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潛“阿鈴!”


    塗山鈴收迴了妖火,跳到地上,斜睨著宋潛。


    她知道宋潛是怕她嚇到普通人。


    實際上,她嚇不到普通人,她變迴原形出現,反而能讓普通人感覺到安心,他們都知道不管他們有什麽冤屈,天樂元君都能幫他們伸冤。


    塗山鈴外出辦事,變迴原形,已經不止一次被人攔過道了,求她主持公道。


    她無所謂地揮揮爪子,“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讓人摸不清虛實就行,你怕什麽?”


    並不是竹山出了事,她才會發火嘛,也可能是因為她心情不好。


    宋潛蹙眉。


    塗山鈴卻已經轉身衝出了竹山。


    隔天就傳出了天樂元君大半夜心情不好,砸塌了一座山的消息。


    再隔天消息就變成了,天樂元君心情不好,燒幹了一個湖,如果不信,可以去看,那湖裏已經沒有水了,隻有幾條死魚在湖底發臭。


    再隔天消息又變了,變成了天樂元君心情不好,在村子裏瞎逛,熱得一個村子的人睡不著覺……


    消息真真假假的,反而沒有人注意到塗山鈴最初發火是在竹山了,竹山可能出事了的消息,就這樣被掩蓋了下來。


    塗山鈴還頗為得意,不過這份得意在她迴到蘭室後,便煙消雲散了。


    這幾天積累的公務堆得到處都是,案頭放不下了,就堆在地上。


    真是一群沒有同胞愛的師兄!


    她不在,竟然沒有一個人幫她處理事情。


    她哀嚎一聲,撲到了公務上。


    宋潛是故意不幫塗山鈴的,這狗一樣的脾氣,不惹她的時候,她就乖乖的,見了誰都軟糯糯的笑,惹著她的,便不管不顧地翻臉。


    這怎麽行!


    就得讓她吃個教訓。


    得讓她知道,被人擺了一道,發火是沒用的。


    發完火,該做的,還是得她自己做。


    塗山鈴看條陳看得一把辛酸淚。


    宋潛到底沒忍住,中途來看了一迴,見塗山鈴可憐兮兮的,歎了口氣,走進了蘭室,無聲地幫塗山鈴處理起事情來。


    塗山鈴沒好氣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宋潛緊抿著唇。


    他的事情當然沒有做完,事情也不可能有做完的時候。


    他隻是見塗山鈴特別沮喪,進來搭把手而已。


    塗山鈴“哈,還給我擺臉色看。”


    宋潛抬頭看了塗山鈴一眼,“你再多說一句,我立刻就走。”


    塗山鈴馬上老實了。


    這麽多事情,她不吃不喝不睡也做不完啊。


    她衝著宋潛討好地笑笑。


    宋潛輕輕勾唇,處理事情的速度明顯更快了。


    顧憐得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手裏還端著一杯茶。


    塗山鈴不在,顧憐進了蘭室也沒用,也就一直沒來。


    那些條陳上都加了火漆封口,她根本不敢打開看,會被塗山鈴發現的。


    而塗山鈴看過的,都被屬官帶走了。


    顧憐匆匆而至,進門後才發現還有個宋潛,愣了一愣。


    宋潛微微蹙眉,心裏有些不悅。


    這個丫頭這麽多年了還冒冒失失的,沒有一點規矩。


    竹山上的眾人,哪怕疾步而行,也依舊穩當。


    顧憐手裏那杯茶,怕是有半杯灑進了托盤裏。


    顧憐很怵宋潛,她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似的。


    “重光君。”


    塗山鈴頭也沒抬,“給重光君上茶。”


    顧憐根本不敢將茶杯放到宋潛麵前。


    這樣一杯茶,給塗山鈴喝,塗山鈴可能不會說什麽,畢竟平時大大咧咧慣了。


    可給宋潛喝……她還沒那個膽子。


    她聽到人說塗山鈴迴來了,趕緊趕過來,都沒來得及燒開水,是用瓶裏的水泡的。


    溫溫的水連茶葉都沒有泡開。


    宋潛的動作停下了,就那麽看著顧憐。


    顧憐額頭冒汗。


    塗山鈴察覺到氣氛不對,問“怎麽了?”


    顧憐低著頭,“剛才走得急,水灑出去一半……”


    塗山鈴不在意地搖搖頭,“又不是什麽大事,重新去換一盞來。”


    顧憐如蒙大赦,轉身跑了。


    宋潛眼裏全是不讚同,卻因為教養,並沒有在顧憐背後說她壞話。


    塗山鈴卻知道宋潛在想什麽,“她還是小孩子嘛,慢慢教。”


    宋潛將手裏的條陳甩到桌上。


    這種不長記性的人,就該好好受累才行。


    顧憐還是小孩子?


    二十幾歲的小孩子!


    塗山鈴“你幹什麽?”


    宋潛轉身就走,“我還小。”


    塗山鈴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阿潛,怎麽別扭得這麽可愛。


    顧憐端著托盤迴來時,蘭室隻剩下塗山鈴一個人了。


    她死死咬著嘴唇。


    不喝茶早說啊,害她白跑一趟!


    她心裏氣得要死,臉上卻半點不敢表現出來。


    她彎腰放下茶杯,“元君,您要吃點心嗎?我去給您拿點?”


    她彎腰的瞬間,偷瞄了條陳一眼,條陳上說,最近被遺棄的女嬰驟然變多,此風不可長,得盡快解決。


    不是她關心的事情。


    她收迴視線。


    塗山鈴分出一絲心神答道“不用了。”


    顧憐守在蘭室裏,隻有偶爾添茶時,才能看一眼條陳的內容。


    可恨塗山鈴竟然不召人來議事,害她得到消息的難度增大。


    時間一天天過去,她沒再得到過什麽有用的消息。


    這天,她迴到靜室,忽然覺得胸悶氣短,扶著牆,哇一聲吐了出來。


    “都是塗山鈴給我氣的。”


    她厭惡地看了地上的穢物一眼,神情懨懨的,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打掃為什麽,不然就得聞著臭氣入睡了。


    萬一再被薛小公子看到,她還有什麽臉麵可言。


    她強打起精神,打掃了靜室,便迴了內室,翻身躺在床上,再也不願意動一下了。


    薛小公子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顧憐。


    他心中頗煩,嘴裏卻很溫柔地問“阿憐,你哪裏不舒服,要緊不要緊,需不需要下山就醫?”


    一般而言,侍者生病都會在屋裏窩幾天,並不敢被人知道,一旦被醫修查出生病了,會被立刻移除竹山。


    竹山上那麽多人,出去容易,迴來難,病好了,原來的差事可能也丟了。


    是以侍者們病了都會私底下偷偷找人看,這已經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顧憐聽薛小公子把她和普通侍者相提並論,心裏很不舒服,卻又沒有精神計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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