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房裏的光線很昏暗。


    黎會打開紙卷,需要非常努力看,才辨認得出上麵的字跡,她看的速度不慢,眼睛不久就脹痛起來。


    一方麵是因為燈光確實不適合看書,一方麵也確實是因為字兒太醜,看起來費眼睛。


    她不敢在茅房裏麵待太長時間,將信息看完後,便撕碎了丟進茅坑裏。


    她舀來水,衝了廁所,才離開了茅房。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朝前走,走過了幾家店鋪,停在一家店鋪的門口,拿起一個燈籠,仰起頭看了看,似乎不太滿意,放迴去,重新挑選。


    她趁著低頭的瞬間,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茅房方向。


    眼角餘光中闖進來一個人,看背影是個男人,他進了茅房,還是明確標注著女廁的地方。


    她放下燈籠,偏頭看了看,一臉狐疑。


    攤主非常熱心,“客人,您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黎會撓撓頭,“我怎麽好像看到個男人進了女廁,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攤主麵色一變,這年頭什麽變態都有,並不能排除真有男人進了女廁。


    他叫對麵賣茶湯的嬸子,“東大姐,幫個忙,去……”


    他朝茅房指了指,“看看唄。”


    東大姐麵色微變,之前就出過變態在茅房偷看的事情,當時把她惡心壞了。


    整條街的人追著那個人打,打得很慘。


    這才過了多久啊,又有人敢來了。


    東大姐朝燈籠攤攤主比劃了一個放心的手勢,氣勢洶洶地朝著茅廁去了。


    治安官萬萬沒想到,他剛剛從女廁出來,就對上了大嬸殺人般的目光。


    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還沒來得及有更多的想法,大嬸就叫喚開了。


    “來人啊,有變態啊,又進女廁了啊。”


    街上的人齊刷刷轉頭。


    店家們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他們這邊的治安不好,很影響生意的。


    男人們不知從哪兒摸出來木棍,手拿著木棍,大步朝茅廁方向衝去。


    而遊人更是瞪大了眼睛,本來隻是隨便逛逛的,沒想到還有熱鬧看,真是意外驚喜。


    他們都最愛看別人家的熱鬧了,當然了,被別人看熱鬧,他們就不怎麽樂意了。


    治安官根本沒機會解釋,群眾的棍棒就已經打在了他身上。


    為了便於跟蹤黎會,他穿的是便服,再加上燈光昏暗,別人還真沒認出來他就是平時總在街上轉悠的治安官。


    哇哦!


    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唿聲。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粗的棍子打在人身上是什麽效果,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噗!


    黎會沒忍住笑出了聲,但很快她繃直了唇角,變成一臉嚴肅的模樣。


    “打他,打他,打這個死變態!”


    她同圍觀的所有人一樣,開始高唿。


    治安官被打得受不了了,隻能抱頭逃跑。


    而他的同伴,另外一名治安官則麵向牆壁,緊貼著站好,一副不認識被打的人,還不會擋路的模樣。


    黎會心裏舒暢極了,報了被跟蹤的一箭之仇,她大大方方地買了個燈籠,提在手裏往客棧走。


    另外一名治安官在後麵跟蹤。


    直到黎會迴到客棧裏,那名被打的治安官才脫離群眾的圍追堵截,鼻青臉腫地去跟同伴匯合了。


    “謔,你怎麽被打成了這樣?”


    他搖搖頭,“甭提了,我去茅廁檢查那個女人是不是留下了什麽痕跡,結果被個大嬸撞見了,她什麽都不問,直接大唿小叫起來,那條街上的男人全都追著我打,你瞧給我打的。”


    雖然知道幸災樂禍同伴不好,但其他三位治安官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們才問:“你到底發現什麽了沒有?”


    “我要是發現了什麽,還不至於這麽鬱悶,就是沒發現,這頓打才是白挨了。”


    “……你們說那個女人會不會真的沒問題?”


    “我的直覺告訴我,很有問題。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破的好幾起案子都偽裝成了自殺,結果卻是他殺。如果不是直覺有問題,我們會往深查嗎?”


    當然不會。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麽還得繼續盯著黎會。


    整個大湖被人為分割為了十二塊,也就是十二個區。


    他們的治安署負責第六區的治安,與其他十一個區是合作與競爭的關係。


    出了案子,如果需要其他區的幫助,其他區也會幫忙,這是合作。


    但是到了年底評優選先時,他們就是競爭關係了。


    這一次,他們雖然一接到報案,立刻登了島查案,如果查不出真相,讓案子成了懸案,肯定會影響年底考評,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這個叫黎會的女人還得查。


    黎會還不知道別人對查她有著怎樣的決心。


    她迴到房間,將得到的消息全都默寫了下來。


    她逐一分析每個房間的情況。


    沒有住人的房間並不多,一共三間,北樓一間,南樓兩間,都集中在一樓。


    她將寫著這三個房間門牌號的紙張先取出來撕成了碎片。


    然後是住了兩個人的房間。


    並不能確定修士就一定沒有帶著家人住。


    但有一點很明確,被抓花了臉的人一定不會是修士。


    如果女方是修士,多半會直接拔劍。


    而女方不是修士,試問一個普通人如何能傷到修士呢?


    黎會讓那些女人把看到的東西原原本本地寫下來,包括各種細節。


    那些女人的觀察力不弱,連那些男人被打了幾下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把記載著這些內容的紙條抽出來,撕碎。


    再然後繼續看剩下的記錄著雙人間的內容。


    她在查看那些內容時明顯謹慎很多,不敢錯過一絲細節。


    最終她還是將這些房間排除了,其中有個房間的住客年齡比較大,開始顯老態了。


    如果是修士,這樣的人應該已經閉關最後衝擊晉階了,算是拚一把運氣,如果能成,就還能再活幾百年,如果不成,也不算虧。


    如此一來就排除那間房裏住的是修士了。


    剩下幾個雙人間也用類似的細節排除掉了。


    黎會將目光對準了單人住的房間。


    如果她知道的消息是準確的,那麽客棧的供奉必然是個男人。


    她首先排除掉單獨住的女性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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