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裏?


    我在幹什麽?


    塗山鈴裝蒜似的在宋潛臉上胡亂連戳,嘴裏還嘟囔,“還不醒嗎?你這張好看的臉要被我戳壞咯!以後小姑娘看到你就不是啊啊啊啊,而是噫噫噫噫了,怕不怕?”


    宋潛抬手捉住了塗山鈴搗亂的指頭,眼中的譴責幾乎凝為實質。


    塗山鈴繼續裝蒜,“哇哦,你醒啦,太棒了!好啦,不要瞪我了,我又沒有真把你的臉戳壞,小姑娘肯定會一如既往地愛你的絕世美顏的。”


    她這話一點都不誇張,宋潛是他們三兄弟裏長得最好的,單論長相,絲毫不輸塗山鈴,要知道塗山鈴可是出身青丘塗山氏啊,那可是專出美人的家族啊。


    宋潛要是不說話,收起暴露身份的配飾,肯定有小姑娘蜂蛹過來搭訕。


    然而宋潛一點不肯受這樣的誇獎,他冷著臉,“膚淺。”


    塗山鈴舉起雙手,往後退了退,“行,我膚淺就膚淺,我就喜歡好看的,怎麽了?誰讓我自己就長得好看呢!不喜歡好看的,我太吃虧了。”


    宋潛一愣,唇齒仿若有千斤重,分外艱難地問“我,好看?”


    塗山鈴捏著下巴嘖嘖兩聲,“一般。”


    她無數次誇過宋潛好看了,她不知道宋潛在不自信什麽,非得再問一遍。


    轉念間,她惡趣味上頭,決定逗逗宋潛。


    宋潛的精神似乎比剛剛醒來時更差了,他白著一張臉看著帳頂。


    塗山鈴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噗嗤笑出聲,“你要是隻能算長得一般,這世上就沒有長得好看的人了!”


    宋潛的視線移到了塗山鈴臉上,似在分辨塗山鈴話語的真偽。


    塗山鈴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


    宋潛坐了起來,胳膊撐在腿上,腦袋尚且有些昏沉。


    他每次犯病,總得喝藥,這次出門在外,不曾帶藥,隻能慢慢恢複了。


    他麵上依舊淡定從容,不叫人看出來,“陷害你的,未必是鞠昇。”


    塗山鈴身上的氣息忽然一變,上位者的壓迫感釋放了出來,“此話何講?”


    宋潛垂眸沉吟片刻,才把他夢境中看到的東西,挑著能說的,說給塗山鈴聽了。


    他那一次傷得太重了,退燒後,記憶並不十分完整,後麵神秘人搶不響那半段他其實不記得了,做夢時,每次都跳過了這一段。


    他得到不響是在道祖隕落後,是以他一直以為鞠昇伏擊了塗山鈴,打掃戰場時就收走了不響,再用來陷害塗山鈴。


    更多的人卻認為塗山鈴並沒有隕落,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後,就藏了起來。


    然而夢貘聯合靈尾誘發的夢境,讓他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那一場戰役背後,可能還隱藏著另外一個人。


    塗山鈴神情凝重,“你這樣說……”她攤開雙手,“我也猜不到對方是誰,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宋潛“……”


    塗山鈴微微一笑,“但你得罪的人卻不多,那個人明顯對你有敵意,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這樣一個人。”


    宋潛梳理著記憶,從幼年時開始,他與人接觸的畫麵一點一點從他腦海中流過,他不喜與人接觸,能夠得罪人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要說別人看不慣他的為人,說他孤高,不喜歡他,這是很有可能的,但要說因為這個就記恨他,他卻覺得不大會。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一個人走在街上,另外一個人與他擦肩而過,麵無表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他就要記恨一輩子,甚至想辦法報複嗎?不會的。


    這是人之常情。


    宋潛的眉頭漸漸收攏,他一遍沒找到,準備梳理第二遍。


    塗山鈴拍了拍宋潛的肩膀,“沒想到就不要想了。”


    宋潛起身下床,站得筆直,用行動抗拒塗山鈴的提議。


    塗山鈴隨之起身,站到了宋潛身邊,“你沒有想到,這就說明那個人明麵上並未與我二人交惡,要麽他得罪不起我們,要麽他不方便得罪我們。”


    她豎起了一根手指,“得罪不起我們,卻消息靈通,能及時趕到秣陵,從你手裏搶走不響,那就說明這個人至少是竹山的人。”


    她又豎起了一根手指,“不方便得罪我們,這個說頭可多了,他的家族與我們的家族有合作,或者他與我們的關係看似非常密切,不宜正麵對抗。


    “據我所知,我家和你家並沒有合作關係,就連間接的,也沒有。那麽就排除了第一種情況,嗬嗬,有趣了,這個人隻可能是與我們關係很親密的人。


    “與我們關係很親密的,除了師尊,便隻有師兄弟幾個了,這可比第一種推測還要傷人啊。


    “阿潛,你覺得兩種推測哪種更有可能?”


    兩種推測,同樣的紮心。


    宋潛看著塗山鈴的眼睛,兩個人心中其實都有了答案。


    若是竹山普通弟子所為,他何以了解師尊的習慣,唯有最親近的真傳弟子,才最容易得手。


    塗山鈴撫掌,“區區九人,好查得很,你我二人可以先排除。花容感念道祖恩德還來不及,也可以排除。大師兄至今還護著我,同樣可以排除。那麽隻剩下五人,薛晉、鞠昇、巫琛、孫密、梁路。一個一個查唄,能有多麻煩!”


    視塗山鈴為仇人,嫁禍道祖之死的人,必然不會態度如此鮮明地護著塗山鈴,那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耿庭芳當然可以排除。


    宋潛頷首,吐出一個名字,“薛槐。”


    塗山鈴也想到了這個人。


    俗語有雲,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薛槐是薛家的孩子,就算被認迴種族,也不會太受重視,難免心生怨懟,如此一來,幫外人查點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塗山鈴“他腳程慢,也不知道到了臨溪沒有。”


    臨溪位於犲山西南,勃亝山西北,多水脈。


    薛槐前往臨溪,走的便是水路。


    他長相雖然俊雅,但身上陰氣太重,普通人見之則不喜,他很難搭到順風車。


    但水脈多的地方,水鬼也多。


    薛槐被鬼怪養大,並不怕水鬼,偶爾打水時看到一隻還主動搭話,問“你為什麽不去且末?有鬼帝照拂不是更好嗎?”   網址77d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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