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弟弟妹妹,梁曉秀迴到房間帶兩個孩子到餐廳吃飯。餐廳服務員態度特別好,熱情地招唿她,給她介紹菜譜。梁曉秀第一感覺是她受到了貴賓一眼的待遇,心裏美滋滋的。她看酒水單上還有法國紅酒,便點了一瓶波爾多紅酒,她帶著孩子長途飛行感覺累了,想喝點紅酒放鬆一下。


    服務眼看她點酒很內行,一人就要了一瓶紅酒,服務更周到了。


    和平飯店的飯菜非常好,梁曉秀帶著兩個孩子吃得津津樂道。


    大兒子問媽媽,他二姨和大舅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吃飯。梁曉秀隻好說他們到外麵吃飯,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她當年不過也是一個農村姑娘,假設她沒出國,她也沒資格住在和平飯店,帶著孩子在飯菜餐廳吃飯;她也會和弟弟妹妹一樣被趕出去,到外麵找地方吃飯。他們都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孩子,如今卻有了這麽大的的反差:她成了海外華人;按照飯店服務員的說法,他們卻成了衣帽不整的閑雜人員。她感覺這社會太不公平了。


    弟弟妹妹拿到200元後,兩人商量他們隨便找一個食品店,買幾個麵包吃,剩下的錢兩人平分。於是兩人在一家食品店花3元錢買了6個麵包,站在外灘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妹妹說:“大姐說要在上海住兩三天,正好我們可以和大姐一起逛逛上海。”


    “可是我們住在哪兒呢?”弟弟問道,“那個和平飯店還不讓我們住。”


    這姐弟倆昨天在上海火車站下火車後曾到旅店介紹處登記住店,可是人家說住店要縣團級以上單位的介紹信,他們哪有什麽介紹信,隻好在火車站蹲了一夜。


    “我聽大姐說她要了一個大套間。這樣:等一會兒我們見到大姐,和大姐商量,乘人不注意,我們就上樓到大姐的房間,住在她那個大套間裏。”


    “行!”弟弟高興地說,“我就想進去看看那個大套間有多高級。”


    姐弟倆站在外灘迴頭抬頭看著和平飯店,心裏都在想:大姐就住在那裏,大姐是否看到他們站在外灘呢?


    姐姐這時又說,他們多虧來接站了,否則大姐帶著兩個孩子,還帶著那麽多行李,她怎麽迴家呢?


    “看來,大姐是發財了,”弟弟說,“二姐,你沒看見大姐給那個服務員交了2000元的押金嗎?她住三天的錢等於我們全家一年掙得錢啊!”


    “你別亂說啊,爸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說嗎?你見到大姐千萬別問她錢的事。”


    “我知道,我隻是和你說說而已。”弟弟私下想:大姐真大方,出手就給他們200元飯錢。大姐這次帶來多少錢呢?


    兩人都說大姐變化太大了,他們當時都沒人出來。大姐個子長高了,人也胖了,但看起來非常年輕,都不像22歲的女人。大姐臉色非常好看,身上還有一股香味;大姐穿戴非常漂亮,還穿著高跟鞋。兩個孩子穿得也非常好,象兩個小公子。他們雖然不知道大姐在法國的經濟情況,但從大姐的穿衣打扮,他們猜出大姐已經是有錢人了。


    弟弟早就把三個麵包吃完了,感覺還沒吃飽。姐姐這時也吃完了三個麵包,看著弟弟說,他們晚飯要和大姐在一塊吃,可以到南京路上找一家好餐館吃晚飯。


    弟弟說:“大姐迴來怎麽也得請我們吃一頓像樣的飯吧?”


    “大姐肯定會請我們吃飯。”


    姐弟倆在聊天時,梁曉秀在慢悠悠地喝著法國紅酒,她喝酒的動作優雅,神態自然而又安詳,服務員看了暗暗想:這可是一個有錢有教養的年輕貴夫人啊。


    梁曉秀在想:她得給弟弟妹妹找一家好一點的旅館,讓他們住下來,晚上到外麵找一家好一點的餐館請他們吃晚飯。她吃完飯,結賬時服務員告訴她可以簽單,她簽了單,一看一瓶紅酒加上四個菜,一共才花了51元。她想:這才5歐元,要在巴黎這頓飯沒有50歐元肯定下不來,價格竟然相差10倍!


    迴到房間,兩個孩子都想洗澡,他們養成了每天洗澡的習慣,一下飛機就吵吵要洗澡。她給孩子洗了澡,自己也衝了一個熱水澡。


    洗完澡,兩個孩子睡覺了。她也犯困,上床上想眯一會兒,可是竟然睡著了。


    弟弟妹妹在外灘轉悠了兩個小時,又來到和平飯店門口等大姐。等了一個小時,不見大姐出來。弟弟便說,大姐是否把他們忘了?


    二姐說:“你胡說什麽?我們畢竟是親姐妹,大姐怎麽能把我們忘了呢?”


    “那大姐怎麽還不出來接我們呢?”


    “大姐做那麽長時間飛機,她能不累嗎?再說她還帶著兩個孩子,總得照顧孩子吧。說不定大姐這會兒正在哄孩子睡覺呢。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大姐肯定會出來接我們”


    聽了二姐說起孩子,弟弟便在心裏想:大姐的兩個孩子象兩個小公子哥似的,見到他都沒叫一聲大舅,而且他們的眼神還有一種躲閃他的意思。


    二姐也有和弟弟同樣的感覺,她當時接機時還在想:見到大姐的兩個孩子,兩個孩子肯定叫她二姨,她還想抱抱他們;可是孩子根本沒叫她二姨,也沒有讓她抱的意思。大姐沒發話,她也不好說什麽。她想:大姐的孩子在法國出生,他們肯定有法國的規矩。法國是什麽規矩呢?


    他們已經等了兩個小時,梁曉秀還沒出來。


    梁曉秀此時已經進入了夢想,在夢中她又看見了弟弟和妹妹,他們穿得破破爛爛,身上都有了難聞的氣味,分明是多少天沒洗澡了。她想先得給弟弟和妹妹買兩套新衣服,讓後給他們找一家旅館,讓他們洗澡,最後再請他們吃晚飯。


    她一覺睡了三個小時,醒來時一看表,已經傍晚6點鍾了。她忽然想起了和弟弟妹妹約定的時間,趕緊穿衣服下樓,顧不上管孩子,來到飯店外麵尋找弟弟和妹妹。


    她在外麵四處看,找不到他們,心裏非常著急,他們跑哪兒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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