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梁曉秀一直在準備到藍色海岸度假的事,她這次到藍色海岸度假還有一個重要任務:購買一棟戛納別墅。她現在有了這個經濟實力,就想實現自己的願望。去年她去戛納時一眼看上了一棟價值500萬歐元的豪華別墅,當時她和房主說一年之內她會買下那棟別墅,讓房主給她留著。


    在那個年代,標價500萬歐元的別墅極少見到,房主發布買房信息後,隻有幾個人去看了那棟別墅,但都嫌太貴,一直沒有成交。


    500萬歐元是一筆巨款,動用那麽大一筆巨款,梁曉秀必須得和宋福祿打招唿。她和宋福祿說,他們這次到戛納要買一棟價值500萬歐元的別墅,她準備帶一張支票過去。


    宋福祿第一次聽她說購買別墅的事,他很驚訝,說動用500萬歐元巨款購買別墅一定要慎重,絕不能盲目行事。他看梁曉秀的口氣不像是商量,而象打一聲招唿,就準備買別墅了。


    “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嘛,”梁曉秀說,“我去年到戛納時,我看上了那棟別墅,但我一直沒和你說這件事。那時我還拿不準一年之內能不能掙到500萬歐元。現在我們有了錢,我們就應該把那棟別墅買下來。我們以後每年都到戛納度假,到時候就住在別墅裏,省得總得住酒店。”


    宋福祿認為沒必要花500萬歐元巨款買一棟別墅,他說他們一年最多去一次藍色海岸,還是住酒店方便;買了別墅等於白白浪費錢財,得不償失。


    梁曉秀的觀點和他恰恰相反:她認為,那棟別墅還能增值,再過10年、20年,500萬歐元肯定拿不下那棟別墅,那棟別墅至少能漲到1000萬歐元。他們買別墅不僅方便了自己,而且還等於投資。他們將來老了,夏天就住在戛納別墅,好好享受生活。她的理論是:賺錢是為了享受,而不是為了當金錢的奴隸。


    宋福祿說,他們先看看那棟別墅,如果真的能增值,他們再考慮買下來。他想過幾年等別墅增值了,就把別墅賣掉,那時梁曉秀也就不會有什麽怨言了。


    宋福祿那樣說,梁曉秀就同意了。其實,那棟別墅能不能增值,她也說不好,她隻是憑直覺判斷那棟別墅能增值。別墅的質量、地段、麵積都無可挑剔。


    他們計劃6月底或7月初動身前往藍色海岸度假。


    宋福祿到法國13年,還沒去過藍色海岸;觀光遊覽並不是第一位的事,他看重的是能借此機會進媳婦的被窩,好好享受他的快樂夫妻生活。


    好事多磨,到了6月底,巴黎方麵傳來消息說,弟弟和妹妹的長期居留證批下來了。他們每年更換一次居留證,5年後可以申請加入法國國籍。此外還有一件事,巴黎的朋友羅成打來電話說,他的大兒子那年已經26歲了,想找一個媳婦,他聽說梁曉秀的妹妹來法國了,他想讓宋福祿和梁曉秀把妹妹帶到巴黎,他們見一麵,讓兩個年輕人相互看看。在那個年代,華人不多,華人子女要想找華人對象,選折餘地很小。


    於是,梁曉秀決定開一個家庭會議,把好多事落實了。


    她先告訴弟弟和妹妹,他們的長期居留手續已經批下來了,過幾天就到移民局給他們辦理相關手續。


    弟弟妹妹聽到這個好消息欣喜若狂,他們再也不用為居留的事提心吊膽了,一再說大姐本事大,把辦不到的事給辦成了。有了居留,就等於有了盼頭;再過幾年他們就能獨自生活了。


    梁曉秀說,她還有好消息告訴他們。他們問什麽好消息,她便說她給妹妹曉玲在巴黎找到了一個對象,過幾天就帶妹妹去巴黎相親。


    宋福祿插話說:“曉玲,這迴你就不用為對象的事發愁了,你大姐給你找到了對象。你的居留證也要辦下來了,你現在是雙喜臨門呀。”


    梁曉秀說,他們先去巴黎看看羅成叔的兒子,如果曉玲和他們都認可羅成叔的兒子,他們就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妹妹曉玲問姐姐,如果這件事能定下來,她是否就得離開裏爾,到巴黎去生活。她以姐姐為榜樣,總想獨自創業,開辟一片天地。


    梁曉秀說,這正是開家庭會議要討論的問題。她先談了自己的想法。她說從兩家的條件來看,他們要強於羅成叔家的經濟條件,所以她主張先讓羅成的兒子做上門女婿,過幾年再讓妹妹和羅成的兒子到巴黎開一家中餐館。


    “曉秀,你這個主意好,我完全讚同,”宋福祿說,“曉玲的經驗還不足,一時適應不了巴黎。我們還得讓她在這裏鍛煉幾年。等她成熟了,我們就放她走。”他其實立即想到了一個主意:招來上門女婿,他們就等於又有了一個現成的勞動力,可以給飯店節省不少錢。他的想法和梁曉秀的想法一樣。


    曉玲說,對象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呢,她能不能看上羅成的兒子,還是未知數。等她看了那個人,他們再商量其他事項。她有她的主意,她不想受到姐姐的牽製。


    宋福祿於是介紹了羅成叔,說他為人誠懇厚道,在巴黎一家華人超市做豆腐。梁曉秀當年就是和羅成學的做豆腐的手藝。他見過羅成的大兒子,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夥子,踏實,能幹,他在一家中餐館當大廚。


    梁曉秀看妹妹還有挑剔的意思,便說人差不多就行,不能太挑剔了。羅成人沒問題,他兒子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妹妹能找到那樣一個對象,應該知足了。


    妹妹便說,婚姻是大事,如果她不滿意,姐姐和姐夫不能勉強她。


    宋福祿說,曉玲保證能看上羅成的兒子。這件事敲定之後,他們在今年就給曉玲辦婚事。


    弟弟一直沒說話,他看二姐的對象有眉目了,而自己還沒有對象,心裏挺著急,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梁曉秀早就看出了弟弟的心思,她說等曉玲對象的事敲定之後,她就給弟弟物色一個對象。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她中學同學趙小花的妹妹趙曉霞。趙曉霞那年18歲,正是花季年齡。她準備給趙小花寫一封信,征求一下趙小花的意見。


    “那你就趕緊寫信吧,”宋福祿催促道,“兩件事雙管齊下,一次都辦成了。”


    弟弟擔心大姐武斷專行,便說:“大姐,你先讓小花姐把她妹妹的照片寄過來,我得看看照片才能決定。”他見過大姐的同學趙小花,但沒見過趙小花的妹妹。他找對象的標準,第一是好看。他就喜歡好看的姑娘。他暗暗想:如果長得不好看,他絕對不幹。


    梁曉秀說,小花長得漂亮,她妹妹肯定也漂亮,保管會讓弟弟滿意。


    弟弟說,他們畢竟沒見過麵,他得先看照片,然後還得見她本人,和她交流,之後才能決定他們是否談戀愛。他讓大姐先不要和趙小花把話說死,要留有餘地。


    宋福祿插話說,說一千道一萬,還得找中國媳婦,中國媳婦才牢靠。


    “那我也得看上才行呀,我看不上,我就不能同意。”弟弟的態度很明確。


    梁曉秀說:“對象的事,你們都不能過於挑剔,照我看,隻要人可以就行了。”她其實想說她和宋福祿也不般配,但他們已經生了兩個兒子,生活過得也紅紅火火。結婚說到底是為了共同生活,而不是為了擺樣子。


    宋福祿又說:“曉秀,那就讓小花把她妹妹的照片先寄來,讓振鋼先看照片,如果他覺得可以,就讓小花帶她妹妹來一趟法國,我們給出路費。如果兩人都覺得合適,振鋼現在有了居留手續,就可以給小花的妹妹辦理來法國的手續了。你看怎樣?”他同時想到弟弟找一個對象,飯店就又多了一個勞動力,一舉兩得。


    弟弟趕緊說,還是先讓小花把照片寄來,他如果滿意,他就迴國見一下她妹妹,沒必要讓她們來法國,還得給他們出路費錢。他的言外之意是:把那錢給他,由他來決定對象的事。


    曉玲這時說:“你倒想得美,想迴國看看。你剛來一年,你就想迴去。要迴去,也得我先迴去呀。”其實她也想迴國找對象,在國內找,選折餘地大。


    “你們都別說了,這事讓大姐定吧。”宋福祿說。


    梁曉秀說,她先給小花寫信,看看小花怎麽說,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家庭會議就那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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