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始終堅信孩子就是希望所在:她打下的家業需要後代拓展、經營、鞏固。生下大兒子後,她就想再二兒子。宋福祿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他說哥倆聯手才能幹出大事,他們做父母的打下了家業,就要靠兩個兒子繼承,發揚,光大。


    梁曉秀的想法很簡單:盡早完成生育任務,騰出手來做生意賺錢。她以為那一陣她肯定會懷孕,可是等了兩個月,什麽動靜都沒有,她沒有任何懷孕的跡象。


    她犯起了嘀咕:這是怎麽迴事呢?她很容易就懷上了大兒子,可是這個二兒子卻懷不上。她百思不得其解。


    丈夫宋福祿安慰她說,孩子肯定能懷上,她就耐心等待吧。宋福祿的話說得很肯定,好像他有先知先名似的。


    梁曉秀決定“審問”宋福祿,探個究竟。


    她問道:“福祿,你說我肯定能懷上第二個孩子,而且還說第二個孩子也是兒子,你怎麽這麽有把握呢?”


    宋福祿開玩笑說:“曉秀,我料事如神,你不知道嗎?”


    “懷孕是女人的事,你懂什麽!”梁曉秀嗔怪道。


    “我當然懂了,夫妻在一起生活這麽長時間,我能不懂嗎?再說,一般情況下,第一個孩子是兒子,第二個孩子肯定也是兒子。這個道理你不懂吧?”


    “你聽誰說的?”


    “過去聽老人說的呀。同樣的道理,如果第一個孩子是女兒,第二個孩子一般也是女兒。”


    “你瞎說,你又不是神仙,你還有神機妙算了?”


    “不是神機妙算,而是科學依據。就拿你家來說吧,你是長女,你下麵還是女孩,就是你妹妹。你妹妹之後,你家才有了弟弟。對不對?”


    不管宋福祿怎麽說,梁曉秀一時沒有懷上二兒子,她挺窩火,有那麽一陣子天天和宋福祿叨咕,說他們的二兒子看來沒有希望得到了。


    宋福祿一點也不擔心,他胸有成竹,好像他能控製妻子生育的節奏似的。他在那些日子總說兩個兒子長大後,他們能獨當一麵,把家庭的重擔挑起來,讓他們心滿意足。他對兩個兒子的成教育做了規劃:兩個兒子從3-5歲起就接觸廚房工作,他要開發他們熟悉廚房工作,教他們怎樣炒菜,怎麽做一個出色的廚師。


    梁曉秀那時也認為孩子做廚師就是最好的職業,等孩子長大了,他們就會替代父母做廚師。


    她那時認為,她來到法國與宋福祿結婚,從事餐飲行業,那就是天意。老天爺關照著她,讓她嫁給宋福祿,有了自己的丈夫,她無怨無悔,何況還喜得貴子呢。她當時和宋福祿開玩笑說,她等了18年終於等到了宋福祿;宋福祿則說,他等了30年,終於等到了梁曉秀:有了自己的大兒子,而且還將有二兒子。


    梁曉秀說,她第一次那麽容易就懷上了孩子,可是第二次卻怎麽也懷不上,是不是老天爺不讓他們要第二個孩子呀。


    宋福祿說她多慮了,二兒子肯定跑不了,他甚至敢和梁曉秀打賭。


    梁曉秀便故意說:“這是你說的,如果我們沒有二兒子,那就是你的事,你的責任!”


    宋福祿說,如果沒有二兒子,他全權負責,絕不埋怨梁曉秀。


    小兩口無話不說,梁曉秀說中國人都信有句老話:三十而立。那句話指的是男人。宋福祿在30歲時娶了媳婦,31歲有了兒子,那是他的造化。她其實想說人過三十,天過午;宋福祿的歲數不小了,他該有第二個兒子了。


    宋福祿說中國的老話就是準,沒想到他30歲時娶了媳婦,那就是他的而立之年。他31歲有了大兒子,有了兒子就有了希望,他這一生就不算白活。


    “那你說,這麽長時間我怎麽還懷不上二兒子呢?你幫我分析一下原因。”


    宋福祿在梁曉秀的熏陶下學會了“詭辯術”,他神秘地說:“曉秀,時機還不到,能不能懷上孩子,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老天爺說了算。你經常說,生老大是天意,是上天為我們安排的,你忘了嗎?”


    她覺得宋福祿說的也有道理:第一次老天爺讓她那麽容易就懷上了老大;現在老天爺卻不肯讓她輕易懷上老二,那是老天爺有意在考驗她呢。她必須得有耐心,不能因為慪氣而耽誤了懷孕。


    她是一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人,她總覺得這次沒懷上老二,是因為時機不到;她的希望並不渺茫,她還有機會。她和宋福祿前生有緣,能成為恩愛夫妻,那本身就是她的幸福。她剛生了一個兒子,可能還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懷孕。


    宋福祿那些日子一直不露聲色地觀察著梁曉秀,注意觀察她的言談舉止,研究她的心裏變化;他投其所好,整天哄著她,說二兒子會有的,隻是時機沒到。


    梁曉秀相信了宋福祿的話,認為懷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們一定要有耐心。


    小兩口每天的話題都離不開孩子。梁曉秀說她一直在想一個重要問題:他們的孩子將來是否有出息,是否勝過父母。


    宋福祿堅定地說:“曉秀,你放心,我們的兒子肯定比我們還強。”


    “為什麽呢?你告訴我理由。”梁曉秀喜歡刨根問底,什麽事她都想徹底搞清楚。她雖然知道宋福祿隻是那麽說,並不見得有什麽依據,但她還是想聽宋福祿說說孩子的事。那是她最喜歡聽的話題。


    宋福祿嚴肅地說:“曉秀,我可不是隨便說的,臥室有科學依據的。你想不想聽啊?”


    “哎呀,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說!”


    宋福祿說了好幾天理由:


    其一,孩子出生在法國,從小就接觸法語,法語就等同於他們的第二母語;有了法語,孩子們將來和老外打交道就不像他們那麽費勁了。


    其二,孩子們從小就和老外打交道,他們知道怎麽對付老外,更知道老外的口味,所以開餐館賺錢,對他們來說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其三,他們為孩子打下了家底,孩子們那個基礎上奮鬥,要比他們白手起家更容易成功。


    宋福祿講完他的三條理由後,問梁曉秀是否同意他的看法。


    梁曉秀想了想說,宋福祿的那些理由都能成立,但孩子有沒有出息,還不在於那三條,而在於他們有沒有父母那種奮鬥的精神。她擔心家庭條件好了,孩子反倒沒有動了和幹勁,說不定還想吃現成的呢。梁曉秀說的是真心話。她當初要不是家裏生活困難,她不會遠渡重洋來到法國謀生。


    宋福祿聽了梁曉秀的話笑了,他說他早就想好了:從小就讓孩子們幹活,吃苦,絕不會慣他們的毛病。家庭條件再好,他也不會讓孩子們隨便花一分錢。他要明確告訴孩子們:不勞而獲在宋家是絕不允許的;要想生活過得好,就的吃苦耐勞,就得甩開膀子幹活。他向梁曉秀保證他肯定能把兩個兒子培養成有用的人才。


    “你真的那麽有把握?”梁曉秀故意問他,想知道他還有什麽其他辦法教育孩子。


    他果然“上鉤”了,說他教育孩子的招兒多著呢。孩子要不聽話他有一招就能把孩子拉上正軌。


    她問什麽正軌。


    宋福祿笑著說:“我不讓他們娶媳婦,他們保證乖乖地聽話。”


    梁曉秀捂著嘴樂,說他那不叫招,他那是胡說八道。孩子大了,娶媳婦天經地義,他怎麽能幹涉呢?


    宋福祿教育兒子的理論有一大套。他說他們是中國人,要恪守中國傳統;孩子的婚姻大事當然的有父母說了算數。兒子假設真不爭氣,他就讓他們打光棍,一輩子不能娶媳婦。


    “如果是那樣,”梁曉秀挖苦說,“你們老宋家的香火可就該斷了。你難道不著急嗎?”


    梁曉秀在開玩笑,宋福祿卻當真了,他說他隻是假設,老宋家的兒子肯定不是那麽不爭氣的孩子。


    “為什麽呢?”


    宋福祿想了想,討好地說:“我們的兒子身上還有你們梁家的一半血統和基因呢。你們梁家的基因強大,能把孩子身上的不良習慣都改過來,這個理由你不否認吧?”


    梁曉秀聽了很受用,說她也是那麽想的:他們的孩子差不了。作為母親她也有義務教育孩子,她會像宋福祿一樣嚴格教育孩子,讓孩子從小就懂事,就走正路。


    這個世界上的有些事則往往有巧合,有偶然性:有些看似沒影的事偏偏就有影了;而有些看似有譜的事,卻最終沒譜了。


    生下老大宋大海一年後,梁曉秀發現她又懷孕了。


    從醫院拿到化驗單那天,梁曉秀把這一喜訊告訴了宋福祿,她喜形於色,心裏有說不出的快樂。


    宋福祿得意地說,他就知道梁曉秀肯定能懷上孩子,而且肯定還是兒子。從今往後,他們就有了兩個兒子,不用愁後繼無人了。


    梁曉秀也覺得這次還是兒子,懷孕的症狀和上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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