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覺得丈夫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他抓住了問題的本質:羅大順會過日子。她不明白宋福祿為什麽突然說她想入非非,他過去可從來不那麽說呀。


    她決定問一個究竟:“福祿,你說我想入非非,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福祿賣起了關子,他說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他不想解釋了。再說,他擔心梁曉秀對他產生誤解,傷了夫妻的感情。


    “你必須得和我說!”


    “我說了,你不介意嗎?”


    “我不介意,你趕快說吧。”


    他說梁曉秀身上有許多優點,缺點卻極少;不過她的缺點很嚴重,歸結成一句話,就是她總拿自己的標準衡量別人。由此導致了一係列問題。她自己聰明,就以為別人也得像她一樣從聰明;她自己能幹,就以為別人也得像她那樣能幹。她似乎不懂人和人的差別很大,每個人都有自身的條件和想法。


    “你這不是說想入非非的事呢。”梁曉秀打斷了宋福祿的話。


    “你不是總說要有前戲嘛?我這就是前戲呀!”


    “別沒正型,說實事!”


    宋福祿把話題轉到了梁曉玲和羅大順身上,說他們結合也是一種天意,無論從哪方麵看,他們都是一對幸福的夫妻。在梁曉玲的身上,他看到了梁曉秀的一些影子;曉玲將來的事業雖然無法超越她姐姐,但也不會差:她也會成為一個有錢人。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嫁給了羅大順。羅大順是一個好男人,他幾乎沒什麽毛病,沒什麽缺點。曉玲嫁給他,是曉玲的幸福。為什麽那麽說呢?他可以舉出許多例子來說明這個問題。第一,羅大順娶了曉玲後,他會一生都聽曉玲的話,而梁家姑娘的最大特點是要讓丈夫聽妻子的話。從這一點看,他們的婚姻就是美滿的。第二,羅大順身體健壯,將來曉玲生孩子也會生出健康的孩子來。所謂幸福的生活,在他看來,就是夫妻雙方都身體健康,孩子都健壯如牛。全家健康就是最美滿的婚姻。第三,羅大順肯幹又能吃苦,那就是男人的優秀品質。那人找男人,圖的是什麽?應該是男人的品質,而不是他的外表。羅大順的人品無可挑剔,那就是理想的男人,理想的丈夫。有了那樣一個丈夫,生活就有保障。梁曉玲找羅大順那樣的丈夫,過一種踏踏實實的生活有什麽不好呢?第四,梁曉秀低估了羅大順的智力,羅大順雖然沒法和宋福祿的相比,但他絕不是一個沒有想法、沒有見解的人;他有自己的生活哲學和處事原則。曉玲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她不會看錯羅大順的。


    宋福祿一口氣說了四條,最後說:“曉秀,你妹妹給你找的妹夫不是一個窩囊廢,而是一個有腦子有好身體的好男人。你就知足吧,不要再猶豫了。”


    “可我還是擔心曉玲把握不準,一時衝動就把這事給定了。”


    “老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你以為曉玲是迫於你的壓力才和羅大順談戀愛的呀?你高估了自己的作用和影響。這種事和別的事不一樣。以曉玲的精明,她絕對不會聽從別人的意見;她一定經過了深思熟慮,考慮再三才下決心的。這件事,我看你就不要再摻和了。”


    “我是她姐,我要多替她著想。”


    “我是她大姐夫,你以為我沒替她著想啊?我看這就是一門美滿的婚姻,保證錯不了!”


    “你肯定?”


    “我當然肯定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的條件和過去不同了,我們應該給妹妹找一個門當對戶的丈夫。羅大順不過是一個廚師……”


    “打住,打住!你這話我就不願意聽。我當初就是一個廚師,我現在也是一個廚師!廚師有什麽不好的?沒有廚師哪來的中餐館,沒有廚師你靠什麽賺錢?你忘了法國人是怎麽形容廚師的嘛?法國人說廚師就是藝術家,是給人們提供美食的大藝術家。曉秀,你忘本了:你也是一個廚師。我們都是廚師出身,可是我們創造了經濟奇跡,我們做到了老外沒做到的事。我們一路走過來,經曆了多少艱難困苦?你都忘記了?你說不是門當對戶,你這種觀點千萬要不得!曉玲還年輕,說白了,她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姑娘;大順也是一個沒什麽錢的年輕人。兩人正好可以同時創業,同時打天下。等他們發跡了,他們就門當對戶了。”


    宋福祿又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梁曉秀嘴上不說,其實心裏認可宋福祿的說法。他說的都是大實話,具有樸素的真理。宋福祿本身就其貌不揚,可是他卻有本事幫助她打天下,開創了一片藍天。


    她這時又想起了宋福祿那句想入非非的話。她轉移話題說,她問的是想入非非的話的意思,沒讓他發表長篇大論。


    宋福祿調侃說,他講完“前戲”剛說的到“中戲”,還沒有說到正戲呢。


    “那你就說正戲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正戲是什麽東西。”


    “曉秀,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夫妻,對吧?”


    “你怎麽變得這麽羅嗦了?說話吞吞吐吐的,趕快說正戲!”


    “我的意思是……”


    “你什麽意思呀?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我的意思是我了解你,非常了解你的心思。我們作為夫妻,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在觀察你。別看你比我聰明,但我也不是傻子呀。我說你想入非非,是說你總是…這話怎麽說呢?你總是對我不滿意,總覺得我個子矮,長相一般,你可能在心裏想象著自己的意中人……”


    梁曉秀臉紅了,心想:他怎麽猜到了她的心思呢?


    “但是你沒有領略婚姻的實質,你沒有發現我的優點。”


    “什麽婚姻實質?你有什麽優點我沒發現?”


    “我話我就不好說了。今天到此為止,我要迴房間睡覺了。我也累了,明天還要幹活,我可不想你閑著沒事幹,一天到晚總想入非非。”


    梁曉秀一躍撲到了宋福祿身上,擰著他耳朵說:“你到底說不說?”


    “我說了,我怕你生氣。”


    “我不生氣,你說吧。”


    “婚姻的實質就是……”他點上一支也能,停頓了一下,說,“就是夫妻生活,說白了就是兩口子鑽進被窩摟著睡覺。在這一點上,羅大順和曉玲將來肯定能過上幸福的夫妻生活。”


    “你真不要臉,你在說什麽呢?”


    “我在說婚姻的實質呢。難道不對嗎?說白了,其實就是那麽一迴事。”


    “那你的優點是什麽?”


    “我的優點,我不說,你其實也知道。”


    “我不知道!”


    “你怎麽能不知道呢?我這次在那個蜜月旅館進你被窩,把你弄得哇哇叫,你忘了嗎?”


    “你這個不要臉的家夥,你怎麽不嫌害臊呢?你在胡說什麽呢?”梁曉秀又開始擰宋福祿的耳朵,那是她撒嬌的一種特有的方式。


    “曉秀,你別總擰我耳朵,我疼呀。”


    “你也知道疼?我還以為你沒有神經呢。”


    “和你說正經的,你說那不是我的優點嗎?假設你找一個所謂的意中人,就是那種有文化的人,那種小資,那種會談情說愛的小白臉,他能滿足你的欲望嗎?我告訴你實話:你那種意中人肯定做不到!所以說,我就是你的意中人,你最理想的丈夫。”


    梁曉秀又想擰宋福祿的耳朵,宋福祿掙脫出來,跑迴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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