議,妹妹似乎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種人:她目光堅定,頭腦冷靜,一心想著幹大事。


    梁曉秀看得比誰都明白:趙曉霞這個姑娘雄心勃勃,她不是不想占有物質,更不是想過清苦的生活;她是看不上那種平淡的生活和簡單的物質。她在某些方麵很像她梁曉秀:追求很高很遠。


    那天傍晚趙曉霞主動下廚房,給大家做了麵條。羅二順開玩笑說,新媳婦下廚房了。梁曉秀則暗暗想:這個姑娘真懂事,還沒過門就給他們做飯了。


    大家吃完飯散去後,宋福祿和梁曉秀說,趙曉霞去一趟巴黎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來巴黎之行給她的觸動很大,觸及到她的靈魂深處了。梁曉秀說,她發現趙曉霞非常聰明,將來能幹成大事。她從她的眼神看出,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一個特別有主見的人。這樣的人一旦確立了奮鬥目標,就會一往直前奮鬥下去,任何人都攔不住。弟弟能娶到這樣一個媳婦,那是他的運氣。


    梁振剛和羅大順迴到飯店閣樓房間後,兩人都沒有睡意,便提議喝酒聊天。二順有工資,他平時從飯店買了不少美西和美茜存在房間裏,那天晚上拿出兩瓶酒,和梁振剛對飲。他說他大哥去巴黎後,他感覺挺寂寞的;現在振鋼又要結婚搬走,就剩下他一人,他會感到更寂寞。梁振剛安慰說,二順早晚也能找到媳婦,不必那麽傷心低落。


    二順說:“振鋼,你還不到20歲就要娶媳婦了,而我今年已經23歲了,還在打光棍。我大哥結婚了,現在我們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也能娶上媳婦。”


    振鋼便說他大姐說過,一定會想辦法給二順找一個媳婦,他不必著急,隻要耐心等待,總會找到媳婦的。


    “問題是什麽時候能找到呢?”二順說,“我在巴黎時,我爸從來不關心我們的對象的事,他隻知道讓我們幹活給他掙錢。一拖,拖到現在。你看在裏爾,連一個中國人都看不見,我上哪兒去找對象啊?”


    “那你們當時在巴黎不會自己找嗎?”


    “我們來往的華人圈子有限,很小,沒有合適的呀。振鋼,我說一句心裏話,我真羨慕你呀!”


    “羨慕我什麽呀?”


    “下星期一你就能摟著媳婦睡覺了。你說我能不羨慕嗎?你在新房摟著新媳婦甜甜蜜蜜地睡覺,而我卻孤零零的一人在這張床上躺著,你說我能不羨慕你嗎?不瞞你說,我都眼饞啊!”


    羅二順的情緒落到冰點,他大口大口地喝酒,抽煙,看起來煩躁,煩悶,無精打采。


    梁振剛能想象出羅二順此時的心情:他是一個正當年的大小夥子,他當然也有七情六欲。二順那種向往女人的心情,梁振剛完全能理解;他自己當初憋得那種難受勁還曆曆在目。他為二順苦苦思索,忽然想到了一個女人,心想:二順可以娶那個女人呀!但他還不想馬上告訴二順,他想先征求一下大姐的意見。大姐肯定能拿出好想法。


    兩人聊了一個小時,每人喝了一瓶紅酒,感覺挺沒意思的,便迴各自的房間睡覺了。


    那天晚上,趙小花和趙曉霞姐妹倆也聊了很長時間。趙曉霞說,她們明天就搬到飯店閣樓宿舍去住,不能再花旅館錢了。她們來法國耽擱了十多天,什麽事都沒幹,等於淨扯淡了。她要把浪費的時間奪迴來,一天當兩天用。


    趙小花便說,妹妹嫁人未免太寒酸了,她感覺過意不去。她把妹妹帶到法國來,沒有給妹妹一點物質上的幫助。


    趙曉霞反過來說服姐姐,說她看的不是眼前,而是長遠的利益。姐姐把她帶到法國,姐姐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等於把她帶進了富窩。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她雖然暫時一無所有,但將來她也會有萬貫家財。法國是一個掙錢的天堂,她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和智慧賺到大錢,那時她再享受生活。


    趙小花高興地說,妹妹有那麽高的境界和遠見,她很高興。她相信妹妹一定能實現她的理想。當初她來法國之前,在沒有見到梁振剛之前,她心裏還沒底,不知道梁振剛是一個什麽樣的小夥子。現在看來,他是一個百裏挑一的好小夥子,是一個會過日子的男人。在她看來,男人會過日子就是好男人,更何況梁振剛長相英俊,為人機敏,又富有同情心,完全算是一個理想的丈夫了。她還說就是在國內都難找到像梁振剛那麽理想的丈夫。


    妹妹完全同意姐姐的判斷,她也認為梁振剛就是她想找的丈夫。妹妹這時想到了姐姐的丈夫劉大鵬,姐姐當年找了那麽一個不爭氣的男人,如今他迴國怎樣了都不知道。姐姐一下決心和劉大鵬離婚,已經委托家人幫她辦理離婚手續。


    姐妹倆一直聊到很晚才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梁振剛和羅大順過來幫她們搬家,她們搬到了飯店閣樓的一個房間住下。一切都安頓好,現在可以上班了。


    當天姐妹倆就上班了。梁振剛帶著趙曉霞在二樓廚房炒菜做飯;羅二順帶著趙小花在一樓廚房料理自助餐。兩個小夥子當起了師傅,兩個年輕的女人做起了徒弟。這姐妹兩極聰明,一天下來就把廚房的一套工作程序都熟悉了。


    梁振剛帶著趙曉霞在廚房幹活,心裏說不出有多高興。他悉心指導,耐心講解。趙曉霞喜歡問問題,她把所有的問題幾乎都問遍了。一天下來,兩人都不覺得累,反而感覺挺輕鬆。


    趙小花和羅二順搭伴,羅二順做什麽,趙小花就跟著做什麽。她和妹妹不一樣,她不喜歡問問題,但她觀察得很仔細,通過觀察熟悉廚房的工作程序和飯店的烹飪要點。羅二順第一次帶徒弟,總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烹飪技巧都告訴趙小花,可是趙小花就是不問他問題。


    趙小花姐妹倆都廚房工作後,宋福祿抽出身來做收銀員。那天梁曉秀特意到收銀台幫宋福祿工作,讓他抽時間到兩個廚房察看一下兩姐妹的工作情況。


    宋福祿早就想看看兩姐妹的幹活情況,得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他先到二樓廚房,看到趙曉霞就像一個熟練的廚師一樣上灶炒菜了。他站在一旁觀看,看到趙曉霞的動作準確無誤,麻利幹脆,有板有眼。


    他接著來到一樓廚房,看趙小花的工作。趙小花神情專注,在羅二順的指導下也開始上灶炒菜了。


    他迴到收銀台和梁曉秀說,姐妹倆好像天生就是專業廚師,幹的活非常漂亮,可以說無可挑剔。他們又找到了兩個好廚師,其中一個廚師還將成為他們的弟媳婦。從此飯店又多了兩個廚師,正好把妹妹和妹夫的空缺給補上了。飯店有了這兩姐妹的加入,等於保證了廚師隊伍。廚師是飯店的重要人才,他們一定得重視起來。


    梁曉秀認同他的說法:廚師的手藝直接關係到飯店飯菜的質量,而飯菜的質量則是保證客源的關鍵因素。


    一個星期下來,姐妹倆成了熟練的廚師,可以獨當一麵了。


    星期一終於到了,梁振剛要和趙曉霞結婚了。之前,趙曉霞和梁振剛說,他們結婚最好住在飯店閣樓的房間,那樣工作起來方便。梁振剛做不了主,便問梁曉秀。梁曉秀說,她早已說好他們結婚住在別墅地下室。別墅是梁家的大本營,粱家娶媳婦就得住在家裏。


    梁振剛把大姐的意見轉告給趙曉霞,趙曉霞同意把新房按在別墅地下室。


    星期一一大早,宋福祿和梁曉秀就把新房給布置好了。梁曉秀說,雖說不辦婚禮,但全家人還是應該吃一頓飯,由她親自上灶做一桌酒席。


    上午10點鍾,宋福祿開車到飯店接趙曉霞,梁振剛和趙小花一同上了車,不一會兒工夫就來到了梁曉秀家。


    新娘就這樣接到家了,什麽儀式都沒有。趙曉霞在國內時做了一套新衣服,她那天就穿了那套新衣服來了,身上沒有一件首飾,臉上隻擦了一點雪花膏。


    梁曉秀看了趙曉霞的樣子非常高興,她說:“曉霞,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妹了,我是你大姐了。我們成了親戚,我們家又多了一口人。”


    趙曉霞很會說話,她說:“是呀,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梁家的兒媳婦了。我父母不在身邊,隻有我姐在這兒,曉秀姐和我姐你們兩個就是我的親人,我今後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們就毫不客氣地批評我。”


    梁振剛在一旁看著傻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知道他找了一個好媳婦。他暗暗想:大姐認定的姑娘肯定沒錯。


    梁曉秀在廚房做菜時,宋福祿溜進去悄悄問她是否和弟弟講了一些結婚的注意事項。梁曉秀說,他們什麽都不用說,弟弟應該什麽都明白;再說還有趙曉霞呢,那姑娘是人精子,沒有不知道的事,哪還用他們操心呢。


    趙曉霞果然精明到家,中午的酒席上她一口酒都不喝,而且也不讓梁振剛喝酒;但她給梁曉秀、宋福祿和趙小花頻頻敬酒。梁曉秀偷偷給宋福祿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說:你看這姑娘多有心眼,結婚當天滴酒不沾,人家那是想要孩子了。宋福祿也用眼神迴應道:這迴你可遇到了一個對手,你這個弟媳婦的心眼一點都不比你少。


    趙曉霞事先確實和梁振剛說過,他們結婚當天滴酒不沾。梁振剛不明白她的意思,問她為什麽不能喝酒。他們在酒席上要給大姐和大姐夫敬酒,他們不喝酒,怎麽敬酒呢?再說大姐可能會不高興。


    趙曉霞說,大姐絕頂聰明,她不會不高興。


    梁振剛追問道:“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在結婚酒席上不能喝酒呢?”


    趙曉霞神秘地一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午飯吃了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梁曉秀想給弟弟騰出時間,便提議大家都迴去休息。她送走了趙小花,自己上了二樓,正準備關門,看到宋福祿悄悄跟在她身後,乘她沒留意已經進到了二樓玄關。


    “你這是幹什麽?”她問道。


    “我在一樓呆著不方便,我先在你這裏躲躲。”


    “你有什麽不方便的?”


    “萬一他們像曉玲那樣弄出大動靜來,你說,我不受刺激呀?”


    梁曉秀把宋福祿讓進了屋裏,兩人坐下來喝茶聊天。


    梁振剛和趙曉霞迴到他們的新房後,他有點發懵,不知道該和新媳婦說些什麽好。他取出一支煙,想抽煙保持鎮靜。他剛想點煙,趙曉霞溫柔地製止了他,低聲說:“振鋼,你去衝一個熱水澡吧。”


    那時才下午兩點鍾,梁振剛還以為趙曉霞會在天黑以後才和他同房呢,沒想到她居然要把時間提前了。他放下打火機和香煙,以最快速度脫了衣服進到淋浴間衝澡。他洗得很快,三下五除二,不到5分鍾就洗完了。他想:曉霞是否也要洗澡呢?他試探著推開門,把頭伸出去問道:“曉霞,你洗嗎?”


    “你好好洗,洗幹淨了。你洗完後,我再洗。”她的聲音非常溫柔。


    聽了趙曉霞的話,梁振剛又洗了一會兒,把身子反複擦了好幾遍,確認很幹淨之後,披上一條大毛巾從淋浴間走出來。


    “你先上床吧。”趙曉霞又低聲說,滿臉通紅。


    梁振剛上床鑽進了被窩,突然感覺挺緊張,他想一會兒曉霞出來上床後,他應該說些什麽呢?他忽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又一想:他不說話,曉霞肯定會說呀,他根本不必想說些什麽,就順著曉霞的話說,保管沒錯。


    曉霞洗的時間挺長,梁振剛躺在床上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她出來,他想問她怎麽還沒洗完,但又不好意思,隻好繼續等待。


    水流聲一直嘩嘩地響,時間卻似乎停止了。


    梁振剛不停地看著手表,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一個小時後,趙曉霞終於出來了,她穿著一件睡衣上了床,進到了梁振剛的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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