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秀到法國半年來,沒過過一天安心的日子,接連不斷的麻煩把她錘煉得變成了一個意誌堅強、思維縝密、膽大心細的女人。女人一旦嫁人,無論她們年齡多大,她們都會萌發出一種責任感。


    梁曉秀雖然隻有18歲,但此刻她意識到到丈夫膽小怕事,意誌薄弱,難以擔當家庭的重擔,所以她必須挑起家庭重擔,力挽狂瀾,殺出一條血路來。


    她堅信前進的道路雖然曲折,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本著這種信念,她不放過任何機會,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始終抱著堅定的信念向前走。


    她和布熱教授隻見過幾次麵,根本就沒有什麽交情,人家會不會幫她忙還是未知數;但她不管不顧,就想讓人家幫她的忙。


    裏爾大學距他們的住地有5公裏,梁曉秀決定步行前往。開車需要花油錢,她想省一分是一分,不能浪費一分錢。於是兩人提前一個半小時動身,不緊不慢地趕往裏爾大學。


    一路上她故意不說話,把宋福祿晾在一邊,想讓他清醒清醒。


    在行走的路上,宋福祿忍不住問梁曉秀,此次見布熱教授她都要說些什麽,他好心裏有數,以便準確地翻譯。梁曉秀說,她要說服布熱教授同意他們到裏爾大學賣卷餅。他們的生意不能停下來,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掙到錢;有了錢,什麽事都好辦,什麽困難都應迎刃而解。梁曉秀說的很輕鬆,好像他們掙錢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宋福祿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說什麽?在裏爾大學賣卷餅?我們沒有執照怎麽賣卷餅?萬一被人查獲,那麻煩可就大了:人家會說我們無照經營,輕則罰款,重則要坐牢。曉秀,你可得想好了呀。”他對梁曉秀的想法既感到驚訝又感到害怕:她怎麽就不怕惹上麻煩呢?她在大廣場吆喝,被警察罰款,沒收了執照和證件;如今又要在裏爾大學賣卷餅,萬一再出差錯,怎麽辦呢?


    梁曉秀說:“我們現在顧不得那麽多了。我們得趕緊賣卷餅掙錢,一天也不能耽誤。我們不是沒有執照,而是那幫警察扣留了我們的執照。你放心,有什麽事我擔著,決不會連累你。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什麽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我還怕警察?笑話!”


    “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曉秀?”宋福祿對梁曉秀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折服了,心想這個女人是用什麽材料做成的呢?


    “害怕,害怕有什麽用?害怕隻能等死;不害怕才有出路。這是一個欺弱怕強的世道,你越堅強,你就越強大;你強大了,就沒人敢惹你,你就是天王老子,天下無敵。”


    “可是萬一警察來了怎麽辦?”宋福祿被警察嚇怕了,裏爾警察兇神的眼光還在他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我倒希望他們再來,他們來了我就和他們死纏爛打,這迴我絕不會放過他們。再說,他們幹什麽來呢?”梁曉秀轉過身來看著宋福祿,眼睛裏射出一道言語無法形容的光。


    宋福祿無話可說,但還是放心。他問梁曉秀為什麽不請布熱教授幫忙把執照先要迴來,然後再到裏爾大學賣卷餅。執照是頭等大事,布熱教授又是本地人,他出麵要執照,力度會比漢學家大。他總覺得無照經營會惹上大麻煩,鬧不好真會被警察抓去坐大牢。警察已經警告過他們,讓他們在家老實呆著等處理結果;可是他們現在又出來活動,這是和警察躲著幹呀。


    梁曉秀說,如果按照警察說法在家呆著,他們隻能等死。與其等死,還不如搏一搏。至於執照的事,她已交給漢學家來辦理;漢學家和布熱教授各司其職,各有各的作用。漢學家如果覺得有什麽困難,他自然會和布熱教授諮詢,他們不必分心想這事。


    梁曉秀的主意正,宋福祿不再說話了。


    下午3點鍾,梁曉秀和宋福祿來到布熱教授的辦公室,布熱教授正等著他們呢。一見麵教授就問:“梁小姐,你有什麽急事,你就說吧。”他對梁曉秀的印象很好,認為她示意很有主見的人,辦事幹脆利索,從不拖泥帶水。


    梁曉秀把快餐店開業後沒有顧客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說,她想到裏爾大學賣宋代卷餅,希望布熱教授幫忙和校方溝通一下。


    “你是說你要外賣?”布熱教授問。


    “對,就是外賣,”梁曉秀第一次聽說外賣一詞,她覺得這個詞很貼切,於是說,“布熱教授,我是這樣想的:我們開門營業後,因為顧客不熟悉不了解我們的宋代卷餅,所以就沒人買我們的卷餅。我們沒有資金做廣告,這是我們的短板。但在裏爾大學就不一樣:您可以幫我們介紹宋代卷餅,您還可以向大學的師生推薦我們的卷餅,那效果就不一樣了:我們肯定能把卷餅賣出去。”


    宋福祿私下想:這個梁曉秀什麽人都敢求,什麽話都敢說,真不簡單。在她身上永遠有一種不服輸的精神。這樣的人也許還真能成事呢。


    裏爾大學是一所國際化的大學,有很多外國留學生,學生食堂也提供好幾國的飲食,有意大利比薩餅,土耳其烤肉,美國快餐,德國香腸,唯獨沒有中式快餐。布熱教授認為,引進中式快餐是一個好主意,既可以豐富學生食堂的飲食,又可以讓中式快餐加入到國際餐飲中。他是裏爾大學食品實驗室主任,曾親自為宋代卷餅做了食品檢測,所以引進中餐義不容辭。


    於是他說他願意促成此事,把宋代卷餅引進到裏爾大學食堂,讓學生麽有機會品嚐中國美食。


    梁曉秀和宋福祿聽了喜出望外,一再向布熱教授表示感謝,並說布熱教授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忙,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恩情。梁曉秀還說知恩圖報是中國人信奉的做人準則,布熱教授幫了忙,他們會牢記在心,將來事業發達了一定好好報答他。


    “不過你們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布熱教授沉思了一會兒說,“這件事我還得和大學後勤部門商量,征得他們的同意後,你們才能進入大學食堂賣卷餅。”


    “這件事我看沒問題,隻要布熱教授您親自出麵,肯定能把這件事辦妥。”梁曉秀迫不及待地說。她認為布熱教授無所不能,這件小事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宋福祿也附和著說,布熱教授出麵溝通,一定不會有問題。他們相信布熱教授的能力。


    他們倆把球踢給了布熱教授,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布熱教授身上,用熱切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布熱教授是一個嚴肅的學者,辦事有板有眼,就像做科學實驗一樣嚴謹縝密,他說:“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考慮到:就是學生是否認可你們的宋代卷餅?他們過去從未接觸過中式快餐,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接受中式快餐。我的意思是說,你們不能指望一上來就能賣出很多宋代卷餅。”


    “布熱教授,這個問題更簡單了,”梁曉秀歡快地說,“您隻要稍微推薦一下,他們自然會買我們的卷餅;隻要他們品嚐了我們的卷餅,他們就會喜歡上我們的卷餅。至於能賣出多少卷餅,我們不介意,隻要能賣出去,我們就達到目的了。”


    布熱教授提議他們在中午食堂開飯期間賣卷餅,那時學生最多,很有可能把卷餅賣出去。另外,他要說服校方食堂給他們預留一個窗口,專門賣卷餅。裏爾大學食堂賣餐飲的窗口很多,布熱教授想讓梁曉秀他們在一個窗口賣卷餅,一方麵給他們提供一個賣食品的場所,另一方麵也想檢驗一下宋代卷餅銷售狀況。


    “布熱教授,我們什麽時候聽信兒呢?”梁曉秀迫切地問,恨不得立即開始賣卷餅。她相信隻要在裏爾大學食堂占住一個窗口,卷餅肯定能賣出去。


    布熱教授想了想說:“明天吧。我把一切都溝通好,安排妥當後,給你們打電話。”


    “謝謝布熱教授,”梁曉秀深情地望著教授說,“明天一天我都會守著電話,聽您的好消息。”


    “再見,梁小姐!”


    “再見,布熱教授!”


    從布熱教授辦公處出來後,梁曉秀高興地像一個小姑娘一樣跳了起來,她連蹦帶跳地往前走,一時忘記了還有一個宋福祿跟在她後麵。她太興奮了,感覺辦成了一件天大的事,喜悅之情躍然臉上,象快樂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自言自語:“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宋福祿加快腳步追趕梁曉秀,默默地想著他做的噩夢:在那個噩夢裏梁曉秀向布熱教授求救,布熱教授一口迴絕了。


    他想:他的噩夢難道是假的?布熱教授不但沒有拒絕他們,反倒同意幫忙。這是一個好預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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